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的冷宮比任何地方都要寒冷。
楚沐顏裹緊了身上單薄的棉衣，呼出的白氣在面前凝成一片薄霧。她蹲在破敗的院落一角，小心翼翼地?fù)芘媲皫字觐B強生長的草藥。這些是她三年來精心培育的心血，也是她在這座活死人墓中唯一的慰藉。
"娘娘，外面下雪了，您快進來吧。"老宮女青竹站在搖搖欲墜的門框邊，聲音里滿是擔(dān)憂。
楚沐顏抬起頭，露出一張被大火毀去大半的臉。右臉從額角到下巴，蜿蜒著一道猙獰的疤痕，像一條丑陋的蜈蚣爬在她曾經(jīng)傾國傾城的容顏上。左臉卻依舊白皙如玉，眉眼如畫，這種極致的反差更顯得觸目驚心。
"再等等，這株雪靈芝今晚就能采了。"她的聲音出奇地平靜，仿佛在討論今日的天氣而非自己的容貌。
青竹嘆了口氣，轉(zhuǎn)身回屋取了一件更厚的斗篷出來。三年前那場大火后，楚家滿門抄斬，楚貴妃被打入冷宮，只有她這個老宮女不離不棄。當(dāng)時所有人都以為楚沐顏會瘋掉或者自殺，沒想到她竟在這冷宮中活了下來，還不知從哪里學(xué)來了一身高超醫(yī)術(shù)。
"聽說七皇子病了。"青竹一邊為楚沐顏披上斗篷，一邊低聲道，"御醫(yī)們束手無策，皇上急得三天沒上朝了。"
楚沐顏的手指微微一頓，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什么癥狀？"
"高燒不退，渾身起紅疹，聽說連眼睛都開始滲血了..."青竹打了個寒顫，"有人說，像是十五年前那場瘟疫..."
楚沐顏猛地站起身，手中的小鏟子掉在地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十五年前那場瘟疫帶走了她的母親——當(dāng)時太醫(yī)院唯一的女醫(yī)官。而母親臨終前交給她的那本醫(yī)典，正是這三年來她研習(xí)醫(yī)術(shù)的根本。
"青竹，去把我那個檀木盒子取來。"
夜深人靜時，楚沐顏對著銅鏡，一點點將特制的藥膏涂抹在臉上。藥膏散發(fā)著淡淡的幽香，掩蓋了冷宮慣有的霉味。她望著鏡中那張殘缺的臉，想起三年前那個夜晚——皇帝壽宴上，她喝下皇后賜的酒后突然渾身灼熱，接著燭臺倒下，火勢瞬間吞沒了她所在的偏殿。
當(dāng)時她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卻在火海中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將她拖出。那人塞給她一個小包袱，里面裝著幾本醫(yī)書和一瓶藥膏，然后消失在濃煙中。至今她都不知道救命恩人是誰，只知道那瓶藥膏保住了她的性命，而那些醫(yī)書給了她活下去的意義。
"母親，如果您在天有靈，請指引女兒..."楚沐顏輕聲呢喃，打開檀木盒子。里面靜靜躺著一本泛黃的筆記和幾封字跡模糊的信件——這是她偷偷從楚家廢墟中挖出的母親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