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正全神貫注地指揮和射擊,眼角余光瞥見佐藤的動作,瞳孔驟然收縮!來不及思考,完全是身體的本能反應,他猛地將許曼楨往旁邊一推,同時用自己的身體擋在了她的前面!
“砰!”
槍聲響起!
時間仿佛凝固了。許曼楨被推倒在地,驚恐地看到陸沉的身體劇烈地震動了一下!他悶哼一聲,深藍色的西裝肩胛處迅速洇開一片刺目的深紅!
“陸沉——!” 許曼楨發(fā)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
就在佐藤準備開第二槍之際,幾發(fā)從不同方向襲來的子彈瞬間擊中了他!他猶如一個破布娃娃般劇烈抽搐,隨后倒地,眼中仍殘留著刻骨銘心的怨毒與不甘。
槍聲漸漸稀疏,戰(zhàn)斗接近尾聲。殘余的寇島特務或被擊斃,或被制服。
許曼楨手腳并用地爬到陸沉身邊。他臉色蒼白如紙,額頭上全是冷汗,肩膀處的傷口正汩汩地向外冒血。他試圖支撐起身體,卻因劇痛而倒吸冷氣。
“陸沉!你怎么樣?你別嚇我!” 許曼楨的聲音帶著哭腔,手忙腳亂地想按住他的傷口,溫熱的鮮血瞬間染紅了她的雙手,那刺目的紅讓她渾身冰冷。
陸沉艱難地扯出一個笑容,聲音虛弱卻帶著一絲如釋重負的輕松:“死不了… 名單… 還在嗎?伯母… 安全了嗎?”
“名單在!我媽被救走了!安全了!” 許曼楨語無倫次地回答,眼淚終于控制不住地滾落下來,滴在他染血的衣襟上,“你… 你為什么…”
“我說過我需要你的幫助,所以你不能......” 陸沉喘息著,眼神有些渙散,卻依然固執(zhí)地看著她,沾血的手微微抬起,似乎想擦掉她的眼淚,卻在半途無力地垂落。劇痛和失血終于讓他支撐不住,昏了過去。
“陸沉!陸沉!” 許曼楨抱著他漸漸失去溫度的身體,在彌漫著硝煙、血腥和“竹林晨露”殘香的廢墟中,發(fā)出了絕望的呼喊。冰冷的雨絲從破敗的屋頂縫隙飄落,打在他們身上,混合著淚水與血水。
為了這份名單,真的值得嗎......
七爺安排的地下診所藏在法租界一棟不起眼的公寓樓底層,入口偽裝成一家西藥房的后倉。濃重的消毒水氣味混合著血腥氣,在狹小的空間里揮之不去。許曼楨坐在病床邊,手指緊緊絞在一起,指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白。三天了,陸沉的高燒始終不退,蒼白的臉上泛著不正常的潮紅,干裂的嘴唇不時吐出模糊的囈語。
"體溫多少?"軍醫(yī)老陳收起聽診器,眉頭緊鎖。
"三十九度二。"許曼楨用濕毛巾輕輕擦拭陸沉額頭的汗水,那滾燙的溫度灼燒著她的指尖,"陳醫(yī)生,他到底..."
"子彈取出來了,傷口處理得也很及時。"老陳嘆了口氣,卷起陸沉的袖子檢查靜脈注射的情況,"但他失血太多,加上..."他的手指突然停在陸沉左腕內側一道猙獰的舊傷疤上,"這些舊傷消耗了他太多元氣。"
許曼楨這才注意到,陸沉的手臂、胸口、腰腹間散布著大大小小的疤痕,有些已經泛白,有些還是暗紅色的新傷。她輕輕掀開被單一角,倒吸一口冷氣——他的左肩有一道特別深的疤,像是曾被什么利器貫穿。
"這小子能活到現(xiàn)在簡直是奇跡。"老陳搖搖頭,重新蓋好被單,"我在戰(zhàn)場上見過不少硬漢,但像他這樣傷痕累累還堅持在一線的..."
