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嗡”的一聲，像是被重錘狠狠砸了一下，眼前瞬間發(fā)黑，耳朵里全是自己血液奔流的轟鳴。
我下意識地后退一步，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空的！真他媽是空的！那么大一個尸體，還能長腿跑了不成？！……好像還真有腿。
一股子難以言喻的、混合著恐懼和荒謬的邪火猛地竄上來。
艸！真當(dāng)老子是嚇大的？
老子跟死人打交道的年頭比你活著的時間都長！
我倒要看看，是哪個王八犢子敢偷老子的……呃，偷館里的尸體！
恐懼被這股無名火暫時壓下去了一點。
我喘著粗氣，眼睛瞪得像銅鈴眼，射出閃電般的精明，在停尸房里瘋狂掃射。
幽綠的應(yīng)急燈光下，一切都蒙著一層恐怖電影的濾鏡。
不銹鋼的柜門泛著冷光，地面是冰冷的深色地磚，墻角堆著些雜物，幾個移動擔(dān)架車靜靜地停在陰影里……
沒有！哪兒都沒有林薇的影子！
這停尸房就這么大點地方，一眼望到頭，她能藏哪兒去？
難道……鉆通風(fēng)管道了？
我下意識地抬頭看了看天花板那黑黢黢的通風(fēng)口，又立刻否定了這荒唐的念頭。
林薇那體型，塞進(jìn)去都費勁！
就在我目光掃過靠里墻那幾個巨大的、存放待處理遺體的冷凍抽屜柜時……
余光！僅僅是余光掃到的一個角落！
我全身的血液“唰”地一下，全他媽涌到了頭頂，又在瞬間凍成了冰渣子！
在右側(cè)最里面那排冷凍柜和墻壁形成的夾角陰影里……有東西！
不是站著，也不是躺著。
是……坐著！
一個人影，背對著我，蜷縮在那個角落里。
穿著我們館里統(tǒng)一給逝者套上的那種劣質(zhì)白色裹尸布。
頭發(fā)很長，亂糟糟地披散在背后和裹尸布上，在幽綠的燈光下，像一團(tuán)糾纏的海草。
那坐姿極其怪異，肩膀歪斜著，頭以一種正常人絕對做不到的角度，微微垂著，幾乎要碰到膝蓋。
林薇！
除了她還能是誰？！
昨天是我親手把她推進(jìn)B-07那個格子的！
那身裹尸布，還有那頭長發(fā)……就是她！
她……她怎么坐到那兒去的？！誰把她搬過去的？！
一股巨大的恐懼像冰冷的海水，瞬間淹沒了我。
剛才那股子邪火被澆得連火星子都不剩。
我腿肚子開始轉(zhuǎn)筋，牙齒不受控制地上下磕碰，發(fā)出“嘚嘚嘚”的輕響。
腎上腺素在血管里瘋狂飆車，撞得我太陽穴突突直跳。
跑！快跑！這個念頭像燒紅的烙鐵一樣燙著我的神經(jīng)！
就在我?guī)缀跻D(zhuǎn)身奪門而逃的瞬間——
那個蜷縮在陰影里的白色身影，極其緩慢地……動了一下。
不是大幅度的動作。
只是肩膀，極其輕微地聳了聳，帶動著披散的長發(fā)也晃了晃。
像是在……活動僵硬的筋骨？
緊接著，那顆一直低垂著的頭顱，以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緩慢速度，開始向后……扭轉(zhuǎn)！
脖子發(fā)出輕微的“咔吧咔吧”聲，像是生銹的齒輪在艱難地咬合。
一寸，一寸。
幽綠的應(yīng)急燈光，終于勉強照亮了那張側(cè)過來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