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轎車無聲地匯入晚高峰的車流,像一滴水融入渾濁的河流。窗外,霓虹初上,
將城市的輪廓涂抹上光怪陸離的色彩。引擎低沉的轟鳴被隔絕在車外,
車廂里只剩下空調(diào)出風(fēng)口細微的嘶嘶聲,和我自己平穩(wěn)到近乎刻板的呼吸。報復(fù)的快感?不。
那太短暫,太廉價了??粗苣料駰l死狗一樣被拖走,
聽著周啟明腦漿迸裂的槍聲回蕩在空蕩的辦公室,
目睹沈星冉被強灌下藥片時眼中那純粹的、孩童般的恐懼……這些畫面確實在那一刻,
點燃過神經(jīng)末梢最原始的興奮。但那興奮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只激起一圈微不足道的漣漪,
便迅速沉沒,消失得無影無蹤。剩下的,是一種更深沉的、更龐大的東西。不是空虛。
用戶說得對,不是空虛。是掌控。絕對的、冰冷的、不容置疑的掌控感。像站在云端的神祇,
俯視著腳下螻蟻般的眾生,看著他們在我精心編織的軌跡里掙扎、尖叫、走向既定的毀滅。
他們的命運,他們的痛苦,他們的終結(jié),都不過是我指尖落下的一顆棋子。這種感覺,
像最醇厚的美酒,緩緩流淌過冰冷的血管,帶來一種沉甸甸的、令人迷醉的飽足。
車子駛?cè)胧兄行捻敿壒⒌牡叵萝噹臁8袘?yīng)燈隨著車輪碾過一片片亮起,
將光潔如鏡的地面和兩旁價值不菲的豪車映照得清清楚楚。專屬車位,專屬電梯。
冰冷的金屬轎廂無聲上升,數(shù)字飛快跳動?!岸!!彪娞蓍T滑開。頂層復(fù)式。指紋鎖識別,
厚重的實木門悄無聲息地開啟。玄關(guān)感應(yīng)燈自動亮起,光線柔和。巨大的落地窗外,
是城市璀璨的夜景,如同鋪開的、流淌的星河。沒有開大燈。我脫下西裝外套,
隨手扔在意大利定制的沙發(fā)上,徑直走向客廳深處那面看似普通的裝飾墻。
手指在墻邊一個不起眼的感應(yīng)區(qū)按了一下?!斑菄}?!币宦曒p微的機括聲響。
一整面墻的裝飾板無聲地向兩側(cè)滑開,
露出后面隱藏的巨大空間——一個由數(shù)十塊高清屏幕組成的監(jiān)控矩陣墻。
冰冷的藍光瞬間充斥了整個客廳。
屏幕上分割著不同的畫面:【畫面一】一個光線昏暗、陳設(shè)簡陋的廉價出租屋。
鏡頭對著床上。一灘人形的物體裹在骯臟發(fā)黃的被子里,只露出一個枯槁的頭顱。是周牧。
他雙眼空洞地望著斑駁脫皮的天花板,嘴角流著涎水,偶爾身體會不受控制地抽搐一下。
床邊放著便盆和吃了一半的廉價流食。一個滿臉不耐煩的護工正粗暴地給他翻身擦洗,
動作像在對待一塊沒有生命的肉?!井嬅娑渴芯裥l(wèi)生中心三病區(qū)。
那個熟悉的、只有鐵床和蹲便器的狹小單間。沈星冉穿著藍白條紋的病號服,
蜷縮在冰冷的鐵床角落。她瘦得脫了形,頭發(fā)油膩地貼在臉上,眼神空洞麻木,
像個被抽走了靈魂的布偶。她正無意識地啃咬著自己的手指,鮮血順著嘴角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