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上,我當眾掏出奶奶給的菌刀切蛋糕?!罢凑瓷揭皻?,旺夫。”我笑著把刀遞給婆婆。
金融風暴席卷江氏,原料庫驚現(xiàn)致命毒菌。董事會吵翻時,我默默煮了一鍋菌湯。
“儀器檢測費時,”我把湯勺遞到江扶風唇邊,“敢喝嗎?土法子最靈。
”他當眾打翻湯碗:“林白媛!收起你上不得臺面的把戲!”當晚,
我拎著菌刀走進無菌實驗室。三天后毒源報告震驚董事會:與我熬湯的邊角料完全一致。
江扶風砸了總裁辦公室:“你早就知道?故意讓我難堪?”我擦掉濺到臉上的咖啡漬,
舉起菌刀。“刀還你,婚我離?!薄皩α?,毒菌樣本……在你白月光送你的松露禮盒夾層里。
”1江家別墅巨大的落地窗外,暮色四合,
昂貴的園林景觀在精心布置的射燈下呈現(xiàn)出一種近乎刻意的完美。室內(nèi),
空氣里漂浮著頂級香氛蠟燭燃燒后留下的冷杉與雪松氣息,
混合著水晶杯里勃艮第紅酒的醇厚芬芳。衣香鬢影,觥籌交錯,
每一張精心修飾的臉上都帶著恰到好處的、程式化的笑容。這是江扶風和林白媛的婚禮晚宴,
一場耗費巨資、力求每個細節(jié)都彰顯江家財富與格調(diào)的盛宴。
林白媛穿著那身價值不菲、綴滿手工蕾絲與奧地利水晶的定制婚紗,坐在主桌中央。燈光下,
她妝容完美,唇角的弧度經(jīng)過無數(shù)次練習,溫順而無可挑剔。
她像一件被擺放在聚光燈下的精美瓷器,供人觀賞贊嘆。只是那雙眼睛深處,
像蒙著一層洗不掉的薄霧,茫然地映著眼前這金碧輝煌卻無比陌生的世界。
江扶風的手在桌下輕輕覆上她的手背,帶著安撫的意味。
他的側(cè)臉在柔和燈光下英俊得無可挑剔,低聲在她耳邊說:“放輕松,晚晚,都是家里人。
” 他的聲音低沉悅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但更多的是掌控全局的從容。此刻的他,
是深情款款的新郎,是江氏集團的繼承人,是這方天地理所當然的主宰。晚宴進行到最高潮。
侍者推著那座由米其林三星主廚耗費數(shù)日精心打造的九層婚禮蛋糕緩緩入場。
蛋糕造型繁復華麗,通體潔白,點綴著可食用的金箔和嬌艷欲滴的糖霜玫瑰,
在燈光下熠熠生輝,引來賓客們低低的贊嘆。按照流程,新人需要共同執(zhí)刀,
切下這象征著甜蜜開端的蛋糕。
司儀笑容滿面地將一把純銀、鑲嵌著寶石、一看就價值不菲的蛋糕刀遞給江扶風。
江扶風微笑著接過,另一只手自然地伸向林白媛,準備引她起身,完成這個儀式性的動作。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們身上。就在這一刻,
林白媛卻做出了一個讓整個宴會廳瞬間陷入死寂的動作。她沒有去碰那把華麗的銀刀,
也沒有將手放進江扶風的掌心。她微微側(cè)身,
素的刺繡手包里——那是她唯一堅持帶進來的、屬于她過去生活的物件——掏出了一樣東西。
一把刀。不是餐刀,不是裝飾刀。那是一把真正的、帶著使用痕跡的刀。刀身約莫一掌長,
是山民常用的樣式,線條簡潔甚至粗獷。刀柄是深色的硬木,
被經(jīng)年累月的手汗摩挲得油潤發(fā)亮,上面纏繞著幾圈防滑的、已經(jīng)有些磨損的皮繩。
刀鋒在璀璨的水晶吊燈下,反射出一線內(nèi)斂卻異常鋒利的寒光。刀背上,
甚至還能看到幾道細微的、仿佛是劈砍硬物留下的淺淺豁口。
一股淡淡的、屬于山野和煙火氣的、混合著木頭和金屬的味道,隱隱散開,
瞬間沖淡了空氣中昂貴的香氛。滿場嘩然!驚愕的低語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
迅速在衣香鬢影中擴散開來。所有賓客臉上的笑容都僵住了,
取而代之的是難以置信的震驚、困惑,以及毫不掩飾的嫌惡。
他們看著林白媛手中那把格格不入的“兇器”,仿佛她掏出的不是一把刀,
而是一條吐著信子的毒蛇。江扶風臉上的深情笑容瞬間凝固,英俊的面孔上血色褪去,
眼神里充滿了驚愕、不解,隨即涌起一股被當眾冒犯的、冰冷的慍怒。他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指尖微微發(fā)顫。他壓低聲音,帶著強壓的怒意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慌:“林白媛!你干什么?
