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調(diào)侃的“難題”再次讓秦硯耳根一熱。他抿了抿唇，沒有立刻起身。目光在喬樂臉上停留了一瞬，又落回那個散發(fā)著歷史氣息的望遠(yuǎn)鏡上。一絲極其微弱的好奇心，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那習(xí)慣性封閉的心湖里漾開了一圈微小的漣漪。
他最終還是站起身，動作帶著點遲疑，走向那架望遠(yuǎn)鏡。繞過喬樂時，對方身上那股干凈的松木氣息再次拂過鼻尖，比在食堂時更清晰。秦硯的腳步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
他在望遠(yuǎn)鏡前站定。高度剛好，目鏡的位置正對著他的眼睛。他微微俯下身，湊近那個小小的目鏡。
視野瞬間被一片深沉的黑暗填滿。幾秒后，瞳孔適應(yīng)了黑暗，視野中心開始浮現(xiàn)出……光。
不是想象中清晰銳利的星點，而是帶著一種朦朧、柔和光暈的亮點。像隔著一層極薄的、沾了水汽的毛玻璃在看。他認(rèn)得那個形狀——北斗七星勺柄末端的那顆星，搖光星（Alkaid）。在肉眼看來只是一顆普通的亮星，此刻在目鏡里，卻呈現(xiàn)出一種溫暖的、帶著微弱橙黃色調(diào)的圓形光斑，周圍暈染開一小圈柔和的光霧，邊緣并不銳利，仿佛一顆被輕輕呵了口氣的、溫潤的珍珠。
這和他平時在實驗室高倍顯微鏡下看到的、冰冷清晰的圖像截然不同。這是一種原始的、帶著溫度的光感。
秦硯下意識地調(diào)整了一下呼吸，試圖看得更“清晰”一些。他微微轉(zhuǎn)動眼球，視野邊緣開始出現(xiàn)更多模糊的光點，像散落在黑色天鵝絨上的碎鉆。他嘗試著移動望遠(yuǎn)鏡的方向，動作有些生疏，笨重的鏡筒轉(zhuǎn)動時發(fā)出細(xì)微的摩擦聲。他試圖尋找那顆著名的北極星——小熊座的α星。
視野晃動，模糊的光點群掠過。他有些不得要領(lǐng)。
“方向偏了一點?！眴虡返穆曇艉鋈辉诙呿懫?，很近。帶著溫?zé)釟庀⒌纳ひ魩缀踬N著秦硯的耳廓擦過，像羽毛掃過最敏感的神經(jīng)末梢！
秦硯的身體猛地一僵！握著望遠(yuǎn)鏡調(diào)焦旋鈕的手指瞬間停住，像被凍結(jié)。那股熟悉的、不受控制的熱意“轟”地一下，再次從耳根炸開，瞬間席卷了整張臉和脖子！他甚至能感覺到自己后頸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喬樂似乎毫無所覺。他非常自然地向前探了半步，身體幾乎緊貼著秦硯僵直的背脊。一只修長、帶著微涼觸感的手，極其輕緩地覆蓋在了秦硯握著調(diào)焦旋鈕的手背上！
肌膚相貼！
秦硯腦子里“嗡”的一聲！所有的感官仿佛在瞬間被無限放大！喬樂掌心的溫度、指腹的薄繭、那微涼的觸感……像一道微弱的電流，從手背被覆蓋的皮膚，沿著手臂的神經(jīng)，一路噼啪作響地竄上脊椎，直沖大腦！心臟在胸腔里瘋狂地擂動，震得他耳膜嗡嗡作響，幾乎要蓋過夜風(fēng)的呼嘯。臉上的熱度燙得驚人，他甚至懷疑自己頭頂在冒煙。
他想立刻甩開那只手！身體卻像中了定身咒，僵硬得無法動彈分毫。每一塊肌肉都繃緊到了極限，連呼吸都屏住了。他能清晰地聞到喬樂身上那種干凈的松木氣息，此刻變得無比濃郁，將他整個人緊緊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