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上元節(jié),煙花比往年更盛。沈承宇坐在臨街酒樓的雅間里,指尖捻著枚白玉棋子。
“王爺,殺手閣的人真會出現(xiàn)?”隨從青竹捧著盞熱茶,聲音壓得極低。沈承宇沒應聲。
他今日穿了身天青錦袍,領口繡著竹紋,長發(fā)用根玉簪束著,看著似是個閑散貴公子。
三天前收到密報,殺手閣少主要在今夜刺殺戶部尚書,而他這位掌管京都禁軍的靖王,
自然是“恰巧”路過此處。樓下突然一陣騷動。戴著銀色面具的少年,身材纖細,
一雙桃花眼波光瀲滟,讓人一眼便能確定,面具之下定是一張美人面。就在這時,
人群之中突然飛出一枚淬毒的銀針,直撲少年后心。沈承宇幾乎是本能地彈指,
白玉棋子破空而去,精準地撞開銀針。少年猛地回頭,桃花眼在燈火里亮得驚人,
正好對上沈承宇的視線。那目光帶了鉤子,在他臉上頓了瞬,又彎起個促狹的笑,
然后轉身沒入人群。青竹看得目瞪口呆:“王爺,那是……”“殺手閣的少主,謝雪臨。
”沈承宇收回目光,指尖不知何時沾了點酒,有些燙人。他第一次覺得,這上元節(jié)的煙花,
比往日好看些。謝雪臨躲在巷子里,摸著腰間的玉佩,剛才若不是那枚棋子,
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中了埋伏。他想起樓上那人的眼睛,本是結了冰的湖面,卻在看向自己時,
融了絲暖意?!坝幸馑??!敝x雪臨桃花眼笑得彎起,“這靖王,比傳聞中有趣多了。
”三日后,殺手閣總壇。謝雪臨把密信拍在桌上,信紙邊角還沾著點渣,
他剛從廚房拿了盒杏仁酥?!皯舨可袝崆半x京,刺殺計劃取消?!彼а劭聪驅傧拢?/p>
“另外,查個人。”“少主想查誰?”“靖王,沈承宇?!敝x雪臨指尖敲著桌面,
想起上元節(jié)那天的白玉棋子,“越詳細越好,包括他愛吃什么,晚上睡在哪個院子。
”屬下愣了愣,總覺得自家少主上元節(jié)回來后,
就變得有點奇怪:不僅把那枚白玉棋子當寶貝似的揣在懷里,還總對著空氣傻笑。正說著,
門外傳來腳步聲。謝雪臨迅速斂了神色,端起茶杯遮住半張臉,來的是他那位冷面老爹,
殺手閣閣主謝長風?!奥犝f你對靖王很感興趣?”謝長風坐在他對面,眼神銳利如刀,
“別忘了你的身份。沈承宇是朝廷的人,是我們的敵人。”“爹多慮了。
”謝雪臨把玩著茶杯,語氣漫不經(jīng)心,“我只是覺得,能避開暗殺的人,不多見。
”謝長風盯著他看了半晌,突然嘆了口氣:“下個月的武林大會,你替我去。
順便查探各大門派的動向,尤其是和朝廷走得近的武當派?!敝x雪臨眼睛一亮:“武林大會?
聽說今年在洛陽舉辦,那里的點心很有名?!薄安粶守澇??!敝x長風敲了敲他的額頭,
語氣卻軟了些,“帶上暗衛(wèi),萬事小心?!钡戎x長風走了,謝雪臨立刻從懷里摸出那枚棋子。
棋子冰涼,卻被捂得帶了點溫度。而此時的靖王府,沈承宇正看著青竹遞來的卷宗。
卷宗上是謝雪臨的資料。殺手閣少主,十歲單槍匹馬挑了仇家滿門,
十五歲接管閣內(nèi)半數(shù)事務,手段狠辣,卻愛吃甜食,尤其喜歡點心?!坝腥?。
”沈承宇指尖劃過卷宗上的畫像,畫里的少年眉眼張揚,和上元節(jié)那天重合在一起。
對青竹說:“備車,去洛陽。”“王爺,您不是說武林大會是江湖事,朝廷不便插手嗎?
