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頭啃食著坡上僅存的一點還帶著些青意的草根。這是頭老牛了，皮包骨頭，

卻是唐石頭在這世上唯一的伴兒。餓極了的時候，石頭會偷偷擠點牛乳，雖然少得可憐，

卻能救命?！芭?！”一聲脆響，不是鞭子，是石頭自己的手背上挨了一下。

一道紅痕迅速腫起，火辣辣地疼。他抬頭，正對上管家王貴那張刻薄的馬臉。“小兔崽子！

發(fā)什么呆！牛都啃到東家的好草籽了！那是給王少爺?shù)鸟R預(yù)備的，你這畜生也配吃？

”王貴叉著腰，唾沫星子幾乎噴到石頭臉上，“今天的飯食扣一半！再讓我看見這畜生亂啃，

打斷你的腿！”石頭抿緊了干裂的嘴唇，沒吭聲，

只是默默地將老牛往旁邊貧瘠的坡地上趕了趕。反抗？換來的只會是更狠的毒打和餓上幾天。

他早就學(xué)會了把恨意和屈辱嚼碎了，混著冷風(fēng)一起咽進(jìn)肚子里，像咽下一塊塊冰冷的石頭。

他摸了摸胸口的鵝卵石，那點微弱的溫涼感，仿佛是他對抗這無邊寒意的唯一慰藉。

夕陽像個巨大的咸蛋黃，沉沉地墜向山坳，給荒涼的土坡鍍上一層虛假的暖金。該回去了。

剛把老牛趕進(jìn)牛棚簡陋的圍欄，一陣囂張的犬吠和少年刺耳的嬉笑聲就由遠(yuǎn)及近?！鞍陨?，

您瞧，那就是那放牛娃的寶貝疙瘩，老得快掉牙了！”一個家丁諂媚的聲音響起。

唐石頭心頭一緊，猛地回頭。只見地主王家的獨子王霸，帶著幾個惡仆，

牽著幾條皮毛油光水滑、眼神兇戾的細(xì)腰獵犬，正站在牛棚外。王霸約莫十五六歲，

一身錦緞，臉上帶著被酒色掏空的虛胖和一股子無法無天的戾氣。他正用馬鞭指著老黃牛，

嘴角掛著殘忍的笑意?！袄系每斓粞?？那正好！”王霸嘿嘿一笑，

“本少爺新得的這幾條‘追風(fēng)’，還沒開過葷呢。這老牛雖然肉柴，給狗練練牙口正好！

放狗！”“霸少！不要！”唐石頭腦中嗡的一聲，想也沒想就撲到了牛棚門口，

張開瘦弱的雙臂，死死攔在圍欄前。老牛是他相依為命的伙伴，

是他在這冰冷世界里唯一感受到一絲溫暖的存在！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它被撕碎！“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