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塵彌漫,木屑紛飛。當(dāng)煙塵緩緩散去,只見高臺之上,一片狼藉。
那張象征著喜樂道宗無上權(quán)威的祖師御座,徹底化為齏粉,原地只留下一個焦黑的淺坑,
和那顆布滿裂紋、徹底失去光澤、如同巨大嘲諷表情的“哈哈哈”寶石殘骸。
而我們的“妙語天尊”云岫,在引爆了這終極一擊后,仿佛耗盡了所有的力氣和靈魂。
她站在那堆廢墟邊緣,朱紅的法袍上沾滿了木屑灰塵,身體搖搖欲墜。
臉上厚厚的“歡顏粉”被汗水(或許是淚水?)沖開,
露出底下蒼白如紙的底色和那雙失去了所有光彩、只剩下無盡疲憊和空洞的眼眸。
她最后看了一眼目瞪口呆、捂著屁股爬不起來的玄微子,
又看了一眼這片充滿“歡樂”卻讓她遍體鱗傷的凌云峰,
嘴角極其輕微地、極其苦澀地扯動了一下。然后,她不再看任何人,不再說任何話。
只是默默地、踉蹌地轉(zhuǎn)過身,像一具被抽空了所有生氣的行尸走肉,一步,一步,
艱難地、卻無比堅定地走下了高臺。她穿過空蕩的廣場,走過那些咧著嘴大笑的石雕,
無視了聞聲趕來、滿臉驚愕的弟子們。她的目標(biāo)只有一個——凌云峰后山,
那個據(jù)說深不見底、終年云霧繚繞、連鳥都不愿意飛過的——斷愁崖。她要跳崖。立刻。
馬上。這祖師,這沙雕的修真界,她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玄微子掙扎著爬起來,
看著云岫那決絕走向斷愁崖的背影,終于慌了神:“岫兒!天尊!使不得??!有話好說!
分紅可以再談!周邊可以不賣!留影石…留影石老夫這就去毀掉!你回來?。?!
”他的呼喊聲帶著真切的驚恐,在空曠的山頂回蕩。云岫的腳步?jīng)]有絲毫停頓,
反而更快了一些。崖邊的冷風(fēng)吹拂著她凌亂的發(fā)絲和沾滿灰塵的朱紅法袍,獵獵作響。
就在她一只腳即將踏上斷愁崖邊緣那塊突出的、名為“忘憂石”的巨石時——嗡!
一道冰冷而迅疾的流光,如同撕裂空間的寒星,瞬間從天際墜落,
精準無比地擋在了云岫與那深不見底的懸崖之間!光芒散去。清珩仙尊!
他依舊是一身纖塵不染的月白道袍,墨發(fā)被那根樸實無華的冰簪束得一絲不茍。
臉色比之前更加蒼白幾分,但那股深入骨髓的灰敗死氣確實淡了許多,
只是眉宇間籠罩著一層化不開的寒霜和…一絲難以察覺的疲憊?
他周身散發(fā)的寒氣讓崖邊的云霧都瞬間凝結(jié)成細小的冰晶,簌簌落下。
他并未看身后搖搖欲墜的云岫,
那雙冰封的眸子只是冷冷地掃了一眼高臺廢墟上那顆布滿裂紋的“哈哈哈”寶石殘骸,
又瞥了一眼遠處捂著屁股、一臉焦急的玄微子,最后,目光才如同凍結(jié)的刀鋒,
緩緩轉(zhuǎn)向擋在云岫身前的…空氣?不,不是空氣。只見在清珩仙尊降臨的同時,
云岫身前那片空地上,空間如同水波般一陣扭曲!
一個高大魁梧、身披暗紅披風(fēng)、周身籠罩在翻騰魔氣中的身影,極其突兀地浮現(xiàn)出來!
他臉上帶著殘忍戲謔的笑容,一只覆蓋著漆黑鱗甲的魔爪,
正悄無聲息地、帶著撕裂空間的鋒銳,抓向云岫毫無防備的后心!
