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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默地看著我因憤怒和劇痛而扭曲的臉,幾秒鐘后,才緩緩開口。
“不為什么,就是覺得,跟你在一起,生活沒有任何期待。”
他頓了頓,補充道,“你從結(jié)婚到現(xiàn)在一直沒有工作,孩子跟著我,會更好。二寶還小,離不開你,可以跟著你。大寶......他跟我更親。”
“你在胡說什么?!大寶是我生的!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帶大的!他小時候整夜整夜哭,是誰抱著他滿屋子轉(zhuǎn)?他生病發(fā)燒,是誰守著他幾天幾夜不合眼?是你嗎陳昱?這些事發(fā)生的時候,你永遠都在出差、在應(yīng)酬、在忙,你什么時候出現(xiàn)過?!”
積壓了太久的怨氣和此刻的絕望,像火山一樣噴發(fā)出來。
陳昱的臉色終于沉了下去,眼神里僅存的耐心徹底消失殆盡。
“看吧,林晚,你又開始了。翻舊賬,歇斯底里。這就是問題所在??傊?,協(xié)議你好好看,我請了專業(yè)律師擬的,很規(guī)范。想通了就簽字,盡快辦手續(xù),拖著沒意思。”
說完,他轉(zhuǎn)身徑直走向門口,擰開門把手,動作干脆利落。
“陳昱!”我嘶喊著想要沖過去攔住他,可腹部的劇痛卻讓我瞬間弓下腰背,根本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后。
不知過了多久,我強忍疼痛回到臥室。
房間里一片死寂。
嬰兒床里,小女兒哼唧著伸出兩只小手在空中抓了抓。
我望著她,滿腦子都是陳昱剛才說過的話。
為什么?究竟是為什么?!
生下二寶之前,不是還好好的嗎?
巨大的問號,壓得我無法呼吸。
只是因為我情緒不穩(wěn)定?還是因為我沒有經(jīng)濟來源成了他的累贅?
無數(shù)個自我懷疑的念頭瘋狂地在腦海里沖撞。
“嚶......”
女兒的嚶嚀聲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回過神,目光落在嬰兒床上那個小小的隆起上,二寶睡得憨甜,小嘴還無意識地咂巴了兩下。
不行,現(xiàn)在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
二寶還小,我得先顧好自己的身子。
至于離婚......說不定只是陳昱一時沖動。
接下來的幾天,我像個上了發(fā)條的機器。
強迫自己按時吃飯,喝下那些油膩膩的下奶湯,盡管胃里翻江倒海。忍著刀口的疼痛,一次次掙扎著下床,給小女兒喂奶、換尿布、哄睡。
雖然有保姆在家,可二寶就像救命稻草一樣,總覺得要親力親為才能抓住。
這陣子,陳昱再沒回家,只是在周五下午發(fā)來一條極其簡短的微信。
【協(xié)議看完了嗎?盡快簽字。律師會聯(lián)系你。】
我沒有哭,也沒回復,直接將手機屏幕按滅,丟到床尾,佯裝無事地抱起咿咿呀呀的二寶,把臉埋在她的頸窩。
二寶以為我在逗她,咯咯地笑起來,這讓我心頭的窒息感消散了些許。
猛然想起今天是大寶夏令營結(jié)束的時間,我準備喊保姆去機場接他。
就在這時,手機再次突兀地響起鈴聲,是微信視頻通話的邀請。
我有些抗拒地看過去,只見屏幕上跳動著閨蜜趙丹的頭像。
“晚晚!你看我發(fā)你的照片!”視頻一接通,趙丹焦急又憤怒的臉就占滿了屏幕,背景嘈雜,像是在某個商場里,“我剛在城西新開的這家‘夢幻島’親子餐廳撞見的!氣死我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一種強烈的不祥預(yù)感瞬間涌上心頭,手指顫抖著放大了她發(fā)來的照片。
照片的光線很明亮,是那種專為兒童設(shè)計的、色彩飽和度過高的環(huán)境。
照片中央,是陳昱。
他穿著那件我給他買的深灰色羊絨衫,臉上的笑容,溫柔寵溺,是我從未見過的模樣。
陳昱微微側(cè)著身,手臂以一種保護的姿態(tài),輕輕攬著旁邊一個女人的肩膀。
那女人一頭精心打理過的栗色長卷發(fā),穿著質(zhì)地考究的米白色大衣。
而坐在陳昱另一側(cè),被他和那個女人半圍在中間,正仰著頭對那女人笑得一臉燦爛、毫無陰霾的小男孩——
是我的大寶!
照片里的大寶,手里還抓著一個造型夸張的彩虹冰淇淋,嘴角沾著奶油,眼睛亮晶晶的,整張小臉洋溢著純粹的快樂和依賴。
他另一只小手,緊緊地抓著女人的袖口,小腦袋親昵地靠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