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城市的霓虹在雨夜里暈染開一片模糊的光暈。我坐在酒吧吧臺，
指尖無意識地劃過高腳杯的杯壁。杯中的威士忌只剩下淺淺一層，
琥珀色的液體晃出細碎的漣漪，像我此刻七上八下的心。我已經(jīng)在這里坐了三天。第一天，
姜澤旭沒來。第二天，他來了，卻和一群朋友坐在吧臺，我沒上去打擾。今天是第三天，
我剛調(diào)了幾杯酒，看了眼在舞池里熱舞的人們，無聊的四處打量，
就看到那個熟悉的白T恤帥哥。有緣人啊！一周前在駕校，我第一次見到他。
七月的風裹著潮濕的熱氣，我正蹲在駕校的香樟樹下涂防曬霜。
教練的大嗓門穿透蟬鳴：“林諾諾！輪到你倒車入庫了！”我慌忙站起來，跑過去時，
眼角的余光卻瞥見了坐在樹旁的男生。白T恤、牛仔褲。很夏天的穿搭。
他正偏著頭聽教練說話，陽光從香樟葉的縫隙里漏下來，在他挺直的鼻梁上投下一小片陰影。
左手搭在膝蓋上，指尖無意識地輕叩著，骨節(jié)分明的樣子，像極了程昊的樣子。
我感覺自己的呼吸頓了半拍。程昊這個名字像藏在心底的針，平時安分地待著，
卻總在某個猝不及防的瞬間，狠狠扎進肉里，疼得眼眶發(fā)酸?！鞍l(fā)什么呆！
”教練的聲音把我拽回現(xiàn)實，“再磨嘰今天就別想早回去了?！蔽一琶皝砹恕?，
小跑著鉆進教練車。掛擋時，指尖卻在顫抖——剛才那個男生抬眼看過來了，
他的眉峰微微蹙著，連蹙眉的弧度，都和程昊一模一樣。那天下午的練車不算好也不算壞。
教練還是很有耐心的對待第一次練車的我，就是總能聽到教練的嘆息。最后要回家的時候，
教練叫住我：“你應該是跟姜澤旭一起考科二，他比你多來了幾天，
你要是有不明白的也可以問問他?！苯瓭尚瘛Ｎ夷浵逻@個名字，
我抬頭看著剛結束練習的他。他正低頭擰著礦泉水瓶，喉結滾動著咽下口水，
脖頸的線條干凈利落。和程昊一樣。我故意磨磨蹭蹭地收拾東西，看著姜澤旭走出駕校大門。
我猶豫了幾秒，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他沒有騎車，沿著路邊的梧桐樹蔭慢慢走著。
我像個跟蹤狂一樣，隔著一段距離在他后面鬼鬼祟祟。我看著他在路口等紅燈時，
會低頭踢開腳邊的小石子；看著他買冰棒時，
會讓老板多套一個塑料袋；看著他走進一家掛著“暮色”招牌的酒吧時，腳步頓住了。
這家酒吧，我們以前常來。我站在街角的陰影里，看著姜澤旭的身影消失在酒吧的玻璃門后。
霓虹燈在玻璃上投下曖昧的光，把“暮色”兩個字照得忽明忽暗，像極了我此刻混亂的心緒。
我知道自己的想法很荒唐。姜澤旭是姜澤旭，程昊是程昊，他們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可心臟卻在胸腔里瘋狂地跳動著，一個念頭越來越清晰：靠近他。哪怕只是看看他的側臉，
聽聽他的聲音，也好。2我看見他徑直走向吧臺的最角落，點了杯威士忌加冰。轉身時，
目光掃過整個吧臺，沒有在我身上停頓半秒，應該是沒有認出我。
我慢慢悠悠的向姜澤旭走過去，刻意忽略了他疑惑的眼神，指著不遠處問他：“你會嗎？
”周圍的空氣好像停滯了。他愣了一下，笑著歪頭打量著我?！拔铱梢越o錢。
”我扯出一個并不自然的笑，然后低下了頭，這種事情當然得有報酬?！澳愦_定？
”有點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比在駕校聽著更低沉，帶上了一點慵懶感。
我抬頭正好撞進姜澤旭帶著幾分疏離的眼里。他今天穿了件淺灰色短袖，中間的拉鏈半開，
