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丹霞宗的師妹?！秉S衣青年笑容更深，“在下是‘百草堂’的楊浩，不知師妹擅長什么？若是丹道，咱們倒是可以交流交流。”
百草堂是以丹道聞名的宗門，實力比丹霞宗略強。云曦剛想回話，就被周虎搶了先：“楊師兄有所不知，這位云師妹修為低微，也就只會點凡俗拳腳，哪懂什么丹道？”
楊浩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一絲輕蔑的笑：“凡俗拳腳？那來這交流會怕是沒什么用吧？”
云曦皺了皺眉，懶得跟他們爭辯，起身道：“我去周圍看看。”
王胖想跟上來，卻被周虎拉住了：“別管她，讓她自己丟人去?！?/p>
云曦沒回頭，徑直走向丹道展示區(qū)。她對斗法比試興趣不大，更想看看其他宗門的煉丹手法，或許能對丹房的活計有所啟發(fā)。
丹道展示區(qū)圍了不少人，一個白胡子老道正在臺上演示煉制“蘊氣丹”。他手法嫻熟，控火精準，藥材投入丹爐的時機分毫不差，引得臺下陣陣叫好。
云曦看得很認真，甚至拿出青銅鏡悄悄掃過丹爐——鏡光閃過，浮現(xiàn)出幾行小字：“火候稍過，靈草活性流失三成，可減一刻鐘火力……”
她心中一動，這銅鏡不僅能窺微破妄，竟然還能看出煉丹的破綻？
就在這時，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這位師妹也是來看煉丹的？”
云曦回頭，見是一個穿綠裙的少女，眉目清秀，腰間掛著一個小小的藥簍，看起來很是親切。
“嗯，隨便看看?！痹脐匦α诵?。
“我叫蘇靈兒，是百草堂的?！鄙倥蠓降刈晕医榻B，“剛才聽楊師兄說你是丹霞宗的？你們宗門的‘丹霞丹’很有名呢，可惜一直沒機會見識?！?/p>
她語氣真誠，沒有絲毫輕視，讓云曦好感頓生：“我叫云曦，只是外門弟子，負責清洗藥罐，不懂煉丹?！?/p>
“清洗藥罐也能學到東西呀。”蘇靈兒眨眨眼，“我小時候也經(jīng)常幫師父洗藥罐，還偷學了不少手法呢。”
兩人相視而笑，之前的隔閡頓時消了不少。
蘇靈兒指著臺上的老道：“那是我?guī)煾?，他總說煉丹要‘心誠’，可我覺得，除了心誠，還得細心，就像……就像繡花一樣，一針一線都不能錯?！?/p>
“師妹說得對?！痹脐攸c點頭，“我覺得火候和時機也很重要，就像引氣入體，快了不行，慢了也不行。”
“師妹對煉丹還有這般見解？”蘇靈兒眼睛一亮，“不如我們找個地方詳談？”
云曦正有此意，便點頭同意了。
兩人找了個僻靜的茶攤，聊得很投機。蘇靈兒雖然出身丹道宗門，卻沒有絲毫架子，不僅給云曦講了許多煉丹的基礎知識，還送了她一本《基礎丹方大全》。
云曦也把自己在丹房摸索出的“藥渣淬體”法子告訴了蘇靈兒，聽得她連連稱奇：“還能這樣？回頭我也試試！”
不知不覺，夕陽西下。
“交流會的斗法比試明日才開始，師妹若是不嫌棄，我?guī)闳ネ鲁堑囊故泄涔?？那里有很多有趣的小玩意兒?！碧K靈兒熱情地邀請道。
云曦正想答應，卻看到周虎帶著幾個丹霞宗弟子走了過來，臉色不善。
“云曦，林師兄叫你回去了?！敝芑⒗淅涞卣f，眼神卻瞟向蘇靈兒，帶著幾分敵意。
蘇靈兒皺了皺眉，卻沒說什么。
云曦知道周虎是故意的，卻不好駁他面子，只能對蘇靈兒道：“改日再聊，多謝靈兒師妹的贈書?！?/p>
“不客氣，明天斗法臺上見?！碧K靈兒笑著揮揮手。
跟著周虎往回走時，云曦能感覺到他壓抑的怒火。
“你倒是本事不小，剛到望月城就勾搭上了百草堂的人?！敝芑㈥庩柟謿獾卣f。
“只是交流丹道而已?！痹脐氐貞?。
“交流？我看你是想攀高枝吧？”周虎嗤笑，“可惜人家百草堂根本看不上你這種無靈根的廢物。明日的斗法比試，我會讓你知道，什么叫差距！”