”沈承宇合上卷宗,耳尖微紅:“聽聞洛陽的杏仁酥很有名。
”洛陽的武林大會比想象中熱鬧。謝雪臨剛買了盤桂花糕回來,
就看見窗邊坐著個眼熟的身影。沈承宇穿著身常服,正慢條斯理地喝茶。
“靖王殿下怎么有空來洛陽?”謝雪臨走過去,很自然地在他對面坐下,
拿起塊桂花糕塞進嘴里。沈承宇抬眼,看見他面具下沾著的糕粉,遞去塊手帕:“朝廷查案,
路過?!薄安榘福俊敝x雪臨挑眉,“查哪戶人家的點心最好吃嗎?”沈承宇的耳尖又紅了。
他清了清嗓子,轉移話題:“殺手閣也對武林大會感興趣?”“來看熱鬧。
”謝雪臨咬著桂花糕,含糊不清地說,“順便看看有沒有能打的,招進閣里當殺手。
”正說著,鄰桌突然傳來爭執(zhí)聲。幾個武當?shù)茏雍徒腥顺沉似饋恚劭淳鸵獎邮帧?/p>
謝雪臨剛想起身去看一場好戲,就被沈承宇按住了?!皠e惹事?!鄙虺杏畹闹讣馕?,
按在他的手腕上,“這里人多眼雜。”謝雪臨看著他認真的樣子,突然想逗逗他。
他故意往沈承宇身邊湊了湊,聲音壓得極低:“王爺怕了?還是怕我給你添麻煩?
”溫熱的氣息拂過耳畔,沈承宇的指尖幾不可察地抖了抖。他剛想抽回手,轉頭的瞬間,
就見謝雪臨的面具掉了。陽光落在謝雪臨臉上,眉骨分明,唇色偏紅,尤其是那雙桃花眼,
笑起來時盛滿了光。周圍的喧鬧都停了,沈承宇只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咚、咚、咚,
敲得比鼓聲還響?!昂每磫??”謝雪臨撿起面具,沒再戴上,反而湊得更近了,
“王爺要是喜歡,我就不戴了。”沈承宇猛地別過臉,端起茶杯猛灌了口茶水,
卻被燙得咳嗽起來。謝雪臨笑得前仰后合,遞給他塊桂花糕:“慢點喝,沒人跟你搶。
”武林大會進行到一半,突然出了件大事。城外的古墓里,發(fā)現(xiàn)了前朝的寶庫,
各大門派都想去搶,連朝廷都派了人?!皩殠焓羌俚摹!鄙虺杏羁粗苄?,眉頭微蹙,
“是魔教設的局,想把各大門派引去古墓,一網(wǎng)打盡?!薄澳俏覀?nèi)ゲ蝗??”青竹問?/p>
沈承宇看向窗外,謝雪臨正蹲在客棧門口喂貓,陽光落在他發(fā)梢。“去?!彼f,
“總不能讓某些愛吃點心的人,掉進陷阱里?!倍藭r的謝雪臨,
正收到暗衛(wèi)的消息:“少主,古墓確實有問題,魔教的人已經(jīng)在周圍布下了機關。
”“知道了?!敝x雪臨摸了摸懷里的杏仁酥,心里卻覺得,沈承宇會去。當晚,古墓。
各大門派的人果然聚在了一起,吵吵嚷嚷地要進古墓。謝雪臨混在人群里,穿著身夜行衣,
更顯得身姿挺拔?!靶⌒狞c?!鄙虺杏畈恢螘r走到了他身邊,聲音壓得極低,
“左前方有機關?!敝x雪臨愣了愣,隨即笑了:“王爺怎么知道?難道你提前來過?
