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是被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吵醒的。
宿醉的頭痛尚未完全消散,他閉著眼摸索到手機,接通時聲音還帶著濃重的鼻音,磁性中透著幾分不耐煩:“誰?”
“小逸,是我?!彪娫捘穷^傳來林母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的聲音,“下午回家一趟,你爸有事跟你說。”
林逸皺了皺眉,揉著太陽穴坐起身:“什么事?我下午約了人?!?/p>
“推掉?!绷帜傅恼Z氣沒有商量的余地,“是關于家里的事,必須回來?!?/p>
林逸嘖了一聲,沒再反駁:“知道了。”
掛了電話,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林家的“有事”,十有八九和家族利益脫不了關系。他雖然樂得做個甩手掌柜,但也清楚,自己能這么逍遙自在,全靠林家這棵大樹。所謂“在其位,謀其政”,哪怕只是掛著“林家二少”的名頭,有些責任也躲不掉。
洗漱時,他看著鏡子里那張依舊帥得人神共憤的臉,想起昨晚沈清辭那張寫滿“算計”的漂亮臉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小子的把戲確實夠多,但想靠這點手段就纏上他?還嫩了點。
下午兩點,林逸開著車回了林家老宅。
老宅坐落在市郊的半山腰,是一棟占地廣闊的歐式別墅,院子里的噴泉潺潺流淌,園丁正在修剪精心養(yǎng)護的綠植,處處透著低調的奢華。
剛走進客廳,就看到林父林建國坐在沙發(fā)上看報紙,林母在旁邊陪著,大哥林澈也赫然在列,正低頭看著文件。
“爸,媽,哥?!绷忠輷Q了鞋,隨意地在單人沙發(fā)上坐下,姿態(tài)慵懶。
林建國放下報紙,看了他一眼,眼神威嚴:“回來了?!?/p>
“嗯,”林逸靠在沙發(fā)背上,“說吧,什么事。”
林建國沒直接回答,反而看向林澈:“你跟他說?!?/p>
林澈合上文件,抬眼看向林逸,表情嚴肅:“是關于聯(lián)姻的事。沈家那邊主動提出,想讓他們家的小兒子沈清辭,和你訂婚?!?/p>
“沈清辭?”林逸挑了挑眉,幾乎是瞬間就想起了那張看似純良無害的臉。他還真是……行動力夠強。
“對,”林澈點頭,“沈家是做珠寶生意的,最近在拓展海外市場,需要我們林氏在物流和渠道上的支持。而我們集團下一步計劃進軍奢侈品行業(yè),沈家在設計和品牌運營上的資源正好能互補。聯(lián)姻對兩家來說,是雙贏。”
林逸沒說話,手指在膝蓋上輕輕敲擊著,看似漫不經(jīng)心,實則在快速權衡。
他討厭被束縛,更反感這種被當成交易籌碼的聯(lián)姻。但他心里比誰都清楚,自己能過上現(xiàn)在這種不愁錢財、無人管束的日子,本質上就是建立在林家的資源和地位之上。他享受著這份“特權”,就必須承擔相應的代價。
所謂“拿人手短,吃人嘴軟”,他用著林家的錢買跑車、泡酒吧,靠著“林家二少”的身份在外面橫行無忌,那么在家族需要他做出“犧牲”的時候,他沒資格拒絕。
更何況,只是訂婚。以他的性子,就算訂了婚,該玩還是玩,難不成沈家還能真的把他捆起來?
“可以。”林逸想通了關節(jié),語氣平淡地開口,“訂婚就訂婚,什么時候?”
