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過后，天氣異常悶熱。阮綿綿正在"童趣園"教孩子們唱新編的《洗手歌》，
忽然注意到小虎不停地撓手臂。"小虎，讓老師看看。"她拉過男孩的手臂，
發(fā)現(xiàn)上面起了幾個紅疹，"癢嗎？"小虎點點頭："昨晚就開始癢了，
阿娘說可能是蚊子咬的。"阮綿綿仔細檢查，發(fā)現(xiàn)紅疹中心有小水泡，
看起來不像普通蚊蟲叮咬。她心里咯噔一下，這癥狀..."老師，
我背上也癢..."另一個孩子掀起衣服，露出更多紅疹。不到半天，
園里八個孩子都出現(xiàn)了類似癥狀，有的還開始低燒。阮綿綿立刻暫停課程，
挨個通知家長把孩子接回去，并建議他們暫時不要和其他孩子接觸。"可能是水痘，
"她告訴周大嫂，"有傳染性，但不致命。注意別讓孩子抓破水泡，會留疤。
"周大嫂憂心忡忡："阮姑娘懂醫(yī)術(shù)？""略懂一些。"阮綿綿含糊其辭。在現(xiàn)代，
水痘疫苗普及后已很少見，但她記得幼兒園培訓時學過基本護理知識。送走所有孩子后，
阮綿綿直奔百草堂。一進門就看到前院擠滿了人，大多是帶著孩子的父母，哭鬧聲此起彼伏。
沈清硯和阿竹正忙著診治，連抬頭的時間都沒有。"沈大夫，"阮綿綿擠到診桌前，
"'童趣園'有八個孩子出紅疹、低燒，像是水痘。"沈清硯迅速瞥了她一眼，
眼下有明顯的青黑："不止水痘。今日已有三十余例，癥狀相似但程度不一。有些高熱不退，
有些昏迷抽搐。"阮綿綿心頭一緊："需要我?guī)兔幔?/p>
"沈清硯簡短點頭："勞煩姑娘協(xié)助安撫孩童，阿竹已忙不過來了。"接下來的幾天，
疫情迅速擴散。不僅孩童，連大人也開始出現(xiàn)癥狀。百草堂人滿為患，
沈清硯幾乎不眠不休地診治，面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下去。
阮綿綿主動承擔起照顧小病人的工作。她用濕布為高燒的孩子物理降溫，
教他們"勇敢呼吸法"緩解不適，還編了首《吃藥歌》讓孩子們更容易接受苦澀的藥湯。
"這不是普通水痘。"第四天夜里，沈清硯在短暫休息時對阮綿綿說，"癥狀更兇險，
傳播更快。古籍記載，此癥名為'痘瘡'，嚴重者可致命。
"阮綿綿倒吸一口涼氣："有什么辦法預防嗎？""隔離病患，避免接觸。
"沈清硯揉了揉太陽穴，"我已告知鎮(zhèn)長，但收效甚微。村民多以為此乃天罰，
求神拜佛者眾，聽醫(yī)者寡。"阮綿綿想起現(xiàn)代防疫措施："需要更嚴格的隔離。
重癥集中醫(yī)治，輕癥居家不出，未患病者減少聚集。還有，照顧病人前后必須用皂角洗手，
病人衣物用具要沸水煮過..."沈清硯認真聽完："姑娘所言極是，但恐難推行。
農(nóng)忙時節(jié)，壯勞力若不出工，秋收堪憂。""不控制疫情，秋收再好也沒用！"阮綿綿急道，
"沈大夫，讓我試試吧。我在鎮(zhèn)上還有些信譽，家長們或許會聽我的。
"沈清硯深深看她一眼："有勞姑娘。"第二天，阮綿綿召集"童趣園"的家長們開會。
她詳細解釋了防疫措施的重要性，并親自示范如何正確洗手、消毒衣物。令她驚喜的是，
家長們非常配合，尤其是看到自家孩子在阮綿綿教導下變得講衛(wèi)生、懂禮貌的那些。
"阮姑娘放心，我們一定照做。"周木匠拍著胸脯保證，"還會告訴鄰里親友。
"防疫網(wǎng)就這樣以"童趣園"家庭為中心，逐步向外擴展。
阮綿綿還組織健康的孩子們制作簡易香囊，里面裝上沈清硯配制的防疫藥材，分發(fā)給鎮(zhèn)民。
然而，就在防疫工作初見成效時，最令人擔心的事情發(fā)生了——沈清硯倒下了。
那是個暴雨夜，阮綿綿正在"童趣園"整理防疫記錄，阿竹渾身濕透地沖進來："阮姑娘！
師父...師父發(fā)熱起疹，昏迷不醒！"阮綿綿手中的筆啪嗒落地。她抓起斗笠就沖進雨里，
一路狂奔到百草堂。沈清硯躺在內(nèi)室的床上，臉色潮紅，呼吸急促，額頭上布滿細密的汗珠。
阮綿綿顫抖著手掀開他的衣領(lǐng)，看到頸部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紅疹。"什么時候開始的？
"她強自鎮(zhèn)定地問。"傍晚就說頭疼，我以為只是累了。"阿竹帶著哭腔，
"剛才去叫他吃飯，發(fā)現(xiàn)怎么都叫不醒..."阮綿綿打來涼水，
浸濕布巾敷在沈清硯額頭上。他的皮膚燙得嚇人，眉頭緊鎖，似乎在忍受極大的痛苦。
"阿竹，去煎沈大夫之前配的那個退熱方子。"她吩咐道，聲音比自己預想的要穩(wěn)，
"再煮些稀粥備用。"阿竹領(lǐng)命而去，阮綿綿獨自守在床邊，
用濕布一遍遍擦拭沈清硯滾燙的額頭和手臂。燭光下，他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陰影，
嘴唇因高熱而干裂，全然不見平日里的清冷自持。"沈清硯，
你不能有事..."她輕聲呢喃，喉嚨發(fā)緊，"你答應過要幫我找回家的方法，記得嗎？
"當然，沒有得到任何回應。阿竹端來藥湯，兩人合力扶起沈清硯，一點點喂進去。
大部分藥汁都順著嘴角流下，阮綿綿不厭其煩地擦拭，再試，直到確信他喝下了一些。
夜深了，阿竹撐不住去睡了，阮綿綿仍守在床邊。暴雨拍打窗欞的聲音像某種不祥的預兆，
她每隔一會兒就更換冷毛巾，監(jiān)測沈清硯的體溫。凌晨時分，沈清硯開始不安地輾轉(zhuǎn)，
嘴里含糊地說著什么。阮綿綿湊近去聽，
隱約是"...不行...藥材不夠...孩子們...""噓，
沒事的..."她輕撫他的額頭，"孩子們都好著呢，你配的藥很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