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dāng)……哐當(dāng)……哐當(dāng)……”
綠皮火車特有的節(jié)奏，像是催眠的鐘擺，伴隨著濃郁的汗味、泡面味和一股說不清的、屬于集體宿舍的陳舊氣息，蠻橫地灌入林鋒的鼻腔。
頭痛欲裂。
他費力地睜開眼，視線從模糊到清晰，映入眼簾的是一張過分用力的、寫滿『我最牛逼』的年輕臉龐。
“喂，醒了？”那張臉的主人扯著嘴角，語氣里帶著毫不掩飾的優(yōu)越感，“看你睡得跟死豬一樣，顛了這么久，我還以為你小子直接過去了。新兵蛋子就是新兵蛋子，這點路都受不了?！?/p>
林鋒的腦子像一團漿糊，他下意識地環(huán)顧四周。
搖晃的車廂，掉漆的綠色座椅，過道上堆滿了印著紅色五角星的帆布背包。車窗外，是飛速倒退的田野和電線桿。一群和他一樣穿著嶄新、卻又顯得松松垮垮的軍裝的年輕人，正三五成群地高談闊論，臉上洋溢著對未來的憧憬和藏不住的緊張。
而這張近在咫尺的臉……這股子舍我其誰的勁兒……
一個荒謬的名字跳進林鋒的腦海。
“……成才？”他試探性地開口，聲音沙啞干澀。
名叫成才的年輕人明顯愣了一下，隨即挑起眉毛，那股子傲氣更盛了：“喲，行啊，你小子還認識我？看來我的名聲在新兵里已經(jīng)傳開了？”
林鋒沒有回答，他的目光越過成才的肩膀，投向了斜對面的角落。
那里，一個瘦弱的身影正蜷縮著，雙手緊緊抱著膝蓋，腦袋恨不得埋進胸口里，整個人散發(fā)著一種與周圍格格不入的恐慌和土氣。
許三多！
林鋒的心臟猛地一縮，隨即狂跳起來。
這不是夢！
他真的穿越了！穿越到了他看過不下二十遍的《士兵突擊》的世界！成了和許三多、成才同批入伍，即將被扔進702團新兵連的一個無名小卒！
“我操……”林鋒低聲罵了一句，聲音小到只有自己能聽見。
前世的他，是個骨灰級的軍事迷，對各種武器裝備、戰(zhàn)術(shù)理論倒背如流，最大的遺憾就是因為身體原因沒能穿上那身軍裝?？涩F(xiàn)在，他真的穿上了，卻是在這樣一個真實而殘酷的世界里，用著一具他自己都覺得陌生的、弱不禁風(fēng)的身體。
“喂！問你話呢！啞巴了？”成才見林鋒不搭理自己，反而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很是不爽地用手肘捅了捅他，“你呢？想好去哪個連隊沒有？看你這蔫了吧唧的樣子，不會是想到部隊就害怕，想去炊事班顛勺吧？我可跟你說，當(dāng)兵就得當(dāng)最好的兵，去最牛的連隊！我的目標，只有鋼七連！”
他挺起胸膛，『鋼七連』三個字說得擲地有聲，仿佛他已經(jīng)是那里的一員。
周圍幾個新兵立刻被吸引了過來。
“鋼七連？就是那個功勛卓著的鋼七連？”
“我聽我二叔說過，702團的王牌！尖刀里的刀尖！”
成才享受著眾人的矚目，下巴抬得更高了：“那當(dāng)然！我，成才，來當(dāng)兵，就是為了進鋼七連！不像某些人，”他斜了林鋒一眼，又瞥了瞥角落里的許三多，“還沒下車呢，魂兒都快嚇沒了?！?/p>
許三多被他看得一個哆嗦，把頭埋得更深了。
林鋒握了握拳頭，指甲掐進掌心，傳來一陣刺痛。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這具身體的虛弱，心跳很快，呼吸也有些急促，完全就是一副缺乏鍛煉的菜鳥模樣。
他知道情節(jié)，他知道成才會因為太過鋒芒畢露而被高城看不上，知道許三多會因為一個“舉手禮”而被下放到草原五班。他也知道，史今班長會為了許三多，斷送自己的軍旅生涯；伍六一會因為演習(xí)中的一次意外，瘸著腿離開他視為生命的部隊……
一幕幕意難平的畫面在腦海中閃過。
不行！
既然我來了，這一切就不能再發(fā)生！
可……憑什么？就憑這具連坐火車都頭暈眼花的身體？
