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玉溪一聽,立馬來了精神,轉過頭嘿嘿一笑:“對啊,我是京城音樂學院的。聽人說,來這兒比一場,只要通過第一賽就能加一個學分,我就來試試了?!?/p>
故陽聞言,驚訝地張了張嘴。
加學分?現在學校都這么內卷了嗎?
“這么巧?我也是京音的?!?/p>
“啊?”馮玉溪更來勁了,“你也是?哪個系的?大幾了?”
“聲樂,大二。”
馮玉溪眼睛一瞪,一副哥倆好的架勢,手掌高高揚起就想往故陽背上拍:“我靠!學弟??!我是大三的!”
故陽不急不緩地清了清嗓子:“按入學時間算,你是我學長??梢前闯龅罆r間算……你得喊我聲前輩?!?/p>
馮玉溪揚起的手,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表情精彩極了。
兩人正大眼瞪小眼,就聽見主持人報幕:“下面有請17號選手?!?/p>
17號上臺了,18號要去后臺入口處做準備。
節(jié)目組的助理也適時出現,催促馮玉溪去做準備。
“快去,加油?!惫赎柾屏怂话?。
他也想看看,這位為學分而戰(zhàn)的學長,到底什么水平。
十分鐘后,馮玉溪站上舞臺。他選了首傳唱度極高的經典流行歌曲。
有觀眾的比賽唱這種歌很吃虧,觀眾腦子里自帶原唱對比,想出彩很難。
可馮玉溪一開口,故陽就愣住了。
他的聲音里,竟天生帶著一點恰到好處的電音質感,和他平時說話的聲音判若兩人。那抹獨特的音色,給這首老歌注入了全新的靈魂。
一曲唱罷,分數很快出來,第十一名。
這個名次,只要后面的人不全是怪物,進前二十基本穩(wěn)了。
回到后臺,馮玉溪一臉輕松:“嘿嘿,謝謝,一會兒你也加油?!?/p>
“放心。”
又熬了半個多小時,昏昏欲睡的故陽終于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最后一個出場,不光評委和觀眾,連后臺的選手們都快熬不住了。要不是有攝像頭對著,這會兒估計已經倒了一片。
“學弟加油!”馮玉溪用力揮了揮拳頭。
故陽比了個OK的手勢,走向準備區(qū)。
主持人強打精神,聲音高昂:“最后這一位選手,會給我們帶來什么樣的驚喜呢?有請選手故陽,為我們帶來新歌——《好久不見》!”
此話一出,直播間彈幕瞬間炸了。
【新歌?瘋了吧?除了卓老師,今天還有人敢唱新歌?】
【壓軸唱新歌?這哥們要么是天神下凡,要么是腦子進水了?!?/p>
【我查了,這故陽出道兩年了,不溫不火的,我看就是實力不行,想用新歌博眼球罷了?!?/p>
【前面的嘴巴放干凈點!我們陽陽實力很強的好伐!】
【故陽加油!故陽所至皆晴朗,護你前路皆坦蕩!】
故陽的粉絲不算多,但足夠清醒。平時都安安靜靜潛水,生怕給偶像招黑,這會兒見有人質疑,哪里還忍得住,立刻下場控評。
舞臺上,燈光“啪”的一聲,精準地打在故陽身上。
沒有炫目的背景,沒有華麗的妝造。
一束光,一個人,一把立式麥克風。
他就那么安安靜靜地站在光圈中央,一種無聲的孤寂感瞬間籠罩了整個舞臺。
大屏幕上,幾行字浮現。
《好久不見》
演唱:故陽
作詞:落幕
作曲:落幕
【落幕?誰???作詞作曲都是他?沒聽過啊?!?/p>
【不認識,網上也查無此人,不會是馬甲吧?】
【別吵了!聽歌!】
現場一片死寂。評委席上,本已有些倦怠的卓同宇在聽到“新歌”二字時,就下意識地坐直了身體。當看到詞曲作者是“落幕”這個陌生的名字時,他更是推了推眼鏡,眼神徹底專注起來。
安靜的鋼琴前奏響起,音色干凈,顆粒感很強,像耳邊的輕聲低語。
故陽握著麥克風,閉上了眼。
“我來到你的城市
走過你來時的路
想象著沒我的日子
你是怎樣的孤獨
……”
歌聲一出,整個演播廳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卓同宇的瞳孔猛地一縮。
好大的膽子!
這種幾乎剝離了所有修飾,只剩一副骨架和一顆心臟的編曲方式,對歌手的唱功和情感掌控力是地獄級的考驗。稍有不慎,就會顯得空洞乏味。
他立刻翻開面前的選手資料,當看到故陽年齡那一欄寫著的“二十歲”時,他眼中的驚詫幾乎掩飾不住。
二十歲?怎么可能唱出這種味道?這聲音里的故事感,沒有三十年風霜根本沉淀不下來。
歌曲還在繼續(xù)。
“你會不會忽然地出現
在街角的咖啡店
我會帶著笑臉揮手寒暄
和你坐著聊聊天
……”
主歌到副歌的銜接,絲滑得沒有一絲停頓,不給人任何喘息的機會,就那么輕而易舉地將人拖入更深的情緒旋渦。
故陽的聲音很輕,卻像一只手,溫柔又霸道地扼住了所有人的呼吸。
第一遍結束,短暫的間奏后,第二遍主歌開始。
這一次,鋼琴的基底上,悄然加入了一縷極細微的小提琴聲。那聲音藏得很深,像一道褪色的疤,不仔細聽幾乎察覺不到,卻讓情感的厚度瞬間翻倍,在心口隱隱作痛。
評委席上,一位女評委早已閉上了眼,完全沉浸其中。
卓同宇更是屏住了呼吸,一動不動地盯著臺上那個年輕人,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細節(jié)。
也就在這時,演播廳的后門被人從外面輕輕推開。
一道修長的身影逆著光走進來,他抬頭看了一眼舞臺上方的大屏幕,屏幕上正是故陽眼眶微紅的特寫。
來人摘下頭上的鴨舌帽,露出一張俊美卻略帶疲憊的臉。
凌落的嘴角,幾不可察地向上挑了一下:“還好,趕上了。”
“拿著你給的照片
熟悉的那一條街
只是沒了你的畫面
我們回不到那天……”
歌聲漸弱,最后一個音符如羽毛般,輕輕飄落,然后消散。
偌大的演播廳,陷入了比開場前更徹底的死寂。
沒有掌聲,沒有議論,甚至連呼吸聲都消失了。
所有人都被釘在原地,仿佛靈魂還未從那首歌里抽離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