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坐了多久,直到客廳的掛鐘敲了十一下,我才站起身,跟顧父顧母說了聲「我先回去了」。他們沒抬頭,仿佛我無關(guān)緊要。
回到家時,屋子里漆黑一片。我沒開燈,摸黑走到沙發(fā)邊坐下,盯著門口的方向,眼睛漸漸適應(yīng)了黑暗。窗外的月光透過紗簾照進(jìn)來,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凌晨一點,門鎖終于傳來轉(zhuǎn)動的聲音。顧明晨帶著一身淡淡的消毒水味走進(jìn)來,看到坐在黑暗中的我,明顯愣了一下,隨即快步打開燈走過來。
「知愉,你怎么不開燈?」他的聲音里帶著疲憊,卻還是努力擠出溫柔,「對不起,卿卿那邊情況有點復(fù)雜,她燙得比我想象中重,我送她去了趟醫(yī)院,所以回來晚了。」
我沒看他,聲音平靜得像一潭死水:「嗯?!?/p>
他似乎沒察覺我的冷淡,挨著我坐下,伸手想抱我:「讓你受委屈了,我知道我爸媽他們……」
我側(cè)身躲開他的手,終于抬眼看他,眼底的失望幾乎要溢出來:「顧明晨,你明知道他們會為難我,為什么還要把我一個人留在那里?」
他的手僵在半空,臉上閃過一絲愧疚:「我以為……我以為他們不會太過分,而且我沒想到會耽擱這么久?!?/p>
「卿卿真的很可憐,她一個人懷著孕,應(yīng)南又不在身邊,我不能不管她?!?/p>
「不能不管她?」我看著他,眼神里充滿了疑惑和傷痛,「那我呢?我就不可憐嗎?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為什么你總是這么關(guān)心白卿卿?她燙到手,你就能放下一切趕過去,甚至忘了我還在你家,被你的家人指責(zé)刁難。」
「我只是把她當(dāng)朋友看待,」他皺著眉,語氣里帶著一絲不耐煩,卻還是努力克制著,「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她現(xiàn)在又懷著孕,我多照顧點也是應(yīng)該的。你別總是胡思亂想,好不好?」
「我胡思亂想?」我的心徹底涼了,「顧明晨,這不是胡思亂想。你一次次因為她,忽略我的感受,甚至欺騙我。你讓我怎么再相信你?」
他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最終只是嘆了口氣:「知愉,是我不好,我不該把你一個人留下。你要怎么罰我都行,別生我的氣了,好不好?」
看著他熟悉的臉,聽著他熟悉的哄勸,我卻再也感覺不到絲毫暖意。那些曾經(jīng)讓我心安的話語,此刻聽來只覺得諷刺。
「我累了,想睡覺了。」我站起身,一步步走向臥室。
他跟在我身后,還在不停地說著什么,可我已經(jīng)聽不清了。關(guān)上門的那一刻,我靠在門板上,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了下來。
我想我和顧明晨之間,有什么東西已經(jīng)不一樣了。
可是自從父母離世,我身邊一直只有他一個人,我一度把他看做我的救贖,我真的要放棄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