正是那位傳說中在落霞關(guān)外“烤糊了三個地瓜”的魔將!他竟一直隱匿在側(cè),
趁著云岫心神崩潰、玄微子方寸大亂之際,發(fā)動了致命的偷襲!然而,
他的魔爪在距離云岫后心不足三寸之處,被一道憑空出現(xiàn)的、晶瑩剔透的玄冰屏障死死擋住!
冰屑四濺!正是清珩仙尊的手筆!“嘖!礙事!”紅披風(fēng)魔將一擊不中,
臉上戲謔的笑容瞬間化為猙獰,周身魔氣暴漲!顯然,他是奉了魔尊之命,
專程來除掉這個能克制悲情咒的“心腹大患”!清珩仙尊面無表情,只是并指如劍,
一道凝練到極致的冰寒劍氣瞬間撕裂空氣,帶著凍結(jié)神魂的恐怖氣息,直刺魔將眉心!
劍光所過之處,空間都仿佛被凍結(jié)!兩大強者瞬間戰(zhàn)作一團!冰霜與魔氣激烈碰撞,
恐怖的靈力波動在斷愁崖邊肆虐,碎石崩飛,云霧翻涌!這突如其來的劇變,如同冰水澆頭,
瞬間將云岫從那種萬念俱灰的麻木狀態(tài)中激醒!
她看著眼前那兩道快如鬼魅、每一次碰撞都引發(fā)空間震蕩的恐怖身影,
看著那紅披風(fēng)魔將猙獰的面孔和毫不掩飾的殺意,
感受著那近在咫尺的死亡威脅…巨大的恐懼瞬間攫住了她!
比社死更強烈的求生本能猛地爆發(fā)!跑!這個念頭無比清晰!她猛地轉(zhuǎn)身,
不再看那深不見底的懸崖,也顧不上什么祖師尊嚴、社死羞恥,只想遠離這片要命的戰(zhàn)場!
然而,她剛跑出兩步——轟?。?!清珩仙尊與那魔將全力對拼的一記硬撼,
爆發(fā)出的恐怖沖擊波,如同無形的巨錘,狠狠撞在云岫背上!“噗——!”一口鮮血噴出!
云岫只覺得五臟六腑都移了位,身體如同斷線的風(fēng)箏,
不受控制地被那巨大的力量狠狠拋飛出去!而她飛出的方向,赫然是——斷愁崖外!
“不——!”玄微子目眥欲裂的嘶吼傳來。云岫的身體在空中無助地翻滾,急速下墜!
凜冽的罡風(fēng)如同刀子般割在臉上,失重的恐懼瞬間淹沒了她!
下方是翻涌不息、深不見底的云海,如同巨獸張開的吞噬之口!完了!這次是真的要死了!
不是社死,是物理意義上的摔成肉泥!云岫絕望地閉上了眼睛。然而,
就在她身體即將墜入那無底云海的瞬間——嗡!一道冰冷卻無比堅實的靈力,
如同無形的巨手,瞬間纏繞上她急速下墜的身體!下墜之勢猛地一滯!云岫驚愕地睜開眼。
只見一道月白的身影如同隕星般緊隨其后,沖入云海!是清珩仙尊!
他竟然擺脫了那魔將的糾纏,追了下來!他一只手維持著那道托住云岫的靈力,
另一只手并指如劍,不斷揮出凌厲的冰寒劍氣,斬向下方翻涌的云海!劍氣所過之處,
云海被撕裂,露出下方嶙峋陡峭、如同刀鋒般直插深淵的崖壁!他竟是在用劍氣開路,
試圖在崖壁上開辟出落腳點!但斷愁崖的兇險遠超想象!下方不僅罡風(fēng)猛烈,
更充斥著混亂的空間亂流和一種詭異的、能侵蝕靈力的陰寒之氣!
清珩仙尊的劍氣往往剛開辟出一小塊立足之地,就被狂暴的罡風(fēng)和亂流瞬間撕碎!