”“查案?!鄙虺杏蠲娌桓纳厝鲋e。其實是青竹查了三天,把古墓的機關圖都畫了出來。
兩人跟著人群進了古墓。墓道里陰氣森森,只有火把在晃動。走了沒多久,
突然傳來“轟隆”一聲,身后的石門關上了?!安缓?!有埋伏!”有人大喊。
黑暗中飛來無數(shù)毒箭,謝雪臨拉著沈承宇躲到石柱后。毒箭射在石柱上,
發(fā)出“叮叮”的響聲?!案襾怼!鄙虺杏钗兆∷氖郑沟郎钐幣?。謝雪臨的心跳加快。
他跟著跑,跑著跑著,沈承宇突然停住腳步,把他護在了身后。前方出現(xiàn)了岔路口,
左邊的路口有光亮,右邊的路口黑漆漆。“左邊是陷阱,右邊才是生路?!鄙虺杏钫f。
“你怎么知道?”謝雪臨問?!安碌?。”沈驚寒的耳根有點紅。
其實是青竹在機關圖上畫出來的。兩人往右邊的路口走。走了沒多久,
謝雪臨突然“哎喲”一聲?!霸趺戳??”沈承宇回頭,看見他蹲在地上,捂著腳踝。
“好像扭到了?!敝x雪臨皺著眉,看起來很疼的樣子。沈承宇嘆了口氣,
蹲下來查看他的腳踝。剛碰到,就被謝雪臨抓住了手。“騙你的。
”謝雪臨笑得像只偷腥的貓,“就是想讓你關心關心我。”沈承宇的臉瞬間黑了。
他剛想松手,就聽見前方傳來腳步聲。兩人趕緊躲到旁邊的石棺后。來的是魔教教主。
他拿著盞油燈,照著墻上的壁畫:“只要拿到寶庫,天下就是我們的了!”“寶庫是假的。
”沈承宇在謝雪臨耳邊低語,“壁畫后面是空的。”謝雪臨點點頭,有了個主意。
他趁魔教教主不注意,從懷里摸出個煙霧彈,扔了出去。“不好!有人!”魔教教主大喊。
趁著煙霧彌漫,謝雪臨拉著沈承宇往外跑。跑出古墓時,天邊已經(jīng)泛起了魚肚白。
看著彼此狼狽的樣子,兩人都笑了。“下次不準再騙我?!鄙虺杏詈苁菄烂C,卻沒什么怒氣。
“知道了?!敝x雪臨湊到他面前,笑得眉眼彎彎,“那王爺下次也別再騙我了。
你根本不是來查案的,對不對?”沈承宇的耳尖紅了,別過臉去:“天亮了,該回去了。
”從古墓回來后,謝雪臨總覺得心里空落落的?!吧僦?,靖王在洛陽城外的茶館里,
好像在等什么人?!卑敌l(wèi)來報。謝雪臨眼睛一亮,立刻從屋頂上跳下來,往城外跑。茶館里,
沈承宇正看著茶杯發(fā)愣。青竹站在旁邊,一臉無奈:“王爺,您都在這坐了兩個時辰了,
謝少主不會來的?!薄霸俚鹊??!鄙虺杏钫f。他從懷里摸出個小盒子,里面是兩塊桃花酥,
他特意讓王府的廚子做的。就在這時,茶館的門被推開了。謝雪臨跑了進來,
額頭上還帶著汗,看見沈承宇的瞬間,眼睛都亮了?!澳愎辉诘任?。”謝雪臨坐在他對面,
笑得像只偷到魚的貓。沈承宇把桃花酥推到他面前:“剛做的,還熱著。
”謝雪臨拿起桃花酥咬了一口,甜得瞇起了眼睛:“真好吃。比我買的都好吃。
”看著他滿足的樣子,沈承宇覺得,這兩個時辰?jīng)]白等。兩人坐了一會兒,
謝雪臨突然說:“武林大會結束后,我就要回殺手閣了。
”沈承宇的心里咯噔一下:“什么時候走?”“再過三天。”謝雪臨看著他,
眼里帶著點期待,“王爺會來送我嗎?”沈承宇沉默了。他是朝廷的靖王,
謝雪臨是殺手閣的少主,他們本就不該有交集。謝雪臨看著他沉默的樣子,心里有點失落。
他低下頭,繼續(xù)啃桃花酥,卻覺得沒那么甜了。過了一會兒,沈承宇才開口:“我送你。
”謝雪臨猛地抬頭,眼睛亮得像星星:“真的?”“嗯?!鄙虺杏铧c點頭,耳根有點紅。
接下來的三天,兩人幾乎形影不離。他們?nèi)ス淞寺尻柕募?,謝雪臨買了串糖葫蘆,
塞到沈承宇嘴里;他們?nèi)タ戳寺尻柕哪档?,謝雪臨摘了朵最艷的,
插在沈承宇的發(fā)間;他們還去了洛陽的酒樓,謝雪臨搶了沈驚寒碗里的面,一口吃掉。
離別的那天,洛陽城外的渡口。謝雪臨站在船頭,看著岸上的沈承宇?!拔易吡恕?/p>
”謝雪臨說,聲音有點低?!班??!鄙虺杏铧c點頭,從懷里摸出個東西,扔給了他。
謝雪臨接住,發(fā)現(xiàn)是枚玉佩,上面刻著個“宇”字?!斑@個給你?!薄坝龅轿kU時,
或許能幫上忙?!敝x雪臨握緊玉佩,跳上岸,抱住了沈承宇。懷抱很暖,帶著點淡淡的墨香。