鎖骨的線條若隱若現(xiàn)，下頜線愈發(fā)清晰。我點點頭，從吧臺里拿出來一排調(diào)好的酒，
冰塊撞擊杯壁發(fā)出清脆的聲響。挑眉問他：“試試嗎？”在明暗交替、曖昧橫生的地方，
他直起身看我的那一眼有我讀不懂過的深意。
五顏六色的酒精飲料混合著不同的味道被他咽下去，喉結也隨著吞咽的動作上下滑動。
果然是帥哥啊，喝酒都是性感的?；蛟S是我不加掩飾的打量著他，他瞇了瞇眼，
目光落在我微顫的眼睫上。姜澤旭抿了一口酒，轉動著杯子，：“你一個人來的？
”“你好像很喜歡這里?！薄班?，這里比較熟?！蔽业拖骂^，一些復雜的情緒涌上來，
“而且這里冰球打得好看?！蔽覜]說的是，其實我不喜歡這里。
程昊以前總夸這里的冰球師傅手藝好，能把冰球凍得像水晶。
現(xiàn)在我也可以跟師傅一樣把冰球打得好看了。姜澤旭低笑一聲，
那笑聲像羽毛掃過心尖：“林諾諾?！彼鋈荒钗业拿?，尾音輕輕上揚，
帶著點說不出的意味。我捏著酒杯的手指猛地收緊。上周練車時，
同組的一個女生偷偷跟我說姜澤旭心里住著個叫韓依諾的女生，是他從高一就喜歡的白月光。
可惜一直沒在一起，哪怕兩個人沒有表白也都心知肚明，最后女生還是跟別人在一起了。
這個女生說我的名字“諾諾”和依諾的“諾諾”，念起來有幾分微妙的意思。
我想或許這就是他愿意和我搭話的原因吧。也好，我想，大家各取所需。
“你也喜歡這家酒吧？”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自然些?！斑€行。”他喝了口酒，
“以前常和朋友來這兒。”“哦?！蔽议_始沒話找話，“你練車好厲害，教練總夸你。
”“練得多了就熟了?！彼粗?，“你很怕教練嗎？”“嗯……他太兇了。”我撅了撅嘴，
這個動作是程昊最喜歡的，他總說我這時候像只生氣的小貓。姜澤旭的目光暗了暗，沒說話。
我們沒聊太久，姜澤旭接了個電話就走了。我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
心里竟有種莫名的失落。掏出手機，翻到程昊的照片——那是我們在高中畢業(yè)典禮上拍的，
程昊穿著校服，笑得一臉燦爛，正低頭幫我整理歪了的衣領。照片里的程昊，
眉梢眼角都是溫柔。我盯著照片看了很久，直到手機屏幕暗下去，映出自己模糊的臉。
我深吸一口氣，把手機塞回包里。3再次在駕校碰到時，我主動湊了上去?！敖獫尚?，
你能教我倒庫嗎？”我抱著方向盤，可憐巴巴地看著他，“教練說再學不會，
就讓我明年再來了?！苯獫尚駝偨Y束一輪練習，額頭上還帶著薄汗。他看了眼教練的方向，
教練正對著另一個學員吹胡子瞪眼?！吧宪??！彼_副駕駛的車門。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連忙鉆進駕駛座?！跋蛋踩珟?。”他的聲音很平靜?！芭?。”我手忙腳亂地系好安全帶，
手心全是汗。姜澤旭沒系安全帶，身體微微前傾，看著后視鏡和不同的點位。“左打一圈半，
回正的時候慢一點……對，看后視鏡左下角?！彼暮粑湓谖业亩?，溫熱的，
帶著淡淡的雪松須后水味道——和程昊用的那款一模一樣。我的身體瞬間僵住，
連握著方向盤的手都開始發(fā)抖?！霸趺戳耍俊彼煊X到我的不對勁?！皼]、沒事。
”我用力眨了眨眼，把涌上眼眶的濕意逼回去，“就是有點緊張?！彼麤]再追問，
只是聲音放柔了些：“別怕，慢慢來。方向盤打快了，回的時候也要快……對，就這樣。
”這個下午，姜澤旭手把手教了我兩個小時。我的進步快得驚人，最后一次倒庫，
車身穩(wěn)穩(wěn)地停在庫中央，連教練都驚訝地吹了聲口哨：“嘿！開竅了？
