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飛路32號是棟不起眼的紅磚公寓，門廊上"榮華公寓"的金漆招牌已經(jīng)斑駁。
陸沉用身體擋著許曼楨，鑰匙在鎖孔里轉(zhuǎn)了整整三圈才打開生銹的防盜門。
樓道里彌漫著霉味和老鼠尸體的腐臭，每走一步，木質(zhì)樓梯都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呻吟。
"七爺說的地下室在哪兒？"許曼楨低聲問，手指緊攥著陸沉的衣角。
她的旗袍下擺還沾著母親的血，已經(jīng)干涸成暗褐色。陸沉沒有回答。在三樓拐角處，
他突然停下，耳朵貼在斑駁的墻紙上。"有人跟蹤我們。"他聲音極輕，"至少兩個人，
從飯店跟到現(xiàn)在。"許曼楨后背沁出冷汗。她想起那個斷指琴師臨死前的警告，
想起梅野菊抽搐時詭異的笑容。整座上海城仿佛變成一張密不透風(fēng)的網(wǎng)，
而他們是困在中央的飛蛾。陸沉突然拽著她拐進(jìn)一條隱蔽的走廊，推開盡頭雜物間的門。
堆滿破家具的房間里，他移開一個樟木箱，露出地板上幾乎不可見的金屬拉環(huán)。
"下去之后立刻右轉(zhuǎn)。"他拉開暗門，潮濕的冷風(fēng)撲面而來，"別開燈，等我。
"生銹的鐵梯延伸至漆黑的地下深處。許曼楨小心翼翼地摸索著向下攀爬，
指尖觸及的墻壁濕滑且黏膩不堪。當(dāng)她終于腳踏實地時，一只老鼠突然從腳背竄過，
她緊咬著嘴唇，才勉強(qiáng)忍住沒有發(fā)出驚叫。陸沉悄無聲息地落地，
在她耳邊低語："七爺說這里曾是白E流亡者的秘密印刷所。"手電筒的光圈掃過，
許曼楨倒吸一口冷氣——地下室四壁貼滿發(fā)黃的報紙剪報和照片，
中央長桌上散落著各種儀器，像個瘋狂的偵探工作室。
最引人注目的是墻上那張巨幅上海地圖，上面用紅藍(lán)兩色圖釘標(biāo)記著密密麻麻的地點(diǎn)。
"這是...""我父親的工作室。"陸沉的聲音有些異樣。他走向角落里的保險箱，
輸入七爺告訴他的密碼。箱門打開時，一枚精致的銀質(zhì)懷表滑落出來。許曼楨接過懷表，
輕輕掀開表蓋。表盤上的時間永遠(yuǎn)停在4點(diǎn)30分，
但內(nèi)蓋刻著一行小字："當(dāng)黃浦江看見極光"。更奇怪的是，表鏈末端掛著把微型鑰匙。
"極光在上海不可能出現(xiàn)。"她困惑道。陸沉卻突然奪過懷表，
用力擰開表盤——里面竟藏著一張微縮地圖！
泛黃的紙張上精細(xì)繪制著外灘某棟建筑的剖面圖，某個房間被朱砂筆圈出，
旁邊標(biāo)注："記憶的終點(diǎn)"。"這是海關(guān)鐘樓的地下金庫。"陸沉的手指微微發(fā)抖，
"父親臨終前說過這個詞...記憶的終點(diǎn)..."許曼楨正想細(xì)看，
頭頂突然傳來沉重的腳步聲。陸沉立刻關(guān)掉手電，將她拉到桌下。黑暗中，
她聽到至少三個人在樓上翻找，還有日語和中文交替的對話。"...確定是這里？
""氣味追蹤犬帶的路...""...挖地三尺也要..."一把椅子被粗暴地踢翻，
有人開始檢查地板。許曼楨屏住呼吸，
突然注意到桌底刻著一行小字："給迪米特里的兒子——撬開第三塊磚"。
她捏了捏陸沉的手，指向那行字。陸沉立刻會意，在黑暗中摸索著地面。
當(dāng)追兵的腳步聲移到正上方時，他成功撬起一塊松動的地磚，露出個生銹的鐵盒。
鐵盒里是一本皮面日記和一把老式鑰匙。日記扉頁上寫著"瑛，1937-1938"，
許曼楨瞬間認(rèn)出這是母親的筆跡！她剛想翻開，
陸沉卻猛地按住她的手——頭頂?shù)牡匕蹇p隙透下一線光亮，有人正趴在雜物間地板上傾聽！
兩人屏息凝神。僵持了幾分鐘后，腳步聲終于遠(yuǎn)去，
但很快又傳來更可怕的聲響：犬吠和汽油桶滾動的聲音。"他們要燒樓。"陸沉咬牙道，
"通風(fēng)管道，跟我來！"他們爬過長桌，挪開一個舊書柜，露出墻上的通風(fēng)口。
鐵柵欄早已銹蝕，陸沉用匕首三兩下就撬開了。許曼楨先鉆進(jìn)去，
狹窄的管道讓她只能匍匐前進(jìn)，手肘和膝蓋很快被金屬接縫割出血痕。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