放下!”主桌上,江扶風的母親周敏儀女士,那張保養(yǎng)得宜的臉上第一次失去了雍容的假面。
她保養(yǎng)得不見一絲皺紋的手緊緊攥著餐巾,涂著昂貴口紅的嘴唇抿成一條凌厲的直線,
看向林白媛的眼神銳利如冰錐,充滿了毫不掩飾的鄙夷和怒火。
2林白媛卻仿佛沒有感受到這瞬間降至冰點的氣氛,
沒有看到江扶風鐵青的臉和周敏儀眼中淬毒的寒光。
她甚至沒有看那把代表著江家財富與格調(diào)的華麗銀刀。
她的目光落在自己手中那把樸拙、甚至有些粗糲的菌刀上,眼神竟奇異地柔和了一瞬,
仿佛透過它看到了遙遠的、云霧繚繞的故鄉(xiāng)山林。然后,她抬起頭,
臉上綻放出一個極其純凈、甚至帶著點天真意味的笑容。那笑容在滿場的震驚與鄙夷中,
顯得如此突兀又如此刺眼。她拿著那把菌刀,
毫不猶豫地、穩(wěn)穩(wěn)地切向了蛋糕最頂端那朵象征純潔的糖霜白玫瑰!
“呲——”鋒利的刀鋒輕而易舉地切開了糖霜和松軟的蛋糕胚。
沒有華麗的銀刀切割時的儀式感,只有一種干脆利落的、帶著山野氣息的力道。
林白媛小心地切下一小塊帶著玫瑰的蛋糕,放在一個精致的骨瓷小碟里。她沒有遞給江扶風,
也沒有自己享用。而是端著碟子,在江扶風驚怒交加、周敏儀幾乎要噴火的目光注視下,
在滿場死寂的、如同看怪物般的注視下,步伐平穩(wěn)地走到了主桌主位的周敏儀面前。
她微微躬身,雙手將那個盛著蛋糕的小碟子遞了過去,臉上的笑容依舊純凈得毫無雜質(zhì),
聲音清晰地穿透了宴會廳的寂靜:“媽,”她的稱呼自然得如同尋常人家的兒媳,
“這是我們老家山里帶來的規(guī)矩。新媳婦進門,用娘家的老刀切第一塊喜糕給婆婆,
沾沾山野的旺氣,保家宅平安,人丁興旺。”她頓了頓,
目光坦然地迎上周敏儀那雙幾乎要噴出火來的眼睛,補充道,聲音不大,
卻字字清晰:“這把刀,是我奶奶傳給我的,她用了一輩子,采過最好的菌子,
也避過最毒的蘑菇。她說,山里的東西,最懂怎么護著人。
”她的視線若有似無地掃過那把被江扶風緊攥在手中、此刻顯得無比諷刺的華麗銀刀,
“比那些花里胡哨的擺設,實在多了。”說完,她竟將手中那把還沾著奶油和糖霜的菌刀,
刀柄朝外,輕輕放在了周敏儀面前光潔如鏡的桌面上!
刀身殘留的奶油在燈光下泛著一點膩光,
與周圍昂貴的銀器、水晶杯形成了荒誕而尖銳的對比?!斑旬?!