一股強烈的無力感和不甘心涌上心頭。他不想當(dāng)炮灰，他不想眼睜睜看著那些可敬的人走向悲劇的結(jié)局！他要變強！必須變強！
就在這股念頭攀升到頂點的瞬間，一個冰冷、毫無感情的機械音，突兀地在他腦海深處響起。
「叮！檢測到宿主靈魂與身體初步融合完畢……」
「檢測到宿主擁有強烈求生意志與突破極限的渴望……」
「條件符合……正在激活『全能兵王系統(tǒng)』……」
「10%……50%……100%！激活成功！」
「宿主林鋒，歡迎使用全能兵王系統(tǒng)！本系統(tǒng)將竭誠輔助您，成為凌駕于一切兵種之上的最強單兵！」
林鋒猛地一怔，隨即，一個只有他能看見的淡藍色半透明光幕，在眼前展開。
【全能兵王系統(tǒng)】
宿主：林鋒
軍銜：列兵（未授銜）
所屬：中國人民解放軍（即將入役）
【基礎(chǔ)屬性】
力量：5 （評價：菜鳥水準，一個標準的俯臥撐都費勁）
敏捷：6 （評價：普通人水準，跑快了容易絆倒自己）
耐力：4 （評價：弱雞水準，三公里越野是你無法逾越的大山）
意志：8 （評價：普通人水準，一次緊急集合就能讓你懷疑人生）
智力：9 （評價：略超常人，大概是穿越帶來的唯一福利）
（注：正常成年男性各項平均值為7）
看著那一連串堪稱羞辱的評價，林鋒的臉頰有些發(fā)燙。這系統(tǒng)，還真是夠直接的。
「叮！檢測到宿主身體素質(zhì)過低，無法適應(yīng)即將到來的高強度軍事訓(xùn)練，生存堪憂。現(xiàn)發(fā)放新手大禮包一份，是否立即開啟？」
“開啟！馬上開啟！”林鋒在心中狂吼。
「新手大禮包開啟成功！恭喜宿主獲得：」
「1. 『體能強化液』×1：可瞬間優(yōu)化使用者身體基因，全面提升身體素質(zhì)，無任何副作用?！?/p>
「2. 『精通級槍械理論』×1：包含全球現(xiàn)役主流單兵槍械的構(gòu)造、原理、彈道、保養(yǎng)、故障排除等全部理論知識，并固化為宿主本能?！?/p>
下一秒，林鋒只覺得大腦仿佛被一柄無形的重錘狠狠砸中，一股龐雜到無法想象的信息洪流沖入他的腦海。從54式手槍到95式自動步槍，從88式狙擊步槍到89式重機槍，無數(shù)槍械的分解圖、彈道數(shù)據(jù)、射擊諸元、保養(yǎng)技巧……像是刻刀一樣，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記憶深處。
他甚至本能地知道了，在當(dāng)前火車時速80公里的情況下，用95式步槍向窗外三百米處的電線桿射擊，需要預(yù)留多少提前量。
這感覺……太他媽爽了！
“喂！你小子到底怎么了？臉一陣白一陣紅的，中邪了？”成才的聲音再次響起，打斷了林鋒的沉浸。
林鋒抬起頭，那股因知識灌輸帶來的眩暈感已經(jīng)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清明。他看著成才，眼神里再也沒有了之前的迷茫。
“沒什么，”他平靜地回答，“只是在想，鋼七連確實是個好地方?！?/p>
成才愣住了，他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弱不禁風(fēng)的家伙，居然也敢把目標定在鋼七連。他嗤笑一聲：“好地方？那也得有本事進才行。可不是嘴上說說就夠的?！?/p>
“說得對，”林鋒點點頭，不再理他。
他知道，現(xiàn)在跟成才爭辯毫無意義。實力，才是軍隊里唯一的硬通貨。
「叮！主線任務(wù)發(fā)布——『鋒芒初露』！」
「任務(wù)描述：是龍是蟲，拉出來遛遛！在新兵連三個月的訓(xùn)練考核中，以最優(yōu)異的成績脫穎而出，獲得進入鋼七連的資格！」
「任務(wù)獎勵：個人屬性點×10，系統(tǒng)積分×500，并正式開啟系統(tǒng)商城?！?/p>
「任務(wù)失敗懲罰：無。但一個連新兵連都無法征服的廢物，沒有資格使用本系統(tǒng)，系統(tǒng)將自動解綁?！?/p>