他的臉色越發(fā)蒼白,眉宇間那絲疲憊更深,顯然在之前的戰(zhàn)斗中消耗巨大,
又強行追下這兇險絕地,已是強弩之末!更要命的是,上方云海翻涌處,
那紅披風(fēng)魔將猙獰的面孔再次浮現(xiàn)!他帶著殘忍的獰笑,凝聚起恐怖的魔元,
一道漆黑如墨、帶著毀滅氣息的魔光,如同毒龍般,撕裂云層,
朝著下方正在艱難穩(wěn)住兩人身形的清珩仙尊,狠狠轟來!前有絕地罡風(fēng)亂流,后有追命魔光!
清珩仙尊一手托著云岫,一手要應(yīng)對下方兇險,根本無力回防!
眼看那毀滅魔光就要將兩人吞噬!在這千鈞一發(fā)、生死懸于一線的絕境!
被清珩仙尊靈力托著、急速下墜的云岫,
仰頭看著上方那道為了救她而陷入絕境、臉色蒼白卻依舊眼神冰冷的月白身影,
、連累他人的愧疚、以及一種被這操蛋世界反復(fù)捉弄的、深入骨髓的荒謬感和…巨大的尷尬!
(都這時候了還要被人連累一起死??。o數(shù)種極端情緒如同沸騰的巖漿,
在她瀕臨崩潰的靈魂深處轟然碰撞、引爆!嗡——!??!
形容的、混合著毀滅性社死尷尬、絕境求生欲、以及對眼前這荒誕命運終極抗議的奇異能量,
如同超新星爆發(fā)般,在她體內(nèi)最深處炸開!這股能量不再是溫暖的金色暖流,
而是呈現(xiàn)出一種極其刺目、極其霸道的熾白色!它帶著一種撕裂一切、焚毀一切的狂暴意志,
瞬間沖垮了她所有感官的束縛!“啊——?。?!煩死了!?。?/p>
”一聲完全失控的、帶著哭腔、巨大羞恥、無盡悲憤和崩潰式豁出去的尖利嘶喊,
如同最后的絕唱,猛地從云岫喉嚨里爆發(fā)出來!這聲音經(jīng)過下方罡風(fēng)亂流的扭曲放大,
變得無比怪異刺耳!與此同時,那股熾白色的、狂暴到極點的能量,如同找到了宣泄口,
順著她的嘶喊,化作一道肉眼可見的、扭曲了空間的、熾白色的巨大光柱,
帶著一種“都給老娘毀滅吧”的恐怖氣勢,自下而上,
狠狠地、蠻不講理地撞向了那道轟然襲來的漆黑魔光!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
只有一種…難以形容的、仿佛兩種截然相反的極端規(guī)則在互相湮滅的詭異景象。
熾白光柱與漆黑魔光接觸的瞬間,空間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劇烈地扭曲、折疊!
光線被吞噬,聲音被抽離!時間仿佛被拉長!那看似毀天滅地的漆黑魔光,
在接觸到熾白光柱的瞬間,如同遇到了克星!那凝練的魔元、毀滅的氣息,
竟被那熾白光柱中蘊含的、極致荒誕的尷尬與悲憤意志,如同陽光下的冰雪般,
迅速消融、瓦解!嗤——!如同燒紅的烙鐵按在了冰塊上!
漆黑魔光僅僅支撐了不到一個呼吸,便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哀鳴,寸寸崩解、消散!
連帶著上方那紅披風(fēng)魔將臉上的獰笑也瞬間凝固,化為難以置信的驚駭!
他甚至來不及發(fā)出任何聲音,整個魔軀便被那熾白光柱殘余的恐怖能量余波掃中!