許曼楨的喉嚨一陣發(fā)緊。她回想起在百貨公司初遇陸沉時,他那副翩翩公子的風度,誰能料到那身剪裁考究的西裝下竟隱藏著如此深重的傷痛?她輕柔地握住陸沉那滾燙的手,發(fā)現(xiàn)那修長的手指上布滿了細小的疤痕,虎口處更是因長期握槍而磨出了厚繭。
"咳...咳咳..."陸沉突然劇烈咳嗽起來,身體痛苦地蜷縮,牽動了肩部的傷口,紗布上立刻滲出一片鮮紅。
"陸沉!別動!"許曼楨慌忙按住他,同時向門外大喊,"陳醫(yī)生!他傷口裂開了!"
老陳快步返回,迅速拆開染血的紗布重新處理傷口。陸沉在昏迷中依然緊鎖眉頭,冷汗浸透了枕頭。他的嘴唇蠕動著,似乎在說什么。
許曼楨俯身靠近,只捕捉到幾個零碎的詞:"父親...冬宮...鑰匙..."然后是幾句她聽不懂的語言——不是英語,不是日語,音節(jié)硬朗,帶著奇特的卷舌音。
"他在說什么?"
"俄語。"老陳頭也不抬地縫合傷口,"我在哈爾濱待過幾年,能聽懂一點。他在說'不要開槍'和'父親快跑'之類的。"
俄語?許曼楨怔住了。陸沉不是軍統(tǒng)特工嗎?怎么會說俄語?而且"冬宮"——那不是俄國沙皇的宮殿嗎?
處理完傷口,老陳留下新的退燒藥和注射劑,叮囑了幾句就離開了。窗外,暮色四合,遠處傳來電車叮當?shù)拟徛暫蛨笸慕匈u聲,與這個生死攸關的小房間仿佛兩個世界。
許曼楨重新浸濕毛巾,為陸沉擦拭滾燙的額頭和脖頸。當她的手碰到他的鎖骨時,一塊硬物引起了她的注意——是一條細銀鏈,掛著一個被體溫焐熱的金屬物件。她輕輕拉出來一看,是那塊她注意過的、表帶磨損的百達翡麗手表。
鬼使神差地,她翻過表盤。表背刻著一行小字:"1917.11.7",下面是一個幾乎被磨平的俄文名字縮寫:"Д.Л."。
1917年11月7日——E國十月革命的日子。這塊表顯然不是陸沉自己的,那么是誰的?為何如此珍視地貼身佩戴?許曼楨的思緒亂成一團。陸沉身上有太多謎團:他的俄語,他的傷痕,這塊來歷不明的手表...
"水..."一聲微弱的呻吟打斷了她的思緒。
"陸沉?你醒了?"許曼楨急忙放下手表,湊近他。
陸沉的眼睛半睜著,目光渙散,顯然還未完全清醒。他的嘴唇干裂得厲害,許曼楨趕緊用棉簽蘸了水濕潤他的唇。
"名單...安全嗎?"他的聲音嘶啞得幾乎聽不清。
"安全,在我這里。"許曼楨輕聲回答,"佐藤死了,我媽也安全了。你...你救了我們。"
陸沉似乎想說什么,但高燒和疼痛奪走了他僅存的力氣。他的眼皮沉重地垂落,再次陷入昏睡。許曼楨望著他憔悴的面容,胸口泛起一陣尖銳的疼痛。這個為她擋子彈的男人,到底經歷過什么?