林建國和林母都愣了一下,顯然沒料到他會這么痛快地答應。畢竟,以林逸過去的性子,這種事不說鬧翻天,至少也得據(jù)理力爭一番。
林澈也有些意外,但很快恢復了平靜:“沈家那邊希望盡快,下周末有個商業(yè)晚宴,到時候兩家正式宣布訂婚消息?!?/p>
“行?!绷忠菡酒鹕?,“沒別的事我就先走了,晚上還有約?!?/p>
“小逸,”林母叫住他,語氣緩和了些,“清辭那孩子我見過,長得好,性子也乖巧,你……對人家好點?!?/p>
林逸扯了扯嘴角,沒答應也沒反駁,轉身離開了老宅。
坐進車里,他點燃一支煙,看著裊裊升起的煙霧,眼神有些晦暗不明。
沈清辭……看來他們的“緣分”,還真是不淺。
他拿出手機,翻到趙宇昨晚發(fā)來的消息,回了句“晚上照?!保缓蟀l(fā)動了車子。聯(lián)姻?訂婚?不過是換了個名頭的游戲而已。他倒要看看,那個看似純良的沈清辭,接下來還能玩出什么花樣。
晚上的club依舊熱鬧非凡。林逸剛走進來,就被一群人圍住了。他應付了幾句,找了個卡座坐下,點了杯威士忌,眼神漫不經(jīng)心地掃過全場。
沒過多久,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
沈清辭穿著一件白色的西裝外套,里面搭配一件黑色襯衫,領口系著一個精致的領結,整個人看起來優(yōu)雅又矜貴。他像是感應到了林逸的目光,立刻朝著卡座的方向看過來,眼睛一亮,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快步走了過來。
“林逸,好巧?!彼诹忠萆磉呑?,語氣帶著恰到好處的驚喜,仿佛完全不知道聯(lián)姻的事。
林逸看著他這副“表演”,心里冷笑,面上卻不動聲色:“是挺巧的?!?/p>
沈清辭拿起桌上的酒杯,給自己倒了點果汁,眼神亮晶晶地看著林逸:“你也喜歡來這里玩嗎?我還是第一次來,不太熟?!?/p>
“嗯?!绷忠莘笱艿貞艘宦暎瑳]打算接話。
沈清辭卻像是沒察覺到他的冷淡,自顧自地說起來:“今天我哥帶我去參加了一個酒會,遇到好多人,好無聊。還是這里有意思,能看到你?!?/p>
他的語氣帶著點撒嬌的意味,眼神專注地看著林逸,毫不掩飾其中的癡迷。
周圍的人都看出了不對勁,紛紛交換著曖昧的眼神。趙宇湊到林逸耳邊,小聲說:“逸哥,這沈清辭……好像是認真的啊。”
林逸沒說話,只是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
沈清辭看著林逸喝酒時滾動的喉結,眼底閃過一絲欲望,隨即又換上那副純良的表情:“林逸,我聽說……我們兩家好像在談合作?”
林逸抬眼,對上他的視線:“嗯,聽說了?!?/p>
“那……”沈清辭咬了咬下唇,像是有些緊張,“那你……愿意和我……”
林逸打斷他,語氣平淡:“下周末晚宴,宣布訂婚?!?/p>
沈清辭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像是有星光在里面閃爍。他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驚喜,隨即又被巨大的喜悅淹沒,聲音都帶著點顫抖:“真的嗎?林逸,你說的是真的?”
