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被親爹捅了一刀,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他斥責(zé)我:“你妹妹許書含本該擁有完整的家庭,健康的身子,就因為當(dāng)初抱錯了,
害她養(yǎng)在婊子家里,從小體弱多病。你欠她太多!”“許棠,這次的聯(lián)姻,你就別想沾邊了。
”我捂著腹部流血的傷口,用求助的眼神看向弟弟許琛。而他,
正用一種我讀不懂的譏諷眼神看著我。我企圖喚醒他的良知:“阿琛,你記不記得,
我們家最窮的時候,許書含回來過,她罵了句還不如雞窩,轉(zhuǎn)頭就走了。
”“那時候我每天放學(xué),到飯店打零工到半夜,就為了供你考大學(xué)!
”許琛將嘴角勾向一側(cè):“從小到大,你就知道逼我學(xué)習(xí),刻苦,看到你,我就想吐。
書含卻知道陪我打游戲,教我追女孩兒,比你好不知道多少。”“以前窮的時候,
我就暗暗賭誓,等我有錢了,一定給書含所有她最想要的,現(xiàn)在爸爸媽媽的公司有不少收入,
我作為獨子,也跟著寬裕?!薄霸兰沂桥R城首富,我一定會讓書含嫁給岳宸,
做繼承人的妻子。”“以后,許家的女兒,只有一個,那個人,叫許書含?!鄙倌陼r,
我撐著那個困窘的家,從不允許自己掉眼淚。盡管此刻,傷口疼的我眼眶發(fā)酸,
我還是死死咬住嘴唇,死不認輸。我知道媽媽不忍心。她在沙發(fā)垂頭坐著,不吱聲,
一直嘆氣。我站不住,跪著爬過去,將頭放在她膝上?!皨寢專愫桶职值墓灸茏叩浇裉?,
我出了多少力你忘了么……我熬夜改代碼,差點猝死,陪客戶喝酒到胃出血,
就這樣才拿到第一個千萬訂單,公司業(yè)務(wù)才有了起色?!薄皯{什么……到現(xiàn)在,
我是出局的那個?”拳頭攥的發(fā)白。我感到一股溫?zé)岣皆谏厦妗L痤^,
看到媽媽閃爍的眼神。倏然,她用力一推,我的手失去支撐,整個人撲倒在她腳下。
“你以為你和那些土老板推杯換盞是什么光彩的事兒么?你知道我同學(xué)在背后怎么議論我?
”“她們說,我是賣女換錢。”“我如芒在背,阿棠,你知道嗎?!薄暗饺缃?,
我們也是要臉的人家,書含出嫁,我和她爸爸要送上千萬嫁妝,
省得以后別人說我們老許家苛待女兒?!蔽业衷诖纱u地板上的身體一顫一顫的。
發(fā)出低低的嗤笑??諝夂鋈混o的詭異。我慢慢的,按住桌角,
搖搖欲墜走向那個罪魁禍?zhǔn)住S書含。她眼含春水,嬌滴滴的往許琛身后躲。
“我怕……怕血?!薄鞍⑻慕憬?,你別這樣,畢竟我跟岳宸不熟,我也不想盲婚啞嫁的聯(lián)姻,
可是我好不容易找回來爸爸媽媽和哥哥,回到這個家,我不想辜負他們的好意……”血,
流的越來越多。我眼前逐漸模糊。我看到媽媽拿著枕頭,爸爸重新拎起那把刀,
許琛攬著埋頭在他肩上的許書含。最后一秒,我的呼吸被淹沒在厚重的枕頭里。
身體消失在馬桶中。我,許棠,消失在人間。從此,許家只有一個女兒——許書含。
2爸爸的聲音:“資本把我們的房子、車子都收走了,以后我們什么都沒了……”“書含,
你要不還是跟領(lǐng)走你的那個女人,至少她能保你吃喝不愁?!薄鞍职郑瑡寢?,
我才是你們的親生女兒,不管發(fā)生什么事,再窮、再苦,我都要和你們在一起,
我再也不回那個賤人那里。”這聲音,竟然來自許書含。我努力睜開眼睛,
看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三個人。記憶喚回方才的一幕,不禁打了個寒顫。
我狠狠掐了自己的大腿,痛的要叫出聲來。這居然不是夢,我重生了。
重生到了爸媽的第一家初創(chuàng)公司破產(chǎn)的這一天。也是許書含正式找上門來,自報身家的日子。
不過在此之前,她和爸爸媽媽許琛都長期接觸過了,取得了他們不少的好感。
我盡量平整自己的呼吸,看著爸爸用溫柔疼惜的神情望向許書含:“書含真懂事。
”“跟許棠那個傻子比,書含好一萬倍!”許琛嘖嘖幾聲。我心生疑竇。前世,
許書含明明看到爸媽的窘境以后,十分嫌棄,并未留下。如今,
她居然選擇不再回到撫養(yǎng)她長大的關(guān)婧那里。難道是,知道許家會東山再起?所以,
她也重生了。好啊。既然你要入地獄,我便不介意到人間。我笑笑,從椅子上站起身,
看著相親相愛的三口之家。“抱錯了是吧,那我親生母親是關(guān)婧對不對?”“許書含,
你留下吧,我去關(guān)婧家。”許書含露出滿臉擔(dān)憂,眼睛里卻有藏不住的得意:“阿棠姐姐,
你是不是覺得,關(guān)婧傍上了個黑白兩道的,日子就好過了?”前世,許書含曾向許琛訴苦,
被我聽見。她說關(guān)婧嫁的老男人,父子倆都冷酷刻薄,平日對她像對空氣熟視無睹。
她管繼父、繼兄要錢,得到的無非是一個字——滾?!八麄儗ξ?,連他家的狗都不如!
