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裴燼野醒來時，窗外已是暮色四合。
他猛地坐起身，胸口傳來一陣劇痛，低頭看去，傷口已經(jīng)被仔細包扎過。
“顏茉？”他環(huán)顧四周，屋內(nèi)空無一人。
一種不祥的預(yù)感涌上心頭，他強撐著下床，踉蹌著推開門。
院中一片寂靜，只有幾個孩子在玩耍。
“王妃呢？”他抓住一個路過的侍女，聲音沙啞。
侍女被他陰沉的臉色嚇得發(fā)抖：“蘇、蘇姑娘和沈先生在后院……”
裴燼野松開她，大步朝后院走去。
遠遠地，就聽見一陣歡快的笑聲。
轉(zhuǎn)過回廊，他看見蘇顏茉和沈聽肆并肩坐在石凳上，兩人正低頭看著什么，時不時相視一笑。
夕陽的余暉灑在他們身上，宛如一幅和諧美好的畫卷。
裴燼野瞳孔驟縮，胸口仿佛被重錘擊中，疼得他幾乎窒息。
“你們在做什么？！”他厲聲喝道。
蘇顏茉聞聲抬頭，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
“王爺醒了？”她站起身，神色平靜，“傷口還疼嗎？”
裴燼野大步上前，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我問你們在做什么！”
沈聽肆連忙起身：“王爺誤會了，我們只是在看孩子們的功課……”
“閉嘴！”裴燼野目光陰鷙地瞪著他，“這里沒你說話的份！”
蘇顏茉掙開他的手，擋在沈聽肆面前：“王爺，請你放尊重些?！?/p>
“尊重？”裴燼野冷笑一聲，“你和他卿卿我我，還要本王尊重？”
蘇顏茉深吸一口氣，突然挽住沈聽肆的手臂：“既然王爺問起，我也不瞞你了，我和沈公子情投意合，已經(jīng)決定成親了。”
沈聽肆明顯一怔，但很快反應(yīng)過來，輕輕握住她的手：“是的，我們……”
“你撒謊！”裴燼野猛地打斷他，眼底猩紅一片，“顏茉，你騙我的對不對？你怎么可能愛上別人？”
蘇顏茉直視他的眼睛，聲音平靜而堅定：“我沒有騙你，沈公子溫柔體貼，待我極好，我為何不能愛他？”
裴燼野如遭雷擊，踉蹌著后退兩步。
他死死盯著兩人交握的手，胸口劇烈起伏：“不……不可能……”
“王爺，我們已經(jīng)和離了。”蘇顏茉輕聲道，“請你成全我們?！?/p>
“和離？”裴燼野突然笑了，那笑容猙獰可怖，“本王從未簽過和離書！你蘇顏茉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他一把拽過蘇顏茉，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跟我回去！”
“還請王爺不要強人所難！”沈聽肆上前阻攔。
裴燼野反手就是一掌，將他打倒在地：“滾！”
蘇顏茉驚呼一聲，奮力掙扎：“裴燼野！你瘋了！”
“我是瘋了！”裴燼野雙目赤紅，“從你離開那天起，我就瘋了！”
他一把抱起蘇顏茉，不顧她的踢打，大步朝外走去。
“沈公子！救我！”蘇顏茉絕望地喊道。
沈聽肆爬起來想要追趕，卻被突然出現(xiàn)的侍衛(wèi)攔住。
“王爺有令，閑雜人等不得靠近！”
眼看著裴燼野將蘇顏茉塞進馬車，沈聽肆急紅了眼：“蘇姑娘！”
馬車絕塵而去，只留下漫天塵土。
車內(nèi)，蘇顏茉被裴燼野死死按在座位上。
“為什么……”他聲音沙啞，帶著濃重的鼻音，“為什么要這樣對我？”
蘇顏茉別過臉，不再看他：“王爺何必自欺欺人？我們早就回不去了?！?/p>
裴燼野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與自己對視：“看著我，再說一遍你不愛我?！?/p>
蘇顏茉平靜地望進他的眼睛：“我不愛你了，裴燼野?！?/p>
一滴淚不受控制地從他眼角滑落。
“你撒謊……”他低頭狠狠吻住她的唇，這個吻帶著血腥味和絕望的瘋狂。
蘇顏茉沒有反抗，也沒有回應(yīng)，就像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
良久，裴燼野松開她，頹然地靠在車壁上。
“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肯原諒我……”他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蘇顏茉整理了一下凌亂的衣襟，輕聲道：“放我走吧，王爺?！?/p>
裴燼野閉上眼，淚水無聲滑落。
“除非我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