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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日沒夜的學(xué)習(xí)、感情不和雙向出軌的父母、控制欲幾近變態(tài)的父親。
陰暗晦澀的老宅如同一個金鳥籠,只有在聽見陸云曦甜甜地叫他哥哥時,那種窒息感才會褪去一些。
他想當然以為那是愛。
而后這么多年。
便一直成了習(xí)慣。
為了這份習(xí)慣,他更加努力地往上爬,架空了自己的父親。
為了這份習(xí)慣,在云曦被送出國后,他救起一個和云曦長得八分像,但脾氣截然不同的小姑娘聊以慰藉。
朝露對他忠心耿耿,好到甚至連兄弟都打趣:
“你就那么愛陸云曦那刁蠻任性的小丫頭,為了和她在一塊連家族都要對抗?依我看,她還不如你那小保鏢好?!?/p>
陸臨川緩緩喝下杯中威士忌,眸中一片晦澀。
他們不知道。
其實他奪 權(quán),并非是為了和陸云曦在一起。
他只是,想擺脫曾經(jīng)那個什么都要由父親做主的過去罷了。
五歲那年,陸臨川生了一場怪病。
在大師的建議下,陸云曦被收養(yǎng)到陸家。
因著她到家后不久,陸臨川果真好了起來,整個陸家把她視作福星,都對她寵愛有加。
二人就這般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地長大。
知根知底,漂亮活潑,作為一個妻子,難道還不足夠嗎?
陸臨川吐出一口煙,瞇著眼漫不經(jīng)心道。
“那你倒是告訴我,什么叫愛一個人?”
兄弟與他碰杯:“哥們,睡睡覺吃吃飯花點小錢那不叫愛,叫養(yǎng)寵物。真正愛一個人的時候,是愿意為了他付出一切,包括生命?!?/p>
......
裹挾著咸澀氣息的海風(fēng)掠過夾板。
陸臨川顫抖著手點起一根煙,失神得火打了好幾次才打著。
余光瞥見腕上紅繩。
他想起醫(yī)院里,朝露失態(tài)地喊著愛他。
他想起朝露躍然而下時,平淡地說余生兩不相欠。
他仰起頭看著天空,心底一片茫然。
“朝露,你撒謊。我跟你之間,好像永遠也算不清了。”
見百試不爽的話術(shù)失效。
陸云曦慌了。
她顧不得那么多,從地上爬了起來。
“哥,你在想什么?難道你真的為了一個你撿來的替身不要我了?”
陸臨川任由陸云曦抓著自己的手臂,一言不發(fā)。
眼前,陸云曦哭得愈發(fā)凄慘:
“哥,你忘了這些年我們一起長大,一起對抗全世界的經(jīng)歷嗎?為了你能好好我二話不說就放棄舞蹈夢去了異國他鄉(xiāng)。無數(shù)個崩潰的夜晚,都是我們的回憶支撐著我過來的?,F(xiàn)在你說,你愛上了別人?好,既然如此,那我就讓你這輩子愧對于我!”
說著,她下定了決心一般往欄桿處跑去。
相似的臉又再一次出現(xiàn)在船邊,陸臨川不受控制地想起朝露毅然決然縱身跳下海里的畫面,一瞬間心臟驟停,他雙眼猩紅暴呵道:
“給我抓住大小姐!”
保鏢們聞訊而上,將陸云曦控制住。
平時最是愛面子的小姑娘不顧形象地癱軟在地上,捂著臉痛哭:
“救我干什么?我永遠也比不過一個死人了。我永遠也比不過朝露了......”
盡管陸云曦一口一個死人讓陸臨川有些不悅。
但畢竟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姑娘,如今她這幅模樣也讓陸臨川心里不好受。
他揉了揉太陽穴,走上前將她抱起來,安撫道:
“對不起曦曦,哥哥心情不好嚇到你了,你先下船回家吧,等我找到朝露了,你想要什么我都答應(yīng)你?!?/p>
陸云曦皺眉,還想說些什么。
身后,一個高大的保鏢似乎看不下去了,突然拿著一張紙出列。
“陸先生,我代號39,是朝露同期訓(xùn)練的同學(xué),這些年和她朝夕相處,很多事情您或許不知道,但我看在眼里。事已至此,請允許我斗膽把它給您。”
陸臨川一愣,接過了那張紙。
上面赫然寫著的標題,讓他瞳孔一縮,猶如五雷轟頂般。
——畫滿99個格子就離開。
上面密密麻麻的備注,都是朝露為自己受傷進醫(yī)院的記錄。
以及,未曾宣之于口的隱晦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