臘月二十三小年,李懷德辦公室,他難得沒看文件,在等待著何雨柱今天送的美食。
門被推開條縫,何雨柱閃身進來反手帶上門,只見從懷里掏出一個鋁飯盒,輕輕放在寬大的辦公桌上。
揭開蓋子,一股融合了山珍野味與頂級刀火氣息的濃香散開,驅(qū)散了屋里的暖爐氣和茶味。
飯盒里是精致小菜:蔥燒海參段,顫巍巍地凝著濃稠的芡汁;紅燒鹿筋,軟糯彈牙;最絕的是中間一小盅清湯,湯色澄澈見底,飄著火腿、豌豆苗,湯底沉著雞肉茸,不見一絲油星,這是吊了整夜的高湯。
李懷德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他拿起旁邊備好的筷子,先夾了塊鹿筋送入口中。
牙齒輕輕一碰,那筋便如同化開一般,濃郁膠質(zhì)的鮮香裹挾著醇厚的醬汁瞬間充盈口腔,沒有半分腥膻,只有山野的豐腴。
再舀一勺清湯,溫潤的鮮味如同山澗清泉,直透肺腑,瞬間撫平了連日籌備的燥氣。
好,李懷德放下調(diào)羹,只吐出一個字,眼神帶上了一絲極淡的滿意。
年尾了,李懷德請傻柱幫忙給老岳父去做一頓壽宴,要招待老戰(zhàn)友們,老爺子那邊剛來的電話,壽宴大獲成功,幾個老戰(zhàn)友吃得贊不絕口,連帶著他這個女婿臉上也貼足了金。手藝非常好,心思也到了。
何雨柱搓了搓手,咧嘴一笑,露出白牙:您岳父大人是場面人,席面兒馬虎不得。
李懷德沒接茬,從抽屜里摸出一張票證,推到飯盒旁邊:拿著。我個人獎勵的,算你這次出工的額外獎勵。
何雨柱目光落在那紙片上自行車購買票證,上面印著永久牌三個字,這可是有錢都難弄到的金貴物件。
何雨柱露出笑容,他伸手拿起那張票證,謝謝李主任,您放心,以后保準(zhǔn)聽指揮。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激動。
該你的,只要你好好表現(xiàn),獎勵少不了,李懷德?lián)]揮手,重新拿起文件,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趕緊滾蛋,別耽誤我看材料?!?/p>
何雨柱沒再多話,把票證仔細揣進貼身的衣兜,又小心翼翼地把飯盒蓋好,這才輕手輕腳退了出去。
三天后,易中海那筆兩千八百塊撫養(yǎng)費賠償,在街道辦王主任無聲的注視下,最終還是以分期付款的方式,第一筆八百塊,厚厚一沓大團結(jié),轉(zhuǎn)到了何雨柱新開的存折上。
有了錢,有了票,何雨柱沒半點耽擱,挑了個天氣不錯的晌午,直奔王府井百貨大樓,娶媳婦沒有三轉(zhuǎn)一響,根本沒辦法直起腰。
當(dāng)那輛嶄新的通體漆黑車梁上噴著“永久13型”字樣的二八大杠,被售貨員推到他面前時,整個商場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來。
同志,您瞧瞧,這漆面、這電鍍、這加重車架、上海永久廠最新款,結(jié)實耐用,騎十年不帶晃的。售貨員熱情洋溢,唾沫橫飛。
何雨柱沒理會那些艷羨的眼神,他伸出手,感受著金屬的質(zhì)感和沉甸甸的分量。
車鈴鐺锃亮,輕輕一撥,叮鈴鈴清脆的響聲在嘈雜的商場里格外悅耳。他付了錢,在眾人矚目下,推著這輛象征著身份和嶄新起點的“永久13型”,昂首挺胸地走出了百貨大樓。
何雨柱翻身上車,腳下一蹬,鏈條發(fā)出清脆流暢的“嗒嗒”聲,得先去派出所蓋章,要不然不敢騎。
在派出所蓋完印后,他故意繞了個遠路,留下清脆的鈴聲,引得無數(shù)院門后探出驚詫的腦袋。
當(dāng)這輛嶄新的“永久13型”被何雨柱推進四合院垂花門時,整個院子都炸了鍋。
我的老天爺,永久13。
還是加重款的,這得多少錢啊。
傻……雨柱!這這你買的?