”我笑著回頭看姜澤旭，他正靠在車邊喝水，陽光落在他臉上，睫毛的影子很長。
四目相對時，他微微揚了揚嘴角，像在說“做得不錯”。練車結束后，
我主動開口：“為了謝謝你，我請你吃飯吧？”姜澤旭看了眼手表：“不了，晚上有事。
”“那……喝杯奶茶？”我不死心。他猶豫了幾秒，點了點頭。駕校附近有家老奶茶店，
我點了杯原味奶茶，加了三分糖。姜澤旭站在旁邊，看著菜單發(fā)呆?！澳愫仁裁?？
”“和你一樣吧。”奶茶端上來時，我習慣性地用吸管戳著杯底的珍珠，
卻發(fā)現(xiàn)自己點的原味奶茶里根本沒有珍珠。我愣了一下，才想起程昊不愛吃珍珠，
所以我后來喝奶茶也很少加?！霸趺戳?？”姜澤旭看著我，有些疑惑?！皼]什么。
”我吸了口奶茶，甜膩的味道漫過舌尖，心里卻有點澀，“就是突然想喝珍珠奶茶了。
”姜澤旭把自己的奶茶推過來：“我這個加了珍珠，給你喝?！薄安挥谩薄皼]事，
我不喜歡吃?！彼驍辔?，語氣很自然。我看著他推過來的奶茶，杯壁上凝著水珠，
順著杯身慢慢滑落。我忽然想起程昊，他也總把我喜歡吃的推給我，
說“看你吃比我自己吃還香”。心臟又開始隱隱作痛。“你好像有心事?！苯獫尚窈鋈徽f。
我抬起頭，撞進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雙眼睛像結了冰的湖面，看似平靜，
底下卻藏著翻涌的暗流?！皼]有啊，”我避開他的目光，“就是覺得夏天好熱?！彼α诵?，
沒再追問。那天之后，我們漸漸熟悉起來。我越來越頻繁地在他身上看到程昊的影子。
我像個貪婪的拾荒者，一點點收集著這些相似之處，小心翼翼地填補著心里的空洞。
4蟬鳴像是突然斷裂的弦，周遭的喧囂在路燈熄滅的瞬間被按下停止鍵。
我和姜澤旭并排走在公園的小道上，影子剛剛還被橘色的光拉得老長，
現(xiàn)在卻融進了濃稠的夜色里，連帶著他襯衫袖口卷到小臂的弧度都變得模糊。
他的側臉輪廓在昏暗中模糊成另一個人的樣子?！霸趺戳耍俊苯獫尚竦穆曇粼诙呿懫?，
比平時低了些。他往我這邊偏了偏，胳膊肘幾乎貼上我的，“嚇著了？”我眨了眨眼，
把涌到眼眶的熱意壓下去，故意讓聲音發(fā)顫：“嗯……突然黑下來，有點不習慣。
”指尖悄悄蜷起，觸到他襯衫布料的紋路。他放慢腳步，虛虛地往我身前擋了擋?！皼]事，
應該是跳閘?！彼穆曇艉芊€(wěn)，帶著讓人安心的力量，可我聽著，
總覺得和記憶里那個帶點痞氣的語調(diào)重合不起來。“剛才那只柯基，”姜澤旭忽然開口，
大概是想轉移話題，“你盯著看了好久?！蔽页读顺蹲旖?。剛才在冰粉攤，那只柯基跑過時，
我確實愣了神。“挺可愛的?！蔽倚÷曊f，故意抬腳時踉蹌了一下，“呀”地低呼一聲。
姜澤旭的手瞬間扶住我的胳膊，掌心干燥溫熱。“小心點。”他的手指很輕，不像程昊，
總是攥得很緊，好像怕我跑掉?！皩Σ黄?，我有點怕黑?！蔽已鲱^看他，借著遠處店鋪的光，
能看到他眉骨的形狀——和程昊很像，尤其是皺眉的時候。他忽然笑了，眼角彎起來，
帶著點漫不經(jīng)心?！皼]事，”姜澤旭松開手，卻沒退開。風里飄來梔子花香，我忽然想起，
程昊從來不會送我梔子花，而姜澤旭第一次約我出來，手里就捏著一支梔子花，
說“覺得你應該會喜歡”。那時我就該知道，他們不一樣?！敖獫尚?，”我忽然叫他，
聲音有點飄，“你……以前是不是認識我？”他的腳步頓了頓，黑暗里，
我好像看到他喉結滾了滾。“為什么這么問？”“沒什么，”我低下頭，踢著腳下的石子，
“就是覺得，你對我好像……特別好。”他沉默了幾秒，
才低聲說：“可能是……覺得你很像我認識的一個人吧?！蔽业男拿偷匾惶?，