看著他這副“喜不自勝”的樣子,林逸心里毫無波瀾,甚至覺得有點可笑。演,繼續(xù)演??此苎莸绞裁磿r候。
“嗯。”林逸敷衍地點點頭,“所以,以后就是‘未婚夫’了,沈少爺?!彼匾饧又亓恕拔椿榉颉比齻€字,帶著點調侃的意味。
沈清辭卻像是沒聽出他語氣里的嘲諷,反而激動地抓住了林逸的手。他的手指纖細,帶著點微涼的溫度,輕輕顫抖著,像是極度興奮。
“太好了!林逸,我……我太高興了!”他的臉頰泛紅,眼神亮晶晶的,看起來像個得到了糖果的孩子,純真又可愛。
林逸皺了皺眉,想抽回手,卻被沈清辭抓得更緊了。對方的眼神里帶著一種近乎偏執(zhí)的占有欲,雖然被濃濃的喜悅掩蓋著,卻還是被林逸捕捉到了。
“松開?!绷忠莸恼Z氣冷了下來。
沈清辭愣了一下,似乎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連忙松開手,低下頭,小聲說:“對不起……我太激動了……”
林逸沒理他,抽回手,拿出濕巾擦了擦手指,像是碰了什么臟東西。
沈清辭看著他的動作,眼底掠過一絲受傷,但很快又掩飾過去。他知道林逸現(xiàn)在對他還沒感覺,沒關系,他有的是時間和耐心。
“林逸,”他抬起頭,臉上又掛上了那副純真的笑容,“既然我們要訂婚了,以后我可以經(jīng)常去找你嗎?我想多了解你一點?!?/p>
“隨你?!绷忠莸恼Z氣依舊冷淡。反正他該玩還是玩,沈清辭愿意跟著,那就跟著好了,正好給他無趣的生活添點樂子。
得到肯定的答復,沈清辭的笑容更加燦爛了。他沒再過多糾纏,只是安靜地坐在林逸身邊,偶爾看著林逸和別人說笑,眼神里的癡迷和占有欲越來越濃。
過了一會兒,一個穿著紅色連衣裙的女生走了過來,端著酒杯,對著林逸笑得嫵媚:“林少,賞臉跳支舞?”
林逸挑眉,剛想答應,就聽到身邊的沈清辭突然開口:“姐姐,不好意思,林逸他腳有點不舒服,可能不能跳舞了?!?/p>
女生愣了一下,看向林逸的腳。
林逸:“……”他什么時候腳不舒服了?
沈清辭卻像是沒看到林逸冰冷的眼神,繼續(xù)對著女生笑道:“而且醫(yī)生說他最近不能喝酒,也不能劇烈運動,不然會加重病情的?!彼贿呎f,一邊拿起林逸面前的酒杯,放到自己面前,“這酒太烈了,我?guī)湍愫攘税?,林逸?!?/p>
說著,他還真的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
女生被他這一番話弄得莫名其妙,看看沈清辭,又看看臉色越來越冷的林逸,訕訕地笑了笑:“那……林少你好好休息,我先過去了。”
看著女生離開的背影,林逸終于忍無可忍,看向沈清辭,語氣冰冷:“沈清辭,你什么意思?”
沈清辭放下酒杯,臉上露出無辜的表情:“我沒什么意思啊……我只是擔心你身體……你昨天不是還說有點不舒服嗎?”
他的演技堪稱完美,眼神清澈,表情真誠,仿佛真的只是在關心林逸。
周圍的人都看了過來,眼神里帶著點好奇和看戲的意味。
林逸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火氣。他現(xiàn)在算是看明白了,沈清辭這小子,就是只披著羊皮的狼,表面純良無害,實則一肚子壞水,還特別會裝無辜博同情。
“我的事,不用你管。”林逸的語氣冷得像冰。
沈清辭卻像是沒聽到一樣,反而湊近了些,壓低聲音,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林逸,我們馬上就要訂婚了,你的身體,就是我的身體,我怎么能不管?”
他的聲音帶著點曖昧的磁性,眼神里的占有欲毫不掩飾,像一張無形的網(wǎng),朝著林逸籠罩過來。
林逸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那張漂亮的臉上依舊掛著純真的笑容,但眼底深處卻藏著讓人心驚的偏執(zhí)和瘋狂。
他突然覺得,這場聯(lián)姻,或許比他想象中要有趣得多。
“隨便你?!绷忠菀崎_視線,語氣恢復了之前的漫不經(jīng)心,“別太過分就行?!?/p>
沈清辭笑了,笑得像只偷到雞的狐貍:“我知道了,未婚夫?!?/p>
接下來的時間,沈清辭果然“安分”了不少,只是安靜地坐在林逸身邊,偶爾遞個水果,倒杯果汁,一副乖巧懂事的樣子。但他的目光,卻始終牢牢鎖定在林逸身上,從未離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