“呃啊——!??!”一聲短促而凄厲的慘叫!那魔將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砸中,
魔軀瞬間布滿裂紋,噴出大口大口的魔血,如同破麻袋般被狠狠掀飛,撞進上方的云層深處,
消失不見!生死不知!熾白光柱在湮滅了魔光、重創(chuàng)魔將后,也耗盡了力量,
緩緩消散在狂暴的罡風(fēng)亂流之中。斷愁崖下,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寂靜。
只有罡風(fēng)的呼嘯和空間亂流的嘶鳴。清珩仙尊維持著托住云岫的姿勢,懸浮在半空。
他那雙萬年冰封的眸子,
此刻清晰地映著下方云岫那張因爆發(fā)而漲紅、還殘留著淚痕和巨大羞恥的小臉,
以及那道剛剛消散的、充滿了毀滅性尷尬力量的熾白光柱殘影。
他那張俊美無儔、如同冰雕的臉上,第一次,出現(xiàn)了一種近乎空白的、純粹的…愕然?
剛才那道能量…是什么?尷尬…也能這么用?而云岫,在爆發(fā)出那終極一擊后,
整個人如同被徹底掏空,連最后一絲力氣都被抽走。熾白色的光芒從她眼中褪去,
只剩下無邊的疲憊和茫然。她甚至沒力氣去看自己造成的“戰(zhàn)果”,只覺得眼皮沉重如山。
在意識徹底沉入黑暗之前,她最后的感知,是托住自己的那股冰冷靈力,
似乎…極其輕微地…收緊了一點點?然后,她便徹底陷入了無邊的黑暗。
身體軟軟地靠在身后那冰冷堅實的“支撐”上,失去了所有知覺。清珩仙尊低頭,
入昏迷、臉色蒼白、卻剛剛爆發(fā)出匪夷所思力量的灰袍(朱紅法袍在罡風(fēng)中破損不堪)少女。
她眉頭緊鎖,即使在昏迷中,那緊抿的唇角似乎還帶著一絲未散的悲憤和…尷尬?
他沉默了片刻。又抬頭看了一眼上方翻涌的云海,以及那魔將消失的方向。冰封的眼底深處,
一絲極其復(fù)雜、難以言喻的光芒,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悄然漾開。最終,他什么也沒說。
只是收緊了環(huán)繞在云岫腰間的手臂(動作似乎有些僵硬?),
身影化作一道裹挾著寒氣的流光,無視下方兇險的罡風(fēng)亂流,朝著斷愁崖上方,穩(wěn)穩(wěn)地飛去。
崖頂,玄微子掌門看著仙尊抱著昏迷的云岫安然返回,
看著仙尊那依舊冰冷、卻似乎少了點絕對零度寒意的側(cè)臉,
看了看下方深不見底的云海和遠處喜樂道宗那片狼藉的高臺…他長長地、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老臉上露出一種劫后余生、心有余悸、卻又仿佛看到了無窮靈石希望的復(fù)雜笑容。
‘終極尷尬沖擊波’的研發(fā)…看來得提上日程了…”“名字就叫…《社死天尊の終焉咆哮》?
嘶…好像有點長…”斷愁崖頂,罡風(fēng)凜冽。清珩仙尊抱著昏迷的云岫,
如同月下寒松般穩(wěn)穩(wěn)落回堅實的地面。他周身散發(fā)的寒氣讓崖邊凝結(jié)的冰晶又厚了一層。
玄微子掌門連滾帶爬地撲過來,老臉上混雜著劫后余生的慶幸和看到搖錢樹失而復(fù)得的狂喜。
“仙尊!岫…天尊她…”玄微子聲音顫抖,目光急切地在云岫蒼白的小臉上逡巡。
清珩仙尊并未回答,冰封的眸子低垂,掃了一眼懷中人。她眉頭緊鎖,即使在昏迷中,
那緊抿的唇角似乎還殘留著一絲未散的悲憤和…深入骨髓的尷尬?
朱紅的“妙語法袍”在罡風(fēng)和戰(zhàn)斗中破損不堪,露出底下洗得發(fā)白的雜役灰布內(nèi)襯,
沾滿了塵土和血跡(大部分是她自己吐的),與那頂早被扯掉的“妙語冠”一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