”她哭著撲在許琛肩頭。我心里不是沒猶豫??扇兆釉偈捤鳎脖葲]命強。
我再不要跟這幾個未來親手屠戮我的殺人犯一起生活!想到這里,
我也對許書含笑笑:“別叫我姐姐,你還比我早生了幾個小時?!薄昂诎變傻涝趺戳??
有錢有勢,不比窮的掉渣好么?”許書含譏諷的搖搖手指:“哼,我們家五年以后,
飛黃騰達,而我……”她湊上我的耳朵:“將嫁給首富之子?!蔽倚睦锢湫?。真想瞧瞧,
沒有我的付出,許家破產(chǎn)的公司要怎么重振,許琛要怎么堅持讀書考學(xué)。3轉(zhuǎn)日,
我便去找關(guān)婧——我的親生母親。她已經(jīng)住到沈家一周多了。這地方極隱蔽,郊外山莊,
連同外面有好幾個工廠的富庶村落,都屬沈家產(chǎn)業(yè)集群。報上姓名后,層層報備。大門敞開,
我被一輛邁巴赫從山腳送到山頂,兩側(cè)是成片的果園和花圃。先見的,
居然就是將關(guān)婧包養(yǎng)下來的男人,沈家擁有最高話語權(quán)的人——沈青。走到門邊,
便聽到里面有人在講話?!耙?,這小姑娘是你婧姨的女兒,才十六七歲,還是個丫頭。
”“我跟女人經(jīng)驗豐富,但是對小孩兒真是沒轍,你說我以后怎么和她相處。
”“準(zhǔn)備吃喝衣服,又不知道她喜歡什么,我看給她張黑金卡,隨便刷吧。
”我心里頗覺好笑。沈青對我,有種小心翼翼,和他的身份,形成很大的反差。
倒完全不像許書含描述的冷酷刻薄。我當(dāng)時不知道,
許書含前兩天跟關(guān)婧要到沈青兒子沈寅城的電話,發(fā)短信給他?!拔沂顷P(guān)婧的女兒,
小時候跟許棠抱錯了?!薄霸S家公司破產(chǎn),現(xiàn)在生活困難,許棠特別嫌棄,
說了一堆辱罵我爸媽的話?!薄八犝f關(guān)婧攀上了你爸,現(xiàn)在上趕著要認回親生母親。
”“這種小人,我看你家,還是注意著點吧?!彼援?dāng)沈寅城接話時,
我沒預(yù)料他會在后面好一段日子里跟我不對付?!袄项^子,你怎么想的,小姑娘還在上高中,
給什么黑金卡,她吃得消嗎?”“哦,像你一樣,錢多的沒處花,去外面養(yǎng)幾個男人,
挑一個帶回來給你當(dāng)入贅女婿?”“你!”沈青氣的差點抽來一巴掌??赊D(zhuǎn)頭細想,
也覺得有道理。小孩子還不知道怎么花錢,真要是養(yǎng)成亂花的習(xí)慣,對她也不好。
老管家瞄我一眼,當(dāng)什么也沒聽見。敲敲門:“沈總,二爺,許小姐到啦?!鄙蛞瞧鹕?,
吊兒郎當(dāng):“我約了人打牌,先走了。”沈青知道他心里對關(guān)婧母女別扭,隨他。門開時,
我和一個男子擦肩而過,他的骨相很好看,不由得叫我多看一眼。他也怔了怔。垂下眸子,
又換了副挑剔的神情看我。我有點尷尬的打招呼,不知該叫什么:“你好?!彼栈啬抗?,
只是冷冷一句:“現(xiàn)在什么阿貓阿狗都進得了沈家的門,真是世風(fēng)日下。
”果然是刻薄那一掛的……不過也在預(yù)料之內(nèi)。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我喃喃:“打攪了?!彼谋秤耙唤8袅讼?,徑自離去。4“沈伯伯。”我叫人。
他表情有些不自然,清清嗓子,指著對面的扶手椅:“坐?!薄疤奶?,
不知道這么叫你合不合適?!薄俺醮我娒妫湍阒О?,別嫌棄?!闭惺珠g,
傭人拿來一個貴重的禮盒,Givenchy印的鮮明。包已經(jīng)遞到我手上,傭人下去了。
我想起來前世許書含拎著全球限量紀(jì)梵希來跟許琛訴苦。她說沈青摳的要命,
她自己參加拍賣會拍了限量奢侈品,可是沈青不付錢,只是替她賠了押金,害她丟盡了人。
想來,我上一世節(jié)衣縮食節(jié)省開銷,一輩子沒碰過奢侈品……有些諷刺。