“沈承宇,”謝雪臨在他耳邊說,“我會想你的?!鄙虺杏畹纳眢w僵了僵,
然后輕輕回抱住他:“我也是。”船開了,謝雪臨站在船頭,揮著手。沈承宇站在岸上,
看著船越來越遠,直到消失在視線里。謝雪臨回到殺手閣后,總覺得心里少了點什么。
他坐在屋頂上,摸著沈承宇送的玉佩,突然很想再見到他?!吧僦?,
朝廷好像要對殺手閣動手了?!卑敌l(wèi)來報,“靖王最近調動了不少禁軍,好像在部署什么。
”謝雪臨的心猛地一沉。而此時的靖王府,沈承宇正看著地圖,眉頭緊鎖?;实巯轮?,
要他剿滅殺手閣,理由是殺手閣刺殺朝廷命官?!巴鯛?,真的要動手嗎?”青竹問。他知道,
王爺不想這么做。沈承宇沉默了。他看著地圖上殺手閣的位置,想起謝雪臨的笑臉,
心里被什么東西堵住了,很難受?!霸俚鹊??!鄙虺杏钫f,“我再想想?!睅滋旌?,
殺手閣總壇。謝雪臨收到了一封密信,是沈承宇寫的?!盎实垡獙⑹珠w動手,速做準備。
三日后三更,我在城外的破廟等你,有要事相商?!敝x雪臨握緊密信,心里又驚又喜。
三日后三更,破廟。謝雪臨剛走進破廟,就看見沈承宇站在里面,背對著他。
月光從破廟的屋頂照進來,落在他身上,鍍了層銀霜。“你來了?!鄙虺杏钷D過身,
手里拿著個卷軸?!澳阏娴囊獙⑹珠w動手?”謝雪臨問,聲音有點抖?!安皇俏乙獎邮?,
是皇帝。”沈承宇打開卷軸,里面是份圣旨,“皇帝早就想剿滅殺手閣了,
只是一直沒有借口。這次戶部尚書遇刺,正好給了他借口?!薄澳窃趺崔k?”謝雪臨問。
他知道,殺手閣根本不是朝廷的對手。“我有個辦法?!鄙蝮@寒說,“殺手閣可以歸順朝廷,
我向皇帝求情,保閣內(nèi)眾人安全。”謝雪臨愣住了:“歸順朝廷?
那殺手閣就不再是江湖第一殺手組織了?!薄翱偙缺唤藴绾??!鄙虺杏羁粗?,“而且,
歸順朝廷后,你可以隨時來京城?!敝x雪臨看著沈承宇,突然笑了:“好,我答應你。
”殺手閣歸順的事定下來后,謝雪臨總覺得心里不踏實。他爹謝長風雖沒明著反對,
卻連著三天沒理他,閣里的長老們更是看他的眼神帶著幾分古怪。更讓他在意的是,
沈承宇回京城前塞給他的那包桃花酥,底層壓著張紙條?!靶⌒哪愕磉叺膹堥L老”。
“張長老?”謝雪臨捏著紙條,指尖沾著酥餅的碎屑。張長老是看著他長大的,
一手糕點做得比酒樓師傅還絕,上次他拿杏仁酥被抓,還是張長老替他瞞了過去。正琢磨著,
門外傳來腳步聲。謝雪臨迅速把紙條塞進袖中,
抬頭看見張長老端著盤剛出爐的棗泥糕走進來,花白的胡子上還沾著點面粉。
“少主最近總皺著眉,是不是吃不慣廚房的點心?”張長老把盤子放在桌上,
笑得眼睛瞇成條縫,“嘗嘗這個,你小時候最愛吃的。”謝雪臨拿起塊棗泥糕,
剛要放進嘴里,突然想起沈承宇的話。他指尖微動,棗泥糕在掌心轉了個圈。
這是殺手閣檢查毒物的手法,糕里確實沒毒,但人有點問題?!皬垹敔斪罱孟袷萘?。
”謝雪臨咬了口糕,笑得漫不經(jīng)心,“是不是總熬夜?”張長老的手頓了頓,
隨即又恢復自然:“年紀大了,覺少。對了,閣主讓你去前廳,說有要事商量。
”等張長老走了,謝雪臨立刻把棗泥糕吐了出來。他摸出沈承宇送的玉佩,
冰涼的觸感讓他清醒了幾分??磥砩虺杏钫f的“小心”,不是空穴來風。前廳里,
謝長風正對著張長老發(fā)火。“朝廷怎么知道我們要和江南鹽幫合作?”謝長風拍著桌子,
硯臺里的墨汁濺了滿桌,“肯定是閣里有內(nèi)鬼!”張長老垂著頭,
聲音透著委屈:“閣主息怒,說不定是鹽幫那邊走漏了風聲。
”他眼角的余光掃過剛進門的謝雪臨,飛快地眨了下眼。謝雪臨心里咯噔一下。
他前兩天剛和江南鹽幫的少幫主通過信,這事除了他爹和張長老,再沒第三個人知道?!暗?,
我覺得張爺爺說得對?!敝x雪臨走過去,拿起塊沒被墨汁弄臟的杏仁酥,
“鹽幫那幫人嘴巴不嚴,說不定是喝多了說漏了嘴。”他故意把酥餅屑掉在張長老的靴面上。
張長老的臉色微變,卻沒動。當晚,謝雪臨翻窗進了張長老的院子。書房里亮著燈,
張長老正對著封信發(fā)呆,信紙上的字跡和沈承宇給他的紙條如出一轍。聽見動靜,
張長老猛地回頭,看見謝雪臨,臉色瞬間白了?!皬垹敔?,這信是沈承宇給你的?
