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業(yè),本事,立身之本。”他拿起酒杯,對著蔚汐頭頂?shù)臒艄饣瘟嘶?,琥珀色的液體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這才是真正握在你手里,誰也奪不走、搶不去的保障。懂嗎?”
“最基礎的保障”幾個字,在蔚汐的腦海中倏地炸開。
明明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個話題,但周書記在政務中心大樓外的那句告誡,和舅舅此刻語重心長的叮囑,竟莫名地重疊在一起。
蔚汐抬起頭,帶著一種近乎職業(yè)的敏銳,“舅舅,是不是沈淮做了什么出格的事,被您逮住了尾巴?”
蔚時堯向后靠在沙發(fā)背上,姿態(tài)放松了些。
他看著眼前有些炸毛又強壓著氣勢的外甥女,眼底掠過一絲微不可察的滿意。
“尾巴?”他端起酒杯,慢悠悠地啜了一口,再開口時的語氣帶著舉重若輕的威嚴:“我手里要真捏著什么‘尾巴’,就不是坐在這里跟你聊了。”
那是自然。
一高教導處至今還流傳著蔚時堯的傳說,年輕時真就狂得沒邊。
聽外婆說舅舅當年為了護著同班不善言辭的女生。
甚至敢單槍匹馬把五六個人堵在巷子里講道理,路見不平直接摁平。
后來穿上迷彩,經(jīng)過幾年的歷練,倒是磨掉了些不管不顧的沖勁兒,行事也多了章法。
“那您今天句句都在點我,不是沒緣故的吧?”蔚汐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她直直看向蔚時堯,“您一定是知道些什么,也一定是和沈淮有關?!?/p>
“小汐。”他輕輕哼笑一聲,語氣帶著些隨性,“重要的不是別人知道了什么,而是你自己有沒有能力、有沒有決心去查、去斷?!?/p>
“線頭往往就在眼前,只看你愿不愿意伸手捋清?!?/p>
蔚汐窩在沙發(fā)里,臉上疲憊和那點撒嬌的勁兒慢慢褪去。
一種沉淀下來、近乎冷冽的清醒,從她眼底彌漫開來。
“舅舅。”她坐直身體,抬起頭,目光清亮清澈,“我明白您的意思。”
蔚汐迎上舅舅那雙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一字一句,落地有聲:“倘若沈淮真的觸碰到我的底線,我不會站在原地等他悔改,也不會委屈自己,將就半分?!?/p>
蔚時堯定定地看著她,眼神里掠過一絲獨屬于長輩的復雜情緒。
是欣慰,但也夾雜著疼惜。
他最終沒再說什么。
只是拿起酒杯,對著蔚汐的方向虛虛一舉,將杯中剩下的琥珀色液體一飲而盡。
“啊!”蔚汐腦海中一閃而過,猛地坐起來,“我忘記沈淮還在外面等著……”
蔚時堯眉心蹙起,“大半夜等什么?”
“舅舅說水漫金山呀,他擔心我處理不了。”
話還沒說完蔚汐就被按回沙發(fā)。
蔚時堯的聲音不容置疑,“累一天了,去休息?!?/p>
“可是——”
“沒有可是。”
蔚汐揚起臉,看向舅舅離開的背影,“那你們千萬別打起來哇,外公外婆可都休息了?!?/p>
蔚時堯已經(jīng)走到玄關,撂下一句:“放心,你舅舅也不是什么人都揍的。”
門外,一輛黑色奧迪亮著近光燈。
見蔚時堯出來,沈淮立刻推門下車,整個人站得筆直。
“舅舅。”他向前幾步,正好站在光暗交界處。
蔚時堯點了根煙,而后將打火機“砰”地一聲合上,火光映出他似笑非笑的臉,“新海醫(yī)院那出,挺熱鬧啊。”
沈淮喉結劇烈地滾動了一下,下頜線繃緊,“舅舅,我是真的不知情,如果提前知道,我絕對不會允許我爸媽去打擾外婆?!?/p>
“行了?!蔽禃r堯的字咬得極重,他向前微傾,無形的壓迫感驟然加劇,“管好你父母,再敢給小汐添一絲亂,影響到她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