像被什么東西蟄了一下。原來不是我一個人在透過對方看別人?！笆菃?？
”我盡量讓語氣聽起來隨意，“那她一定很優(yōu)秀?！薄班?，”他的聲音很輕，
帶著點我看不懂的悵然，“她很愛笑，眼睛很亮，像……像夏夜的星星?！蔽覜]再說話。
原來他心里真的也有個白月光，而我，不過也是個恰好相似的影子。就在這時，
頭頂?shù)穆窡簟芭尽钡亓亮?。橘色的光再次漫下來，我看清了姜澤旭的臉——他的睫毛很長，
眼下有顆小小的痣，這些我以前都沒注意過。他也在看我，眼神里帶著點慌亂。“燈亮了。
”他低聲說，往后退了半步，拉開了距離?！班?。”我應了一聲，
忽然覺得剛才那些刻意的示弱和試探都很荒唐。走到樓下時，他停在臺階下，
抬頭看我：“上去吧，早點休息?！薄爸x謝你送我回來。”我站在燈下，第一次認真地看他。
“明天還能約你出來嗎？”他的眼睛很亮，像他剛才說的星星，“就……單純散散步。
”我愣了愣，忽然笑了?！昂冒 ！蔽艺f。他眼睛更亮了，轉身離開時，
腳步輕快得像踩在風里。5晚上吃過飯，我和姜澤旭有一搭沒一搭的發(fā)著消息。
他忽然沒頭沒腦地說："我喜歡我們班一個女生，喜歡兩年了。
"我看到這條消息心好像被重重的壓了一下，喉嚨涌上來一股酸澀，
突然想起來高中時那個總在走廊拐角等我的身影。"她總坐在窗邊，
"姜澤旭的消息緊跟著進來，"做筆記時會輕輕咬著筆桿，笑起來左邊有個梨渦。
頭發(fā)會用夾子夾起來或者扎成低馬尾。
我想起自己藏在日記本里的名字——那個總穿白襯衫、會在籃球賽結束后對她挑眉笑的男生。
心臟又像被什么東西撞了下?！八绬?？”"知道，"他過了幾分鐘回過消息，
"她不是一個主動的人，我也不是。我也知道我們不會在一起，哎。"我笑起來："膽小鬼。
"我拿著手機起身，走到窗邊往下看，微涼的指尖敲擊著屏幕，“聽起來很乖啊，
跟你一點不像?！薄澳挠?，”姜澤旭發(fā)來一個委屈的表情包，“我也很乖的。
”后來我開始主動找他聊天。"今天看到個穿白T恤的男生，和你有點像。
"其實是程昊最愛的穿搭。姜澤旭很快回："是嗎？有多帥？比我?guī)泦幔?"差不多吧，
"我對著屏幕笑，"不過他應該不是年下。"起初他總會秒回，分享課堂上的趣事，
吐槽難搞的作業(yè)。我有意無意地引導話題，說喜歡梨渦，說覺得窗邊的位置最好，
甚至發(fā)去常聽的歌單："最近循環(huán)的，你肯定也喜歡。"姜澤旭的回復開始變慢，
是從我發(fā)去一張學生會聚餐的照片開始的。我配文："還得是部長啊，現(xiàn)在給我們摘石榴，
冬天還得摘柿子。"對話框顯示"正在輸入"，閃了足足三分鐘，最后只跳出個"嗯"。
那之后，他的消息越來越稀疏。我發(fā)去圖書館的夜景：“我真是太愛學習了，
你們晚自習是不是結束了？”隔了幾個小時才收到回復：“跟舍友聊天沒看手機。
”我拍了張烤紅薯的照片：“學校門口買的，超級甜。
”第二天早上才看到他半夜回的：“嗯?！焙髞砦野l(fā)去的消息常常石沉大海。
我盯著對話框看了很久，指尖劃過屏幕上姜澤旭的名字，忽然想起他第一次提起那個女生時，
眼里的光應該和程昊當時看我時一模一樣吧。
對話框還停留在他回我跟他說的那條回家了的消息上。6再見面的那天，
我們約在常去的“暮色”。玻璃窗上凝著層白霧，把外面的夜景暈成一片模糊的白。
姜澤旭坐在對面，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杯子，沉默了很久才開口，
聲音被震耳的音樂烘得有點悶：“林諾諾，你到底……對我是什么感覺？
”我握著杯子的手緊了緊，指尖傳來涼意。我垂著眼，半天沒說話。窗外的樹葉簌簌落下，