”謝雪臨的聲音有點抖。他寧愿相信是自己猜錯了,可桌上的腰牌不會說謊。
張長老嘆了口氣,拿起腰牌:“少主既然看見了,我也不瞞你。我確實是朝廷的人,
但我從未害過殺手閣?!彼钢派系淖?,“靖王殿下讓我盯著戶部尚書,那人私通魔教,
才是真正的內(nèi)奸?!敝x雪臨愣住了,一時沒反應過來?!吧显?jié)刺殺戶部尚書,
是他故意設的局,想借殺手閣的手除掉政敵,再反過來剿殺我們。”張長老把信遞給他,
“靖王殿下早就看穿了,才一直暗中幫你。”謝雪臨捏著信紙,
突然想起上元節(jié)那天的白玉棋子,想起洛陽茶館里的桃花酥,
想起破廟里沈承宇說“我保你們安全”時的眼神?!澳悄銥槭裁床辉缯f?
”謝雪臨的聲音有點啞。“靖王殿下怕打草驚蛇?!睆堥L老看著他,眼神溫和,“他說,
等揪出戶部尚書和魔教的勾結證據(jù),就幫殺手閣洗清刺殺朝廷命官的罪名。
”謝雪臨走出書房時,月亮正好爬上天頂。他摸出沈驚寒送的玉佩,突然很想立刻到京城。
“少主要是想去京城,老奴可以幫忙安排?!睆堥L老笑了,“靖王殿下特意交代,
讓我給你備著路上吃的點心?!敝x雪臨看著那盤桂花糕,突然覺得眼眶有點熱。他跑過去,
抱住張長老:“謝謝張爺爺?!薄吧岛⒆印!睆堥L老拍了拍他的背,“快去收拾東西吧,
天亮就出發(fā)?!敝x雪臨抵達京城時,沈承宇正在王府的書房里看卷宗。
青竹捧著剛泡好的茶進來,看見自家王爺對著窗外的桃花樹發(fā)呆,忍不住提醒:“王爺,
謝少主應該快到了。”沈承宇回過神,耳尖微紅:“知道了。讓人把西院收拾出來,
備些桂花糕和杏仁酥。”“早就備好了。”青竹憋著笑,“連少主愛吃的那家糖畫,
都讓人在王府門口支了攤?!鄙蝮@寒的臉有點熱,揮揮手讓他退下。他走到書架前,
拿出本兵書,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腦子里全是謝雪臨的樣子。他笑起來時彎起的桃花眼,
拿點心時狡黠的表情,還有抓他手腕說“我信你”時的認真。窗外突然傳來一陣喧嘩,
夾雜著糖畫攤主的吆喝和謝雪臨的笑聲。沈驚寒合上書,快步走了出去。西院的門口,
謝雪臨正舉著兔子糖畫,和王府的小丫鬟說笑。他穿了身新做的月白錦袍,沒戴面具,
陽光落在他臉上,晃得人移不開眼。聽見腳步聲,他回頭看來,看見沈承宇,眼睛瞬間亮了,
盛滿了光。“你怎么才出來?”謝雪臨跑過來,把糖畫遞到他嘴邊,“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