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堂里的百合花香得令人窒息。周雯機械地接過一束又一束白菊，對每一位前來吊唁的賓客點頭致謝。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左手無名指上的婚戒——那枚她和鄭志明結(jié)婚十周年時他特意定制的鉆戒，內(nèi)圈刻著"摯愛一生"四個小字。
"節(jié)哀順變。"公司副總王建成拍了拍她的肩膀，眼神閃爍，"志明走得突然，但他在天之靈一定希望你能堅強。"
周雯勉強扯出一個微笑。四十三歲的她今天特意化了淡妝，卻遮不住眼下的青黑和浮腫。鄭志明的心臟病發(fā)作得太快，從送醫(yī)到宣告死亡不過三個小時，連最后的話都沒能留下。
"雯姐，喝點水吧。"閨蜜李悅遞來保溫杯，擔(dān)憂地看著她，"你已經(jīng)站了四個小時了。"
周雯搖搖頭，目光落在靈堂正中央的遺照上。照片里的鄭志明笑容溫和，眼角有幾道細紋，那是他去年生日時她親自挑選的照片。那時他還摟著她的腰說："等退休了，我們就去環(huán)游世界，你不是一直想去看極光嗎？"
"鄭太太？"
一個陌生的女聲打斷了周雯的回憶。她轉(zhuǎn)頭，看見一位穿著黑色連衣裙的年輕女子站在面前。女子約莫三十出頭，妝容精致，手里捧著一大束白玫瑰。
"謝謝你來送志明。"周雯習(xí)慣性地伸出手。
女子卻沒有接過她的手，而是微微揚起下巴："我是林美娜。"她停頓了一下，嘴角浮現(xiàn)出一絲古怪的笑意，"鄭志明的妻子。"
靈堂里突然安靜下來。周雯感到一陣眩暈，耳邊嗡嗡作響，仿佛有人在她腦袋里敲鐘。
"你...你說什么？"
林美娜從手提包里取出一張紙，在周雯面前展開："這是我們的結(jié)婚證復(fù)印件。我和志明五年前就登記結(jié)婚了。"她的聲音不大，卻足夠讓周圍的人都聽清，"按照法律，我才是他的合法妻子。"
周雯的手指開始發(fā)抖，那張紙上赫然印著鄭志明和林美娜的合照，還有民政局的紅色印章。日期顯示是在2018年3月14日——那天鄭志明告訴她要去上海出差。
"這不可能..."周雯的聲音細若蚊蠅，她感到雙腿發(fā)軟，李悅連忙扶住她。
"這位小姐，請你注意場合！"李悅厲聲道，"今天是鄭總的葬禮，有什么問題可以之后..."
"之后？"林美娜冷笑一聲，"之后這位'鄭太太'就會把志明的財產(chǎn)都轉(zhuǎn)移走吧？"她向身后招了招手，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走上前來，"這位是陳律師，他手上有志明的遺囑公證。按照遺囑，公司股份和我們在碧湖園的婚房歸我所有。"
周雯感到一陣天旋地轉(zhuǎn)。碧湖園是他們?nèi)ツ陝傎I的別墅，鄭志明說那是送給她的生日禮物，房產(chǎn)證上只寫了她的名字。
"你胡說！"周雯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我和志明結(jié)婚十二年，所有人都知道我們是夫妻！你這份結(jié)婚證一定是偽造的！"
林美娜不慌不忙地又拿出一部手機，點開一段視頻。畫面中，鄭志明穿著睡衣坐在床上，背后是陌生的臥室裝飾。
"我，鄭志明，在此聲明，如果我發(fā)生任何意外，我的全部財產(chǎn)將由我的合法妻子林美娜繼承..."
視頻里的鄭志明神情疲憊，但確實是他的聲音。周雯感到一陣惡心，她認出那是鄭志明上個月去"出差"時穿的睡衣——她親手買的深藍色真絲套裝。
"這...這不可能..."周雯的眼淚終于奪眶而出，她感到整個世界都在崩塌。
"周女士，我很理解你的心情。"陳律師推了推眼鏡，"但法律就是法律。鄭先生確實與我的委托人存在合法婚姻關(guān)系。至于你與鄭先生的關(guān)系..."他意有所指地頓了頓，"恐怕只能定義為同居。"
周圍的賓客開始竊竊私語，有人舉起手機偷偷拍攝。周雯感到一陣窒息，她突然意識到，在這些人的眼中，她從一個剛剛喪夫的可憐女人，變成了一個插足他人婚姻的第三者。
"請你們離開。"周雯努力挺直脊背，聲音卻止不住地顫抖，"今天是我丈夫的葬禮，任何問題請通過我的律師聯(liá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