林鋒的眼神一凝。
沒有退路了。
他看了一眼那個還存放在系統(tǒng)空間里的『體能強化液』，心里有了計較。這東西必須盡快使用，但絕不能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
他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褶皺。
“你又干嘛去？”成才像個監(jiān)工一樣盯著他。
“上廁所。”林鋒丟下三個字，便轉(zhuǎn)身朝著車廂連接處走去。
“切，懶驢上磨屎尿多?！背刹挪恍嫉仄财沧?，轉(zhuǎn)頭又去跟其他新兵吹噓自己在家時打靶有多準了。
林-鋒沒有理會身后的聲音，他扶著座椅靠背，一步步走得沉穩(wěn)。穿過擁擠的過道，空氣中那股混合著鐵銹和廁所獨有味道的氣息越來越濃。
他推開連接處那扇沉重的鐵門，走了出去。
“哐當(dāng)”一聲，門在身后關(guān)上，將車廂里的嘈雜隔絕在外。風(fēng)瞬間大了起來，裹挾著煤炭燃燒的氣味，呼嘯著從縫隙里鉆進來。
這里沒人。
“系統(tǒng)，使用體能強化液?！绷咒h在心中默念。
話音剛落，一股暖流憑空出現(xiàn)在他的胃里，并迅速擴散至四肢百骸。那感覺并不狂暴，反而像是在冬日里泡進溫泉，每一個細胞都在舒張，都在歡呼。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那原本有些虛弱的肌肉正在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變得緊實、充滿韌性；原本有些堵塞的血管變得通暢，心臟的每一次跳動都變得沉穩(wěn)而有力；就連剛才還有些昏沉的大腦，此刻也變得無比清醒。
之前那副弱不禁風(fēng)的身體里，仿佛被注入了一股奔騰的江河！
林鋒緩緩地、用力地攥緊了拳頭。
骨節(jié)發(fā)出“嘎嘣”的脆響，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從掌心傳遞到大腦。他毫不懷疑，現(xiàn)在自己一拳，能輕松打趴下兩個剛才的自己！
他推開門，重新走回車廂。
成才的吹噓還在繼續(xù)，唾沫橫飛。許三多依舊是那副鵪鶉樣，只是手里不知何時多了一顆大白兔奶糖，正笨拙地剝著糖紙。
林鋒默不作聲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他沒有像成才那樣去吸引所有人的注意，也沒有像許三多那樣畏縮在角落。他只是平靜地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
但在他的腦海里，一場風(fēng)暴正在上演。
無數(shù)的槍械知識和剛剛獲得的身體數(shù)據(jù)正在飛速整合，一個個訓(xùn)練計劃、一個個針對情節(jié)的布局，正在悄然成型。
史今的遺憾，伍六一的斷腿，鋼七連的改編……
他來了，這一切，都將被改寫！
火車發(fā)出一聲悠長而尖銳的汽笛聲，速度緩緩降了下來。
終點站，到了。
許三多被汽笛聲嚇得一哆嗦，手里的奶糖掉在了地上。他慌忙去撿，卻看到了鄰座的林鋒睜開了眼睛。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
很平靜，就像是深夜里的大海，但許三多卻感覺，那平靜之下，似乎隱藏著某種讓他心安，又讓他敬畏的東西。
林鋒對著他，露出了一個算不上熱情，但足夠友善的微笑。
然后，他的目光越過許三多，看向了車窗外。站臺上，一個穿著干部服，身姿挺拔，眼神里帶著溫和與期待的年輕軍官，正在翹首以盼。
史今！
林鋒的嘴角微微上揚，在心里默念了一句。
班長，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