“暮色”里放著動感的音樂，空氣里彌漫著曖昧的氣味，卻壓不住兩人之間的沉默。
我該怎么說？說我看著他的時候，總在透過他看另一個人？說我對他的那些親近，
不過是因為他身上有那個人的影子？“我……”我張了張嘴，聲音很輕，
帶著點刻意裝出來的猶豫，“我不知道怎么說?！苯獫尚窨粗遥凵窭镉欣Щ?，有探究，
還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他其實也說不清楚自己對我的感覺吧。
一邊和他的白月光抬頭不見低頭見，一邊又和我拉扯不清。到底是哪個“諾”他真的明白嗎？
我們之間像隔著層看不見的膜，怎么都是不對的。不過是在別人身上尋找故人的影子，
我又有什么立場去指責他呢。“我最近想了很久，”姜澤旭深吸一口氣，像是做了什么決定，
“我好像……也弄不清對你的感情。是喜歡的，又不是想談戀愛的那種喜歡。
”我猛地抬頭看他，眼里飛快地閃過一絲慌亂，又很快掩飾過去，換上一副受傷的表情。
“我們這樣下去不行，”姜澤旭避開我的目光，看向吧臺排列的酒，“總像隔著點什么，
又說不清楚。不如……退回到朋友的位置吧?！彼D了頓，
語氣認真了些：“以后可以一起吃飯，一起出去玩，像以前一樣。但不要再像之前那樣了，
不能再進一步了?！蔽覜]說話，只是低著頭。借著低頭的動作，掩飾住眼里的真實情緒。
我知道，這是最好的結果，卻還是忍不住心慌——以后，再也找不到這么像他的人了。
姜澤旭看著我這副樣子，心里有點不是滋味，卻還是硬起心腸：“這樣對我們都好。
”那天剩下的時間，我大部分時候都保持沉默。姜澤旭偶爾說句話，
我也只是輕輕“嗯”一聲，臉上始終帶著點落寞的神情。離開“暮色”時，風很大。
路燈把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又很快被夜色吞沒。姜澤旭把圍巾摘下來，想給我圍上，
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去，只說：“路上小心。”我點點頭，轉身走進昏暗里，沒回頭。
其實風早就停了，星星很亮，只是那條曾經(jīng)一起走過的路，再也沒有并肩同行的兩個人了。
從那天起，我們開始斷聯(lián)。我不再主動發(fā)消息，姜澤旭也默契地沒有再找我。
7我坐在回學校的車上時，手機突然亮了，是姜澤旭的消息：“你剛剛在暮色嗎？
”我盯著屏幕愣了幾秒，手指懸在上面沒動。上次聊天停留在他說“注意安全”?！皼]有。
”我回過去，指尖有點涼?！皠倓傇谀荷吹揭粋€人很像你，不知道是不是就沒打招呼。
要是的話沒打招呼不太好，所以問問你?！苯獫尚竦南⒑芸爝M來。我心里咯噔一下。
我確實去過，但不是同一時間。原以為聊天到這里就結束了，可是他又說有空一起吃飯，
又說起他姐姐家的小孩。我不懂他的意思。放假那天我發(fā)了一條朋友圈，
寫了一條暗示性很強的評論：回家就是幸福小孩。姜澤旭給我發(fā)消息了，問我什么時候有空，
想吃什么。假期的燒烤店熱氣騰騰，孜然與炭火的焦香混著喧鬧人聲漫在空氣里。
我隔著玻璃窗看到坐在里面的姜澤旭，黑色的衛(wèi)衣和褲子，清清爽爽的樣子，
和周圍比起來倒真有點不搭。我低頭給他發(fā)消息：“我到了?！眲傋叩介T口，
他已經(jīng)拉開門等在那里，眼里帶著點笑意?！昂镁貌灰姟！蔽铱粗α诵?。他沒說話，
只是側身讓我進去，帶著我往座位走。我把帶來的禮物遞給他，“這是給小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