”周敏儀手邊的紅酒杯被她失控的胳膊猛地帶倒,殷紅的酒液瞬間潑灑在潔白的桌布上,
如同一個巨大的、丑陋的傷口。她保養(yǎng)得宜的臉因為極致的憤怒和羞辱而扭曲,嘴唇哆嗦著,
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是用那雙淬毒的眼睛死死地瞪著林白媛。整個宴會廳落針可聞。
時間仿佛凝固了。只有那把靜靜躺在周敏儀面前、沾著喜糕殘漬的舊菌刀,
無聲地散發(fā)著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冰冷而倔強的氣息。江扶風站在原地,
臉色由鐵青轉(zhuǎn)為一種近乎死灰的慘白,他看著林白媛,眼神復雜到了極點,
那里面翻滾著震驚、暴怒、被當眾羞辱的難堪,
以及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對眼前這個突然變得無比陌生的女人的恐懼。
那把沾著奶油、被輕放在昂貴桌布上的舊菌刀,像一個冰冷而突兀的休止符,
徹底掐斷了婚禮晚宴的虛假歡歌。此后的日子,這把刀并未被丟棄,
而是以一種極其微妙的方式,成為了江家宅邸里一個沉默的禁忌符號。
3周敏儀在第二天就命人用昂貴的絲絨盒子將它裝了起來,
鎖進了地下儲藏室最深處的一個保險柜里,仿佛那不是一把刀,
而是一塊會污染江家氣運的、帶著山野邪氣的穢物。她再也沒有正眼看過林白媛一次,
連帶著整個江家上下,對這位新晉少奶奶的態(tài)度都蒙上了一層更深的冰霜??蜌?,疏離,
無處不在的審視目光,像無形的蛛網(wǎng),將林白媛困在其中。
江扶風似乎也刻意遺忘了那晚的難堪。他依舊扮演著溫柔體貼的丈夫角色,
只是那溫柔里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審視和疲憊。他會給林白媛購置當季最新款的珠寶華服,
會帶她出席必要的社交場合,像展示一件精心包裝過的藏品。但在那些浮華的背后,
是更深的沉默和距離。他開始頻繁地加班、出差,回到那個25℃恒溫的“家”時,
身上總帶著揮之不去的煙酒氣和一種沉重的、難以言說的壓力。偶爾深夜,
林白媛能聽到書房里傳來壓抑的咆哮和東西碎裂的聲音。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息,
連這棟恒溫的堡壘也無法隔絕。林白媛安靜地在這座巨大的金絲籠里活著。
她拒絕了江扶風給她安排的司機和傭人,依舊每天清晨獨自去幾公里外的有機超市采購食材,
穿著簡單的棉布裙和平底鞋,在一眾穿著制服、開著豪車采購的豪門傭人中顯得格格不入。
她親自下廚,做的都是些家常的、帶著山野風味的樸素菜式。江扶風幾乎從不碰她做的飯菜,
寧愿吃主廚精心烹調(diào)的西餐。偌大的餐廳常常只有她一個人,
對著長長的、冰冷的大理石餐桌,安靜地咀嚼。她唯一保留的“奢侈”,
是在別墅陽光最好的玻璃花房里,自己動手開辟了一小塊地方,用從網(wǎng)上買來的菌包,
嘗試培育一些平菇和香菇。濕潤的泥土氣息和菌絲生長時微弱的生命感,
是她在這片冰冷奢華中唯一能抓住的、屬于過去的真實觸覺。
花房的傭人起初會用異樣的眼神看她擺弄那些“臟東西”,后來便也習以為常,
只是每次打掃都離那塊地方遠遠的。直到那場醞釀已久的風暴,
裹挾著來自大洋彼岸的金融海嘯,
以摧枯拉朽之勢狠狠撞上了江氏集團這艘看似堅不可摧的巨輪。壞消息一個接一個,
如同冰雹般砸向江氏總部大樓的頂層?!敖偅”泵朗袌鰪氐妆懒?!
我們的訂單被取消了百分之七十!”“銀行!幾家主要合作銀行同時收緊信貸!
