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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庭。莊嚴肅穆。國徽高懸。
陳昱坐在被告席上。僅僅一個月,陳昱看起來憔悴了許多,眼袋深重,頭發(fā)也有些凌亂,全然沒有了往日的精英派頭。
蘇芮也到場了,只不過坐在旁聽席,她臉色蒼白,精心修飾的妝容也掩蓋不住眼底的驚惶和怨毒。
他們的律師臉色凝重,不停地翻看著厚厚的卷宗。
庭審過程如同孫律師所料,充滿了激烈的交鋒。
當(dāng)孫律師當(dāng)庭播放那些錄音和視頻時,旁聽席上一片壓抑驚呼。
蘇芮沒想到里面會有她出現(xiàn)的畫面,當(dāng)即低下頭,生怕被人發(fā)現(xiàn)。
陳昱的臉色由鐵青轉(zhuǎn)為慘白,額頭青筋暴跳,幾次想要站起來咆哮,都被他的律師死死按住。
輪到對方律師質(zhì)詢和辯護時,那些蒼白無力的辯解——“錄音是剪輯的”、“視頻是合成的”、“孩子一直生活得很好”......
在孫律師有理有據(jù)、邏輯嚴密的駁斥和鐵證面前,顯得如此可笑和不堪一擊。
法官的臉色越來越凝重。
法庭調(diào)查環(huán)節(jié),法官詢問大寶的意愿。大寶被法警帶了上來。他穿著一身干凈的衣服,但小臉明顯瘦了,眼神怯生生的,帶著不安,完全沒有照片里那種無憂無慮的光彩。
他看了看法官,又飛快地瞟了一眼被告席上臉色難看的陳昱,最后,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我的心臟瞬間揪緊了。
“陳子軒小朋友,”法官的聲音盡量溫和,“告訴法官叔叔,你愿意繼續(xù)和爸爸在一起生活,還是愿意和媽媽、妹妹一起生活?”
“我......我想跟媽媽回家。還有妹妹。”
他帶著哭腔說完,頓了頓,鼓起勇氣看向旁聽席,小手指著埋頭捂臉的蘇芮。
“她......她不好。她罵我,掐我胳膊,還不讓我告訴爸爸......她跟爸爸說愛他,背地里又罵爸爸蠢......”
他又看向陳昱,眼神里充滿了委屈和控訴,“爸爸......爸爸總是和阿姨吵架,摔東西,好嚇人......他......他都不怎么管我......”
孩子的證言,像最后一根稻草,徹底壓垮了被告席的防線。
眾人順著大寶手指的方向看向蘇芮,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
已經(jīng)成為眾矢之的,蘇芮索性破罐子破摔,厲聲反擊,“你別胡說八道!你要上萬的游戲機、要樂高玩具,我哪樣沒買給你?!之前我哄哄你,你就拋下你親媽,現(xiàn)在又反過來指責(zé)我,你就是個小白眼狼!”
蘇芮情緒激動,像個潑婦,法警立即上前制止。
陳昱則像被抽掉了脊梁骨,頹然癱坐在椅子上,雙手抱住了頭,肩膀垮塌下去。
法官敲響了法槌:“肅靜!”
結(jié)局毫無懸念。
贏了。
我贏了!
一場慘烈的、幾乎將我徹底摧毀的戰(zhàn)爭,終于以我的完勝告終!
巨大的喜悅、解脫和一種虛脫般的疲憊感同時襲來。我坐在原告席上,身體微微發(fā)抖,淚水無聲地滑落。
不是悲傷,是塵埃落定后,那遲來的、百感交集的宣泄。
“媽媽!”大寶掙脫了法警的手,像一顆小炮彈一樣沖了過來,一頭扎進我懷里,緊緊地抱住我的腰,放聲大哭起來:“媽媽!媽媽!對不起......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