夜深了,診所里只剩下醫(yī)療器械偶爾的滴答聲和陸沉不均勻的呼吸聲。許曼楨靠在椅背上,疲憊不堪卻不敢合眼。窗外淅淅瀝瀝下起雨來,雨滴敲打著玻璃,像某種隱秘的摩斯密碼。
突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得她幾乎跳起來。
"誰?"她警覺地問,手悄悄摸向藏在枕頭下的手槍。
"是我,小林。"門外是七爺身邊那個年輕人的聲音,"七爺讓我來送藥。"
許曼楨松了口氣,打開門鎖。小林渾身濕透地閃進來,手里拿著一個牛皮紙包。"退燒針和盤尼西林,剛弄到的。"他壓低聲音說,同時警惕地掃視房間,"他怎么樣?"
"高燒不退,剛才醒了一下又昏過去了。"許曼楨接過藥包,"謝謝你冒險送來。"
小林搖搖頭,湊近她耳邊:"七爺讓我告訴你,軍統(tǒng)內部出問題了。名單上有個代號'秋蟬'的高層叛徒,正在清洗知情者。他們已經派人搜查了陸沉的公寓,現(xiàn)在全城找他——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許曼楨的心一沉:"他們怎么會知道名單內容?"
"不清楚,但消息肯定泄露了。"小林的眼神變得復雜,"還有,寇島梅機關新派遣的負責人已抵達上海,叫梅野菊,比佐藤更危險。七爺說你們得盡快轉移。"
"他現(xiàn)在這樣怎么轉移?"許曼楨望著病床上氣息微弱的陸沉,心如刀絞。
"再等兩天,等燒退了。"小林從懷里掏出一把鑰匙,"這是霞飛路安全屋的鑰匙,備用藥品和武器都準備好了。記住,別相信任何自稱軍統(tǒng)的人,包括..."他猶豫了一下,"包括陸沉的直屬上司周站長。"
許曼楨握緊鑰匙,感到一陣寒意爬上脊背。陸沉現(xiàn)在不僅是寇島人的目標,還被自己人追殺?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是此刻唯一站在他這邊的人了。
小林離開后,許曼楨徹夜未眠。她給陸沉注射了新的退燒藥,不斷更換冰毛巾,監(jiān)測他的脈搏和呼吸。凌晨時分,他的體溫終于降了一點,呼吸也平穩(wěn)了些。借著微弱的晨光,她開始整理陸沉被血浸透的衣物,準備清洗。
當她檢查西裝內袋時,指尖觸到了一個硬物——是個隱蔽的暗袋,縫線極其精細,幾乎看不出存在。她用剪刀小心拆開,取出一張泛黃的照片。
照片上是兩個年輕人站在黃浦江畔。其中一個約莫十七八歲,面容清俊,眉眼間已經能看出陸沉的輪廓;另一個年長些,三十出頭,穿著考究的長衫,嘴角掛著熟悉的微笑——竟是年輕時的七爺!照片背面用毛筆題著:"吾兒與義父,1934年夏"。
許曼楨的手劇烈顫抖起來。陸沉是七爺?shù)牧x子?那他從一開始就知道七爺?shù)纳矸荩克咏?,真的只是為了名單,還是...另有隱情?無數(shù)疑問在她腦海中炸開,太陽穴突突直跳。
"嗯..."病床上的陸沉發(fā)出一聲呻吟,眉頭緊蹙,似乎正陷入痛苦的夢境。他的右手無意識地抓緊床單,指節(jié)泛白。
許曼楨急忙放下照片,握住他的手:"陸沉,我在這里。沒事的,你安全了。"
仿佛感應到她的輕觸,陸沉的手指微微松開,呼吸也逐漸趨于平穩(wěn)。許曼楨凝視著他那蒼白的睡顏,內心涌動著復雜的情緒。這個遍體鱗傷的男人,究竟隱藏了多少秘密?他對她的守護,究竟是出于職責,還是……?
