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色陰沉得像塊浸了水的灰布，雨點噼里啪啦砸在玻璃上，攪得人心煩意亂。
卓蕓把公文包狠狠摔在玄關(guān)柜上，皮質(zhì)包面撞出沉悶的聲響。上海的客戶臨時變卦，
方案改到凌晨還是沒通過，張經(jīng)理在電話里的語氣帶著明顯的不耐，
那些積壓的壓力和挫敗感，像潮水般將她淹沒。廚房飄來淡淡的雞湯香，
孫瀾系著圍裙從里面探出頭，額前的碎發(fā)被蒸汽熏得微濕?！盎貋砝玻拷裉煜掠杲禍?，
我給你燉了當(dāng)歸雞湯，暖暖身子。”卓蕓沒應(yīng)聲，換鞋的動作帶著股蠻力，
鞋跟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孫瀾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湯走出來，
小心地放在茶幾上：“先喝口湯吧，剛燉好的，加了你喜歡的玉米和胡蘿卜。
”卓蕓瞥了眼那碗湯，金黃的油花浮在表面，瞬間點燃了心里的引線。她猛地抬手掃過茶幾，
“嘩啦”一聲，白瓷碗摔在地上四分五裂，滾燙的雞湯濺在地板上，
冒著熱氣的玉米粒滾得到處都是?！昂仁裁春?！”她的聲音像被雨水泡過的冰錐，又冷又硬，
“你就知道做飯做飯！除了圍著灶臺轉(zhuǎn)你還會干什么？”孫瀾下意識地后退半步，
褲腳沾上了幾滴熱湯，卻顧不上燙，只是皺著眉問：“怎么了？是不是工作不順利？
跟我說說?！薄案阏f有用嗎？”卓蕓拔高音量，胸口劇烈起伏，“你知道客戶有多難纏嗎？
你知道改方案有多累嗎？你整天待在實驗室里歲月靜好，根本不懂我在外面受的委屈！
”她指著滿地的狼藉，眼神像淬了火：“做這些有什么用？能幫我搞定客戶嗎？
能讓方案通過嗎？孫瀾你能不能別這么幼稚！”孫瀾沉默地看著她，
眼底的溫柔一點點沉下去，卻還是耐著性子說：“我知道你壓力大，別把氣撒在自己身上。
地上滑，我先收拾干凈，免得你摔跤。”他轉(zhuǎn)身去拿掃帚，剛彎下腰，
就聽見卓蕓冷笑一聲：“怎么？又想用這副溫柔樣子糊弄我？我告訴你，我不吃這一套！
”孫瀾的動作頓住了，他慢慢直起身，雨水順著窗縫滲進來，在地板上洇出小小的水痕。
他看著眼前這個被怒火裹挾的人，突然覺得很陌生?！拔也皇窍牒?。”他的聲音很輕，
卻帶著種難以言喻的疲憊，“要不我們出去走走吧？去你以前喜歡的那家江邊咖啡館，
看看雨景，說不定心情能好點?！薄罢l要跟你去看雨景！”卓蕓像被踩到尾巴的貓，
猛地后退一步，“我看見你就煩！你能不能別總出現(xiàn)在我面前？”她抓起沙發(fā)上的外套，
胡亂套在身上，抓起包就往門口沖。“卓蕓！”孫瀾想拉住她，卻被她用力甩開。
防盜門“砰”地一聲關(guān)上，震得墻上的掛鐘晃了晃。門外傳來她踩著雨水匆匆離開的腳步聲，
很快消失在雨幕里。孫瀾站在原地，看著滿地的碎瓷片和流淌的雞湯，指尖微微發(fā)顫。
廚房里的砂鍋還在咕嘟作響，當(dāng)歸的香氣混著雞湯的暖意，卻驅(qū)不散滿室的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