云曦腳步一頓，轉頭看向他：“你想在比試臺上動手？”
“是又如何？”周虎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交流會的比試允許受傷，只要不致死就行。到時候我廢了你一條胳膊，看你還怎么囂張！”
說完，他加快腳步，頭也不回地走了。
云曦站在原地，握緊了拳頭。月光灑在她身上，將影子拉得很長。
她知道，周虎不是在開玩笑。明日的斗法比試，將會是一場硬仗。
但她不會退縮。
她摸了摸懷里的《基礎丹方大全》，又握緊了藏在袖中的青銅鏡。
有《坤元載物訣》淬煉的肉身，有青銅鏡的窺微破妄，還有這幾日學到的新知識——這場比試，她未必會輸。
夜色漸深，望月城的燈火亮了起來，像無數(shù)星辰落在人間。云曦望著斗法臺的方向，眼中閃過一絲堅定的光芒。
明日，且看分曉。
第二日，斗法比試正式開始。
聚仙廣場中央的主臺上，各宗門的長老端坐其上，負責評判和維持秩序。臺下的比試臺周圍早已圍滿了人，人聲鼎沸，氣氛熱烈。
丹霞宗的弟子們坐在看臺上，周虎正和幾個引氣五層的弟子低聲交談，時不時看向云曦，眼中滿是挑釁。
王胖湊到云曦身邊，緊張道：“周虎剛才去報名了，還特意選了和你同組！他肯定是想在臺上對你下狠手！”
云曦點點頭，心里早有準備：“我知道。”
“要不……你別參加了？”王胖有些擔心，“聽說可以棄權的。”
“不行。”云曦搖頭，“若是連比試都不敢參加，以后還怎么在修仙界立足？”
她看向比試臺，此刻臺上正進行著一場比試，兩個引氣四層的弟子打得難解難分，法光閃爍，靈力四溢。雖然只是低階修士的較量，卻也足夠精彩。
“放心吧，我有準備?！痹脐嘏牧伺耐跖值募绨?，示意他安心。
她的準備，就是《坤元載物訣》練出的肉身。經(jīng)過這段時間的淬煉，她的肉身強度已遠超同階，就算硬接周虎幾招也未必會受傷。再加上青銅鏡能看穿他的招式破綻，未必沒有勝算。
很快，輪到了云曦所在的組別。
分組是隨機的，云曦的第一個對手是個來自小宗門的引氣三層弟子，實力普通，她沒費多少力氣，就靠著靈活的步法和精準的時機把握，讓對方認輸了。
周虎的對手則更弱，他只用了三招就將人打下臺，下臺時還特意朝云曦揚了揚下巴，一臉得意。
接下來的幾輪比試，云曦打得很穩(wěn)。她從不主動進攻，總是先防御，等看清對方的招式破綻后再出手，往往一兩招就能取勝。雖然贏得不顯眼，卻也一路晉級，闖入了小組八強。
而周虎則打得極為張揚，每次都將對手打得狼狽不堪，引得臺下陣陣叫好，儼然一副高手姿態(tài)。
終于，半決賽開始，云曦的對手，正是周虎。
兩人走上比試臺時，臺下頓時安靜了不少，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們身上——一個是丹霞宗的“天才”，引氣五層；一個是“無靈根”的異類，引氣三層。這差距，看起來一目了然。
“云師妹，承讓了?！敝芑⒆旖枪雌鹨荒ɡ湫?，手中的鐵線劍嗡嗡作響，靈氣凝聚，顯然是打算一上來就下狠手。
云曦沒有說話，只是握緊了手中的青鋼劍，同時悄悄運轉《坤元載物訣》，將土行靈氣匯聚在四肢，做好了防御的準備。
“開始！”
隨著裁判長老一聲令下，周虎率先動了。
“劍影迷蹤！”
他低喝一聲，身形一晃，化作數(shù)道殘影，手中的鐵線劍帶著凌厲的劍氣，從多個方向刺向云曦，正是他最擅長的劍招。
臺下一片驚呼，連丹霞宗的弟子都忍不住捏了把汗——這招速度極快，就算是引氣四層也未必能接得住。
云曦瞳孔驟縮，立刻將青銅鏡擋在身前。鏡光一閃，周虎的殘影在她眼中瞬間變得清晰——只有中間那道殘影是真實的，而且劍招的破綻在右肋！
“就是現(xiàn)在！”
