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偷偷議論著,帶著各種復(fù)雜的眼神漸漸散去。
燈光下,只剩下秦淮茹扶著門框,身體微微顫抖,回想著傻柱的變化,以后怎么才能和傻柱和好。
賈張氏和棒梗在一旁咬牙切齒地咒罵著天殺的傻柱、挨千刀的,聲音卻小了許多,透著一種色厲內(nèi)荏的虛弱。
夜風(fēng)吹散了殘留的雞湯味,也吹散了他們和傻柱維系了多年的虛偽的溫情。
何雨柱屋里沒開燈。灶上燉雞的小火早就熄了,但鐵鍋里殘留的余溫,依舊讓屋里彌漫著一股溫暖醇厚的肉香。
他靠在門板上,聽著外面漸漸散去的喧囂和賈張氏那哼哼唧唧的咒罵,緊繃的身體才慢慢松弛下來。
黑暗中,里屋的門簾被輕輕掀開一條縫。一雙清澈卻帶著驚惶和不安的眼睛在門縫后閃動(dòng)。
“哥,一個(gè)怯生生的的女聲響起,她顯然被剛才外面激烈的爭吵嚇壞了。
何雨柱摸索著拉開燈繩。燈泡亮起驅(qū)散了黑暗。他看向妹妹,何雨水穿著舊棉襖,頭發(fā)有些凌亂,小臉蒼白,眼神里充滿了對剛才大會(huì)的恐懼和對他的擔(dān)憂。
沒事了,何雨柱的聲音刻意放得柔和了些。他走到灶臺(tái)邊,揭開鍋蓋。
鍋里,金黃油亮的雞湯已經(jīng)凝結(jié)了一層薄薄的油膜,幾塊燉得酥爛脫骨的雞肉沉在湯底,散發(fā)出誘人的香氣,他用勺子舀了兩碗湯,又特意挑了幾塊好肉放進(jìn)其中一碗里。
過來,趁熱喝了。 他把那碗肉多的推到桌子對面。
何雨水猶豫了一下,慢慢蹭過來,在桌邊坐下。她小心地捧起碗,她低頭,小口地啜飲著濃香的雞湯,一股暖流順著食道滑下,驅(qū)散了身體里的寒意,也似乎安撫了驚惶的心。但她依舊低著頭,不敢看哥哥。
哥 ,她鼓起勇氣,聲音帶著后怕的顫抖,剛才外面他們都說你……”
說我偷雞? 何雨柱替她說完,自己也端起碗喝了一口。他扯了扯嘴角,露出冷笑,“他們放屁。雞是我真金白銀從張麻子那兒買的?!?/p>
那棒?!?何雨水想起剛才外面那些議論,小臉又白了白,“他真偷東西了?還偷了許大茂的鋼筆帽?”
嗯,何雨柱夾起一塊雞肉放進(jìn)嘴里,慢條斯理地嚼著,“醬油是我親眼看見他偷的,缸都摔了。鋼筆帽是他在偷醬油的地方撿的,順手牽羊?!?/p>
他咽下雞肉,看著妹妹,“雨水,記住哥的話。這院里,有些人看著可憐,心肝卻是黑的。像秦淮茹和易中海。
何雨水抬起頭,眼睛里充滿了困惑和不解:“可秦姐以前不是總幫我們嗎?壹大爺也一直照顧我們。
幫?照顧?” 何雨柱嗤笑一聲,秦淮茹的幫,是要吸干咱們的血。她每次端來的那點(diǎn)剩菜剩飯,哪次不是盯著我口袋里的工資?
她流的眼淚,都是算計(jì),至于易中?!?他頓了頓,聲音更冷,“他照顧的,是他自己一大爺?shù)奈恢?,是維持他眼里所謂的全院和睦,還有他沒有孩子,想讓我?guī)退B(yǎng)老。
為了這個(gè),他可以不分青紅皂白,可以拉偏架,可以把黑的說成白的。
今天你也看見了,他逼著我認(rèn)罪,逼著我拿自己的雞去賠,在他眼里,什么公道道理,都比不上他那一套和稀泥、息事寧人的大局, 何雨水聽得似懂非懂,但哥哥話語里透出的那種冰冷和失望,讓她心里沉甸甸的。她想起以前秦姐每次送東西來,眼神確實(shí)總往哥哥放錢的抽屜瞟。想起壹大爺每次“主持公道”,最后似乎總是哥哥吃虧……
那……那以后怎么辦?” 她有些害怕地問。
怎么辦?” 何雨柱將碗里最后一口湯喝完,放下碗,眼神在昏黃的燈光下銳利起來,“以后,誰也別想再騎在咱們頭上拉屎,誰也別想再吸咱們的血,
咱們兄妹倆,關(guān)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該吃吃,該喝喝,誰再敢伸手……” 他捏了捏拳頭,骨節(jié)發(fā)出輕微的脆響,哥就把他爪子剁了,”
這兇狠的話,卻奇異地讓何雨水心里的恐懼消散了大半。她看著哥哥那張棱角分明、寫滿堅(jiān)毅和不容侵犯的臉,一種久違的安全感悄然升起。從小到大,哥哥雖然被叫“傻柱”,可對她,總是護(hù)著的。
只是以前的哥哥,護(hù)得憋屈,護(hù)得窩囊。今天的哥哥,像一把終于出鞘的刀,寒光凜冽,讓她害怕,卻也讓她莫名地感到安心。
“嗯, 何雨水用力地點(diǎn)點(diǎn)頭,臉上終于露出一點(diǎn)釋然的笑容,捧起碗,把剩下的湯喝得干干凈凈,連碗底的一點(diǎn)油星都舔了。她放下碗,猶豫了一下,小聲問:“哥那鍋里還有肉嗎?”
何雨柱看著妹妹那帶著點(diǎn)饞貓樣的小眼神,一直緊繃?yán)溆驳哪樕?,終于裂開一絲真正屬于哥哥的、帶著暖意的笑容。
他伸手,揉了揉何雨水有些枯黃的頭發(fā),動(dòng)作有些生疏,卻帶著一種笨拙的溫柔。
有,多著呢,管夠, 他站起身,揭開鍋蓋,濃郁的香氣再次彌漫開來,去,拿碗來,今天這雞,咱兄妹倆吃個(gè)痛快,”
何雨水眼睛一亮,歡快地應(yīng)了一聲,蹦跳著去拿碗筷?;椟S的燈光下,小小的屋子里,雞湯的香氣溫暖而踏實(shí)。
外面四合院的寒風(fēng)依舊呼嘯,那些算計(jì)、那些虛偽、那些冰冷的視線,似乎都被這扇薄薄的門板暫時(shí)隔絕在了另一個(gè)世界。
兄妹倆圍坐在小小的方桌旁,對著鍋里翻滾的雞肉,大快朵頤。咀嚼的聲音,喝湯的吸溜聲,偶爾夾雜著何雨水滿足的咕噥,哥,這塊肉好肥,”
這些最簡單的聲音,在經(jīng)歷了剛才那場風(fēng)暴后,顯得格外珍貴,也宣告著一種新的、只屬于他們兄妹二人的和睦,正在這冰冷的冬夜里,悄然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