她輕輕撫平他額前散落的黑發(fā),指尖描摹著他鋒利的眉骨和高挺的鼻梁。在生死邊緣徘徊的這三天,她終于無法再欺騙自己——無論他有多少秘密,無論他最初接近她的目的為何,她已經無可救藥地愛上了這個為她擋子彈的男人。
窗外,雨勢漸大。遠處傳來警笛聲和零星的槍響,提醒著這座城市的危險從未遠離。許曼楨將照片重新藏好,拿起手槍檢查子彈。無論前方有多少謎團和危險,她決定和他共同面對。
第五天清晨,陸沉的高燒終于退了。許曼楨正靠在椅背上打盹,突然感覺有人輕輕碰了碰她的手。她猛地睜開眼,對上了陸沉清明的目光。
"曼楨..."他的聲音虛弱但清晰,"你...一直在這里?"
許曼楨的眼眶瞬間濕潤了。她想去叫醫(yī)生,想給他倒水,想說很多很多話,但最終只是緊緊握住了他的手,點了點頭。
陸沉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疲憊但真實的微笑。他的手指輕輕回握,雖然力道微弱,卻讓許曼楨的心臟幾乎停跳。
"謝謝..."他輕聲說,目光掃過她憔悴的面容和凌亂的頭發(fā),眼中閃過一絲心疼,"我昏迷了多久?"
"五天。"許曼楨倒了杯水,扶起他的頭讓他小口啜飲,"你失血過多,傷口感染,高燒不退...陳醫(yī)生說你能活下來簡直是奇跡。"
陸沉苦笑著摸了摸包扎嚴實的肩膀:"習慣了。名單呢?"
"安全。"許曼楨從貼身口袋取出微縮膠片和密碼本,"除了我,沒人知道在哪里。"
陸沉的目光變得復雜:"你不該...這么信任我。"
"那你呢?"許曼楨直視他的雙眼,"為什么要替我擋子彈?僅僅為了這個東西,真的值得嗎?"
陸沉陷入了沉默,眼神閃爍不定。就在這微妙的一刻,診所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和低沉的交談聲。
"搜查每一間屋子!他肯定就在這一帶!"
許曼楨和陸沉的身體瞬間繃緊。那是陌生男人的聲音,語氣堅定而強硬,顯然是軍統(tǒng)的人!
陸沉強忍著劇痛試圖坐起,卻因疼痛難忍而悶哼一聲,額頭上冷汗涔涔。許曼楨迅速將名單和密碼本藏匿妥當,同時從枕頭下摸出手槍,熟練地子彈上膛。
"后門..."陸沉咬牙指向房間另一側的一個小門,"通向后巷...你先走..."
"閉嘴!"許曼楨罕見地發(fā)了火,聲音壓得極低卻斬釘截鐵,"我不會丟下你!"
腳步聲越來越近,伴隨著粗暴的敲門聲:"開門!例行檢查!"
許曼楨的大腦飛速運轉。陸沉現(xiàn)在根本走不動,硬拼更是死路一條。她突然想起小林留下的霞飛路安全屋鑰匙,以及七爺?shù)木妗獎e相信任何自稱軍統(tǒng)的人。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外面?zhèn)鱽恚?各位長官,這里是診所,病人需要休息。搜查證能給我看一下嗎?"
是老陳!他在拖延時間!
許曼楨當機立斷,迅速幫陸沉套上一件干凈襯衫,然后從床下拖出一把輪椅——這是老陳事先準備的,就是為了應對緊急轉移。
"我們得走了,現(xiàn)在!"她低聲說,扶陸沉坐上輪椅。他臉色慘白,嘴唇因疼痛而顫抖,但沒有發(fā)出一絲呻吟。
后門通向一條狹窄的過道,然后是堆滿雜物的后院。雨后的地面濕滑泥濘,輪椅幾乎寸步難行。許曼楨咬緊牙關,用盡全力推著輪椅向后巷移動。陸沉虛弱地指著一個方向:"那邊...有輛黑色雪佛蘭...鑰匙在左前輪內側..."
當他們終于跌跌撞撞地來到車邊時,診所前門突然傳來一聲怒喝和打斗聲——老陳的拖延已被識破!
