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振江瞬間瞪大了雙眼,壓著聲音問:“小蔚?你怎么在……”
處長不知道?
蔚汐更加堅定自己坐錯位置了。
這肯定是梁秘書一時弄錯了名字或者認(rèn)錯了人!
她想著趁會議沒開始,領(lǐng)導(dǎo)沒入場,趕緊溜回該回的位置。
可還沒等陸振江說完,梁秘書便出聲打斷:“陸處長,會議時間要到了?!?/p>
陸處長心下了然,沒再追問。
蔚汐也緩慢、遲疑地坐了下來,然后盯著梁秘書看,希望能得到一個肯定的目光。
梁秘書:“都沒問題,各位稍等片刻?!?/p>
蔚汐屏住的呼吸這才稍稍吐出一些。
但心還懸著,不明白領(lǐng)導(dǎo)這樣安排的用意。
原定的會議時間是下午三點整,直到三點十五分,會議室的門才被人從外面推開。
四周嘈雜的議論聲戛然而止。
周聿深最后一個入場,黑色毛呢大衣上還沾著雪后的寒氣。他不急不緩地走到橢圓形會議桌的中心位置。
“抱歉,剛結(jié)束和考察團的會談?!彼忾_大衣遞給梁秘書,露出里面的黑色西裝,沉穩(wěn)落座。
除了這句話外,再沒有多余的解釋。
但現(xiàn)場所有人都清楚,那個投資額超過百億的能源項目,全省有且只有周聿深能談下來。
“開始吧?!敝茼采钜幌虿幌矚g繁瑣的開場白和冗長的介紹。
他剛上任時,底下人猜不透他的風(fēng)格,每次發(fā)言前總要鋪墊一堆形勢、意義、困難。恨不得把心路歷程都匯報一遍,感動天感動地感動匯報人自己。
直到那次周聿深主持開了整整十三個小時的會議,要求各部門負(fù)責(zé)人輪流發(fā)言,中間一刻沒停,沒問題匯報也要絞盡腦汁思考問題再提出解決辦法后,再沒人敢在他的會議上繞圈子。
所有安排下去的需要匯報的發(fā)言稿都是同樣的要求:內(nèi)容精煉、直奔主題、杜絕修飾。
周聿深就坐在蔚汐的斜前方,距離不足兩米。
她甚至能清楚地看到他翻閱材料時微微蹙起的眉頭,鋼筆在頁邊寫下批注的動作。
以及……他手腕上那塊熟悉的銀色腕表。
蔚汐的呼吸驟然一窒,她整個人都僵在座位上,甚至連指尖都有些發(fā)麻。
三個月前,青林縣,暴雨傾盆。
冰冷的雨水砸得皮膚生疼,視線模糊。
蔚汐蹲在開發(fā)區(qū)排污口,雨水順著她的發(fā)梢往下滴。
她顧不得濕透的上衣,迅速采集水樣,封存,記錄。
突然,頭頂?shù)挠旰翢o預(yù)兆地停了。
一把黑傘籠罩在她上方。
“拿著?!?/p>
低沉的男聲從身后傳來,她倉促回頭,只瞥見對方被雨水打濕的西裝袖口,和腕間一閃而過的銀色表盤。
“謝謝!”蔚汐幾乎是本能地接過雨傘,轉(zhuǎn)身便又沖進了雨幕,繼續(xù)取證。
她甚至沒看清對方的臉,余光只捕捉到一個挺拔而模糊的輪廓,和旁邊剛追上來的,撐著另一把傘的焦急身影。
直到此刻的座談會上,她才在主席臺看清他。
是周聿深。
所以那天……她搶了周書記的傘?還讓他淋了雨?
這個遲來的認(rèn)知像一塊巨石投入心湖,激起的震撼久久無法平息。
第一位匯報的是青林縣副縣長劉明遠(yuǎn)。
蔚汐手中握著的筆卻遲遲沒有落在會議記錄本上。
明明這是需要關(guān)注的重點問題,她卻難以收回自己混亂的思緒。
蔚汐已經(jīng)不能用如坐針氈來形容,而是如針針針針針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