看到沈青局促的眼神,我連忙道謝,將包規(guī)矩放到一邊茶幾上:“伯伯我受之有愧,
這太貴重了……”包包的樣式、工藝都是一流。其實我愛不釋手,不由得又去看它。
怎么有女人不愛奢侈品包包呢,不過是有難處罷了。沈青試探著問:“你喜歡嗎?”我抿嘴,
用力點點頭。又覺得這不就是巴巴的想要嗎?有些后悔……鬧了個大紅臉。他哈哈笑了幾聲,
像是松了口氣:“丫頭,你喜歡就好,我還擔(dān)心他們眼光不好,買了老成的款式。
”我不好意思的低著頭不說話。沈青叫傭人:“把棠棠的包拿到她房間去。
”話題一轉(zhuǎn):“如今到了沈家,還要委屈你轉(zhuǎn)學(xué),到指定的私立國際高中赫德,
那里……比較安全?!薄翱梢詥幔俊薄爱?dāng)然可以。”我抬起頭,微笑,肯定的看著沈青。
“好,好?!鄙蚯嗟难劢遣[起,多出幾道紋路。前世,許家破產(chǎn)后,
我在外打工被同學(xué)報警未滿十八歲童工,鬧得沸沸揚揚。學(xué)校因為影響差,將我開除。
后來我在一家修電腦的鋪子打工,得知赫德高中有代碼課程,混入旁聽,
期末畢業(yè)得了個第一。不巧被許書含發(fā)現(xiàn),舉報,趕出校園。如今,
我竟不用再畏畏縮縮的窩在最后一排旁聽,而是光明正大的走進教室……5“喲,
你就準(zhǔn)備拎著紀(jì)梵希上學(xué)?”第二天,沈寅城倚在我臥室門口,看了眼桌上的包,面帶輕蔑。
做好了不與他爭斗的準(zhǔn)備,我將包一層層的包裝好,低著頭,與他擦身而過,將包放到公區(qū)。
撿起地毯上才收拾好的舊書包,背在肩上。他有些吃癟,似乎想說什么,終歸閉上了嘴。
沈寅城大我兩年,我讀高一,他讀高三。沈青叫他帶我一起上學(xué)。再不情愿,
我也不能駁了沈青的面子。坐在車上,一路看著窗外,不言語。下車的時候,
我低著頭一路往教學(xué)樓走。聽到女生細聲議論:“沈寅城來了,草,真帥。
”“這學(xué)校都是他家出錢建的?!薄跋胱??!薄八懔税桑墒俏kU人物?!蔽覈@氣,
加快步子,只念叨“看不見我看不見我”。至于沈寅城,這種風(fēng)云人物,
我著實不想扯上關(guān)系,否則憑遭嫉恨,最是麻煩?!霸S棠!”我一個激靈。
最不想聽到的聲音,來自沈寅城。果然,四周如雪夜靜謐。我緩緩轉(zhuǎn)頭。見他面前有個老頭,
金色頭發(fā),看五官,是外國人。他用嫻熟的法語說道:“校長,我家傭人的女兒,也來上課。
”傭人就傭人……總比說他爸包養(yǎng)的女人的女兒強些。他朝我走幾步,
低聲一句法語的“白癡”,又用中文講“趕緊過去跟Edward打招呼,別丟沈家的臉”。
我點點頭。走到Edward面前,大方伸出手,也用法語:“很高興見到您,
榮幸加入赫德高中?!痹谝慌缘纳蛞敲嫔坪醪淮蠛每础N夷芨杏X到,那雙眼睛,
像在冒火。我當(dāng)然會法語。前世我為了助許家公司開展國際業(yè)務(wù),自學(xué)了十幾種語言。
Edward很高興,連連點頭:“沒想到你的語言基礎(chǔ)這樣好。
”又用英文說:“你是插班生,今天期中考試,你姑且參加,不用太在意成績。
”沈寅城冷冷接話:“從她過往來看,倒數(shù)第一,很正常。
”看來許書含亦是面面俱到的把臟水給我潑了個遍。見我依舊不言語,他自覺討了個沒趣,
怏怏離開。結(jié)果到周五,成績出來,成績單郵件到沈青郵箱里。他在一樓會客廳久久不語。
過了會兒,抄起手邊的書就砸向沈寅城。“你又給老子控分,你是不是怕氣不死我?
”他打印出來的成績單,隨之飄落在地。我偷著瞄了一眼。全科60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