她不退反進，腳下步法變幻，像泥鰍一樣從殘影的縫隙中穿過，手中的青鋼劍沒有刺向周虎，而是順著他的劍勢一挑，精準地落在他右肋的破綻處。
這一劍沒有用多少靈氣，卻帶著一股巧勁，正好擊中周虎舊傷的位置（那是上次被紅狼抓傷的地方）。
“唔！”
周虎疼得悶哼一聲，殘影瞬間消散，身形踉蹌著后退了幾步，看向云曦的眼神充滿了震驚和憤怒：“你怎么知道……”
他話沒說完，就意識到自己失態(tài)了，連忙穩(wěn)住身形，咬牙道：“只會耍些小聰明！看我這招！”
他深吸一口氣，將靈氣凝聚在劍尖，鐵線劍上浮現(xiàn)出一層淡淡的紅光——這是引氣五層才能勉強施展的“烈焰劍氣”，雖然威力不強，但帶著灼熱的氣浪，能灼傷對手的經(jīng)脈。
云曦不敢大意，連忙運轉《坤元載物訣》，將土行靈氣匯聚在體表，形成一層薄薄的防御。同時，她再次用青銅鏡掃向周虎的劍招，鏡光中浮現(xiàn)出劍氣的軌跡和弱點。
“破綻在劍氣的末端！”
她心中了然，不再閃避，而是迎著劍氣沖了上去，在劍氣即將及身的瞬間，猛地矮身，用青鋼劍精準地劈在劍氣的末端。
“咔嚓！”
紅光散去，劍氣竟被她一劍劈散了！
臺下一片嘩然。
“怎么可能？引氣三層竟然破了引氣五層的劍氣？”
“那丫頭的步法好詭異，總能避開要害！”
周虎臉色鐵青，他沒想到自己連出兩招都沒能傷到云曦，反而讓她占了上風。他徹底怒了，眼中閃過一絲瘋狂：“我看你能躲到什么時候！”
他不再留手，將全身靈氣都灌注到劍中，瘋狂地朝著云曦劈砍，劍光如雨點般落下，招招狠辣，都朝著她的要害而去。
云曦的壓力驟增，雖然有青銅鏡輔助，但周虎的修為畢竟比她高，靈氣也更雄厚。她漸漸有些吃力，身上的衣服被劍氣劃破了好幾處，手臂也被氣浪灼傷，傳來陣陣刺痛。
但她沒有放棄。
她想起了在青石鎮(zhèn)的苦日子，想起了黑風嶺的生死一線，想起了玄塵長老的教誨，想起了自己對飛升的執(zhí)念。
“我不能輸！”
她猛地咬破舌尖，借著劇痛讓自己清醒，同時將丹田的靈氣和體表的土行靈氣全部匯聚在右拳——她要賭一次，用肉身硬接周虎的劍招，再用盡全力反擊！
就在周虎一劍刺向她胸口時，云曦突然不閃不避，反而迎著劍刃沖了上去，同時將凝聚了所有力量的右拳，狠狠砸向周虎的胸口！
這是兩敗俱傷的打法！
周虎沒想到她會這么瘋狂，一時愣住了，等反應過來時，已經(jīng)來不及收招。
“噗嗤！”
鐵線劍刺中了云曦的左肩，鮮血瞬間涌出。
但同時，云曦的拳頭也結結實實地砸在了周虎的胸口。
“哇！”
周虎噴出一口鮮血，倒飛出去，重重地摔在臺下，昏了過去。
全場寂靜。
所有人都驚呆了。
引氣三層的云曦，以左肩受傷為代價，擊敗了引氣五層的周虎！
裁判長老愣了半晌，才高聲宣布：“丹霞宗，云曦勝！”
云曦站在臺上，左肩的傷口疼得鉆心，眼前陣陣發(fā)黑，但她沒有倒下。她望著臺下目瞪口呆的眾人，又看了看丹霞宗方向，王胖正激動地跳著揮手，林風眼中也露出了贊許的目光。
她笑了，笑容帶著血痕，卻異常耀眼。
她做到了。
她不僅贏了周虎，更贏了那些曾經(jīng)輕視她、嘲笑她的人。
她用實力證明，無靈根又如何？修為低又如何？只要肯努力，肯堅持，總有一天，能站在自己想要的高度。
醫(yī)護弟子上臺為她處理傷口，云曦忍著疼，走下比試臺。路過周虎身邊時，她沒有看他，只是挺直了背脊，一步步朝著丹霞宗的看臺走去。
陽光灑在她身上，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也很堅定。
她知道，這只是交流會的一場勝利，未來還有更多的挑戰(zhàn)等著她。
但她不怕。
因為她的道，就在腳下，每一步，都走得踏實而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