柱子哥,讓俺摸摸,就摸一下車鈴鐺。
前院后院的人幾乎全涌到了中院,圍著那輛锃光瓦亮的自行車,嘖嘖稱奇,眼神里充滿了毫不掩飾的羨慕和嫉妒。
劉海中腆著肚子擠在最前面,手指小心翼翼地摸著冰涼的車把,眼珠子都快粘上去了。
閻埠貴推了推滑到鼻梁的眼鏡,鏡片后的眼睛飛快地計算著這輛車的價格和票證的稀缺程度,心里像被貓抓了一樣。
連易中海都陰沉著臉,站在自家門口遠遠看著,那輛嶄新的自行車像一面巨大的照妖鏡,照得他克扣撫養(yǎng)費、賠償巨款的狼狽無所遁形。
雨柱啊,劉海中終于按捺不住,搓著手,臉上堆起極其熱絡(luò)、甚至帶著點諂媚的笑容,這可是大喜事,天大的喜事。
咱們院多少年沒添過這么氣派的大件了?得慶祝!必須慶祝!二大爺我做東,晚上叫上老閻、老易,咱們……”
二大爺,何雨柱打斷他,臉上帶著一種恰到好處的、既不熱絡(luò)也不疏離的笑容,他拍了拍嶄新的車座皮墊,您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不過做東嘛,用不著您破費。
他目光掃過眼神閃爍的閻埠貴,又掠過遠處臉色鐵青的易中海,聲音清朗,讓整個院子都聽得見:這車托的是李主任的福,給領(lǐng)導(dǎo)辦壽宴,人家賞的票。
錢呢,也是壹大爺還給我的舊賬。說起來,都有貴人相助。
他把還字咬得格外清晰,易中海的臉色又黑了一層。
何雨柱話鋒一轉(zhuǎn),笑容真誠了幾分:正好,今兒小年,也該熱鬧熱鬧。這樣,晚上我下廚,整幾個硬菜。
二大爺,三大爺,他特意點名,略過了易中海,您二位是院里的長輩,德高望重,務(wù)必賞光。還有前院的老趙叔,后院的老孫頭……都來。咱們院里,好久沒這么喜慶了!
這話一出,劉海中臉上的笑容更盛了。他本想拉著易中海、閻埠貴搞個管事大爺內(nèi)部小聚,拉攏一下這個明顯要翻身的何雨柱,順便給自己長臉。
可何雨柱這一手,直接把范圍擴大到全院幾個說得上話的老住戶,把他做東的由頭堵死了,還把他和閻埠貴捧成了德高望重的代表,卻把易中海晾在了一邊?,F(xiàn)在看來我劉海忠還是比易中海得人心。
閻埠貴小眼睛滴溜溜一轉(zhuǎn),心里飛快盤算:不用自己掏錢,還能吃傻柱的手藝,這便宜不占白不占,至于易中海得罪就得罪了,反正他現(xiàn)在也自身難保。
他立刻堆起笑容:哎呀,雨柱太客氣了,這怎么好意思,不過你既然說了,三大爺肯定捧場,嘗嘗你的手藝。
劉海中看著閻埠貴那副見風(fēng)使舵的樣子,心里暗罵一句,但眾目睽睽之下,好,好,雨柱有心了,二大爺晚上一定到。
何雨柱笑著點點頭,目光掠過易中海那張陰沉得能滴水的臉,揚聲對院里還在看熱鬧的眾人道:各位叔伯嬸子,晚上家里燉肉,香味飄出來可別饞啊,散了散了,該忙啥忙啥去。
說完,他不再理會神色各異的眾人,推著那輛嶄新的“永久13型”,在無數(shù)道復(fù)雜的目光注視下,穩(wěn)穩(wěn)地停在了自家窗根底下最顯眼的位置。
車把上的鈴鐺在夕陽余暉里,閃動著冰冷而耀眼的光澤。
易中海死死盯著那輛嶄新的車,又看看被眾人簇擁著、儼然成了焦點的何雨柱,再看看劉海中、閻埠貴那兩張寫滿算計和趨炎附勢的臉,只覺得一股冰冷的郁氣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
他知道,維系了多年的管事大爺同盟,從這一刻起,裂開了一道再也無法彌合的縫隙。
而這縫隙,正是被何雨柱用一輛嶄新的自行車,和他那雙洞悉人心的眼睛,生生撬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