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4年9月9日,清晨6點23分。
楊遠鳴推開家門,把風衣往沙發(fā)上一甩,整個人癱進柔軟的墊子里。
他剛結(jié)束通宵任務,現(xiàn)在只想倒頭就睡。
然而,當他走進臥室時,腳步猛地頓住——
床頭柜上放著一封信。
那是一封真正的、復古的羊皮紙信封,用暗紅色的火漆封緘,上面印著一個繁復的家徽:纏繞著玫瑰的蝙蝠。
"......操。"
楊遠鳴盯著信封看了會兒,確認這不是幻覺后,一把抓起來拆開。
里面的信紙是泛黃的古典紙張,邊緣甚至有手工裁剪的痕跡。
字跡是用深紅色的墨水寫成,優(yōu)雅流暢,帶著幾分古老貴族特有的傲慢矜持與克制——
致我叛逆的血裔:
昨夜那場可笑的召喚儀式撕裂了時間的薄紗,讓我得以短暫駐足于你的時代。
百年光陰于我只是晨露滑落花瓣的瞬間,
卻在看見你揮刀的身影時,第一次感受到時光的重量。
你的血液依然記得我的氣息,心甚悅。
愿你在戰(zhàn)斗中保持優(yōu)雅,
就像月光永遠記得如何照亮黑夜。
時間啊,請快些流逝吧。
讓我們在下一個百年重逢時,你能學會如何向你的血父行禮。
你永恒的創(chuàng)造者,
艾德蒙特·馮·卡斯坦因
又及:玫瑰的花期只有一夜,正如我們短暫的相逢。
楊遠鳴讀完信,面無表情地折好,然后——
"啪!"
他把信拍在床頭柜上,力道大得差點把木頭拍裂。
"神經(jīng)病?。?
他抓起床頭的礦泉水猛灌一口,喉嚨里發(fā)出低沉的咆哮。
信里的每個字都像是有生命般在他腦海里回蕩,尤其是那句"你的每一滴血都在呼喚我的名字",讓他太陽穴突突直跳。
更氣人的是,他居然能想象出艾德蒙特寫這封信時的樣子——
那家伙一定穿著那套該死的蕾絲邊禮服,坐在某個古堡的書房里,窗外是血色的月光。
他執(zhí)筆時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金色的瞳孔在燭光下閃爍,仿佛已經(jīng)預見了楊遠鳴讀到信時的反應......
"草!"
楊遠鳴一把抓起信想撕掉,卻在動手前鬼使神差地停下了。
他盯著信紙看了幾秒,最后只是煩躁地把它塞進了抽屜最底層。
上午10點,特管局食堂。
楊遠鳴叼著特制的高糖分棒棒糖,面前擺著一盤幾乎沒動過的午餐。
"楊科,昨晚的報告寫完了嗎?"蘇雨端著餐盤在他對面坐下,銀灰色的眼睛掃過他陰沉的臉色,"你看起來像被女鬼吸干了精氣。"
"差不多吧。"楊遠鳴有氣無力地戳著米飯,"只是女鬼換成了個穿裙子的變態(tài)。"
蘇雨挑眉:"那個SSS級能量源?"
"嗯。"
"需要上報嗎?"
"不用。"楊遠鳴咬牙切齒,"私人恩怨。"
蘇雨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沒再多問。
作為特管局的文職聯(lián)絡(luò)員,她很清楚什么該問什么不該問。
"對了,"她突然想起什么,"林局讓你下午去趟檔案室,查點資料。"
"什么資料?"
"關(guān)于時間系能力的。"蘇雨推了推眼鏡,"昨晚的能量波動有異常,不是普通的空間穿越,更像是......時間褶皺。"
楊遠鳴的棒棒糖在嘴里轉(zhuǎn)了一圈:"時間褶皺?"
"簡單來說,就是有人能在不同時間流速的維度間穿梭。"蘇雨解釋道,"理論上,他可以在我們的世界度過一天,而他自己那邊已經(jīng)過去百年。"
楊遠鳴的手頓住了。
"百年未見......"
信里的那句話突然有了新的含義。
"有這種能力的......生物,多嗎?"他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
"理論上不多。"蘇雨的表情變得嚴肅,"因為檔案庫里沒有任何具體記錄。"
楊遠鳴暗自松了口氣。
看來艾德蒙特確實如他所說,沒有在歷史上留下痕跡。
下午3點,楊遠鳴翹班了。
他躺在自家沙發(fā)上,戴著耳機打游戲,試圖用虛擬世界的殺戮來沖淡那股莫名的煩躁。
"草!會不會玩?。?他對著麥克風怒吼,"中路是你家墳頭嗎?一直送!"
耳機里傳來隊友弱弱的辯解:"對、對不起......"
"對不起個屁!"楊遠鳴操縱角色一個閃現(xiàn)沖進敵方陣營,三殺后絲血逃生,"看好了,這才叫打游戲!"
然而,即使五殺的超神表現(xiàn)也無法驅(qū)散他心頭那股郁氣。
艾德蒙特那封信里的每一個字都像螞蟻一樣在他腦海里爬行,尤其是那句"你的每一滴血都在呼喚我的名字",讓他恨不得把那個裝逼犯從時間長河里揪出來暴打一頓。
更可氣的是——
他的血確實在躁動。
每當想起艾德蒙特的身影,血管里就會涌起一股詭異的雀躍感,仿佛每一個細胞都在歡呼。
這種不受控制的身體反應讓楊遠鳴既憤怒又無力。
"媽的......"
他退出游戲,抓起手機給陳不器發(fā)消息:「晚上喝酒?!?/p>
對方秒回:「咋了?又被富婆騷擾了?」
「比那糟十倍?!?/p>
「臥槽,該不會真有富婆吧?」
楊遠鳴把手機摔在沙發(fā)上,仰頭盯著天花板。
窗外,夕陽西沉,最后一縷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進來,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金色的細線。
不知為何,他想起了艾德蒙特的眼睛。
晚上8點,楊遠鳴回到家,發(fā)現(xiàn)第二封信靜靜地躺在第一封信的位置上。
這次的信封是深藍色的,火漆上印著一輪新月。
他深吸一口氣,拆開信封。
致我暴躁的孩子:
若你此刻正在飲酒,請為我留一杯。
百年獨飲的寂寞,
比月光更冷,比鮮血更澀。
不必回應這封信,
就像露珠不必回應晨光。
你永恒的,
E.v.C
又及:酒會醒,信會舊,唯有血族的羈絆永不褪色。
楊遠鳴讀完信,面無表情地走到窗前,猛地拉開窗簾——
夜空中,一輪滿月高懸。
而在月亮與地平線之間的某個位置,似乎有一道穿著古典禮服的身影,正向他舉杯致意。
"艾德蒙特!"楊遠鳴對著夜空豎起中指,"你他媽再敢偷窺老子,信不信我燒了你的破信!"
沒有回應。
只有一陣夜風拂過,帶著若有若無的玫瑰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