許曼楨手忙腳亂地找到鑰匙,將陸沉塞進后座,自己跳上駕駛位。引擎轟鳴的瞬間,兩個黑衣人從診所后門沖了出來!
"站??!"
子彈擊中了車尾,玻璃碎片飛濺。許曼楨猛踩油門,車子如離弦之箭般沖了出去。后視鏡里,她看到那兩人跳上一輛摩托車緊追不舍。
"左轉...下個路口右轉..."陸沉強撐著指引路線,聲音越來越弱,"甩掉他們...去霞飛路..."
許曼楨緊握方向盤,在狹窄的弄堂里左沖右突。她從未如此感謝父親生前堅持教她開車。一個急轉彎后,摩托車因速度過快而失控撞上了水果攤,追兵暫時甩掉了。
霞飛路的安全屋是一棟不起眼的三層公寓,位于弄堂深處。許曼楨半扶半抱地將陸沉弄上樓,剛關上門,他就因劇痛和失力而癱倒在地,傷口再次崩裂,鮮血滲透了襯衫。
"陸沉!堅持?。?許曼楨手忙腳亂地找出急救箱,撕開他的襯衫。傷口猙獰地裂開著,觸目驚心。
陸沉緊緊握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聽著...如果我撐不過去...名單交給..."他的呼吸愈發(fā)急促,"交給七爺...不要相信軍統(tǒng)...周站長就是'秋蟬'..."
許曼楨知道現(xiàn)在這種情況他也不需要隱瞞了:“七爺是你義父,對嗎?”
陸沉眼神驟變:"你...怎么知道?"
"我看到了照片。"許曼楨一邊緊急處理他的傷口,一邊說,"你和七爺,1934年夏天。"
陸沉閉上眼睛,似乎在掙扎是否要說出真相。最終,他虛弱地說:"我十歲那年...父親被處決...七爺救了我...送我去英國...后來軍統(tǒng)招募了我...沒人知道這層關系..."
"處決?你父親是..."
"白E軍官...后來為國民政府工作...被冤枉..."陸沉的聲音越來越弱,"手表...是他唯一的遺物..."
許曼楨的心揪成一團。1917年11月7日——十月革命,白E流亡者,父親被處決...
"別說了,保存體力。"她輕柔但堅定地說,"我不會讓你死的。我們還有很多賬沒算呢,陸沉,或者說...程紹鈞先生?"
陸沉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虛弱的微笑:"許小姐...記性真好..."
幫他包扎好傷口,注射了止痛劑和抗生素。陸沉很快陷入沉睡,呼吸比之前平穩(wěn)了些,許曼楨握住他的手,坐在床邊。
陸沉左肩胛骨上有一道十字形的疤痕,那是十二歲那年哈爾濱白俄聚居區(qū)暴亂時留下的印記。當他脫下襯衫換藥時,許曼楨注意到這道疤痕周圍的皮膚比其他地方更為蒼白,仿佛有人用冰刀在他身上刻下了永久的異族標記。“他們用教堂門上的鐵十字燙的,”他語氣平淡地說道,“說這樣能驅除我身上的‘紅魔血統(tǒng)’?!彼闹形陌l(fā)音標準,毫無口音,但提及“紅魔”這個詞時,舌尖卻不自覺地模仿了俄語的卷舌音。
梅雨季節(jié)的潮濕讓陸沉本就因失血過多而蒼白的皮膚更顯病態(tài)。握住他的手時冰冷的溫差讓她微微一顫。這種白不是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細膩,而是帶著青灰底調的白,像是長期生活在極北之地的民族特有的底色。她望著窗外漸暗的天色,思緒萬千。
軍統(tǒng)的叛徒、寇島人的新頭目、陸沉與七爺?shù)碾[秘關系……謎團接踵而至,然而此刻她內心卻異常平靜。因為她終于確信了一件事——無論前路多么兇險,她都會堅定地站在他身邊,就如同他曾經為她擋下那顆致命的子彈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