催繳前期貸款!”“江總,股價開盤又跌停了!媒體那邊壓不住了,
負面報道……”“原料倉庫那邊……出事了!”最后一條消息,像一顆投入深水的炸彈,
瞬間炸懵了焦頭爛額的江扶風和整個高管層?!罢f清楚!
”江扶風一拳砸在寬大的紅木辦公桌上,震得上面的水晶煙灰缸跳了起來,他雙眼赤紅,
聲音嘶啞,“倉庫能出什么事?!”負責供應鏈的副總臉色慘白如紙,額頭上全是冷汗,
嘴唇哆嗦著:“是是剛?cè)霂斓哪桥瓘哪厦啦少彽捻敿壦陕逗团8尉善罚?/p>
質(zhì)檢那邊抽檢發(fā)現(xiàn)……發(fā)現(xiàn)部分樣本含有……含有劇毒的鵝膏菌粉末!劑量足以致命!
”他幾乎要癱倒在地,“已經(jīng)有幾家頂級餐廳和分銷商反饋,
有顧客食用后出現(xiàn)嚴重中毒癥狀!消息壓不住了!媒體像聞到血的鯊魚!
董事們已經(jīng)在來的路上了!”“鵝膏菌?!”江扶風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軀晃了晃,
眼前一陣發(fā)黑,巨大的恐懼如同冰冷的海水瞬間將他淹沒。食品安全!而且是劇毒!
在這個風口浪尖!這已經(jīng)不是雪上加霜,這是足以將整個江氏拖入萬劫不復深淵的致命一擊!
信譽崩塌,天價索賠,司法調(diào)查隨便哪一條都足以致命!“廢物!一群廢物!
”江扶風像一頭徹底被激怒的困獸,抓起桌上的文件夾狠狠砸向副總,“南美供應商呢?
質(zhì)檢是干什么吃的?怎么會混進去?給我查!查不出來你們都給我滾蛋!”4然而,
更猛烈的風暴已經(jīng)在江氏總部頂層的董事會議室里炸開。巨大的環(huán)形會議桌旁,
坐滿了江氏集團的重量級董事和核心高管??諝饽氐萌缤嗔算U,
中央空調(diào)的冷風也吹不散彌漫的硝煙味和絕望感。
投影幕布上是斷崖式下跌的股價K線圖和觸目驚心的“江氏原料驚現(xiàn)致命毒菌”的新聞截圖。
“江扶風!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北美市場崩了,銀行抽貸,現(xiàn)在又鬧出這種驚天丑聞!
你是要把江氏百年基業(yè)徹底毀掉嗎?!”一位白發(fā)蒼蒼、資歷最老的董事拍案而起,
氣得渾身發(fā)抖?!岸揪烊腠敿壥巢??還是在金融風暴的當口?江扶風,你告訴我,
這是巧合還是有人故意在搞江氏?你這個總裁是怎么當?shù)模俊绷硪晃欢卵赞o激烈,
矛頭直指江扶風的能力?!肮蓛r已經(jīng)跌到谷底了!外面全是催債的!供應商堵門!
經(jīng)銷商索賠!江氏的信譽已經(jīng)完了!完了你知道嗎?”憤怒的咆哮聲此起彼伏。
江扶風坐在主位上,臉色灰敗,嘴唇緊抿成一條蒼白的直線。他試圖解釋,試圖安撫,
但每一個字在巨大的災難面前都顯得蒼白無力。
那些曾經(jīng)對他恭敬有加、甚至帶著諂媚的董事們,
此刻眼中只剩下憤怒、質(zhì)疑和毫不掩飾的推卸責任。
他感覺自己像被剝光了衣服扔在狂風暴雨中,承受著所有人的唾棄和攻擊。
巨大的壓力和恐懼幾乎要將他壓垮,太陽穴突突直跳,眼前陣陣發(fā)黑。
就在會議室里吵得不可開交、氣氛壓抑到極點時,厚重的會議室大門被無聲地推開了。
林白媛端著一個不大的、樸素的土陶砂鍋,靜靜地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