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門上的玻璃窗，看見柯陽小心翼翼地給沈毅擦臉。沈毅別過頭，

但柯陽固執(zhí)地追著他的眼睛，兩人之間流動著某種我無法介入的東西。3七月底，

柯陽的母親從醫(yī)院樓頂跳了下去。那天晚上，我在空蕩蕩的操場上找到了他。

他仰面躺在跑道上，校服外套鋪在身下，像一片即將融化的雪。“秦驍，

“他叫我名字時聲音很輕，“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我躺到他旁邊，

塑膠跑道還帶著白天的余溫?！蹦阃岛攘宋屹I的可樂，還說下次還我，結果一直沒還。

”柯陽笑了，笑聲里帶著水汽：“沈毅那天一直偷看你，你知道嗎？

”我心跳漏了一拍：“胡說什么?！薄罢娴?。你穿著那件藍背心，

后背上印著'無畏'兩個字?！笨玛栟D過頭，月光下他的睫毛在臉上投下細密的陰影，

“我當時就想，這傻大個真適合當兄弟?！蔽覀兂聊撕芫茫钡铰端驖窳艘路?。

柯陽突然說：“我撐不下去了?！蔽蚁胝f點什么，卻聽見他繼續(xù)說：“但你和沈毅要好好的。

替我......多看看他?！比旌?，清潔工在柯陽家發(fā)現(xiàn)了他的尸體。

他吞下了母親剩下的全部藥片，懷里抱著我們三人在市運會上的合照。照片里，

柯陽跳在中間，胳膊搭在我和沈毅肩上，笑容燦爛得刺眼。沈毅坐著輪椅來參加葬禮。

他穿著黑色襯衫，領口別著一枚小小的銀色籃球徽章——那是柯陽去年送他的生日禮物。

當棺木緩緩降入土中時，沈毅突然從輪椅上撲了下來，用拳頭捶打著地面，

發(fā)出野獸般的哀嚎。我跪下去抱他，發(fā)現(xiàn)他瘦得驚人，脊椎骨節(jié)節(jié)凸起，

像一串即將散落的佛珠。4八月中旬，沈毅的母親打電話給我，說沈毅一整天沒出房門。

我翻進他家院子，從窗戶看見他安靜地躺在床上，手腕浸在暗紅色的水里。

床頭柜上擺著三張紙：退學申請、殘疾證，還有一張寫滿“柯陽”的草稿紙。

我抱著沈毅逐漸冰冷的身體，聞到他頭發(fā)上淡淡的洗發(fā)水味道——和柯陽用的是同一款。

窗外，蟬鳴聲嘶力竭，仿佛夏天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