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老的聲音像一盆冷水,瞬間熄滅了蕭燃心頭那點不理智的邪火。
他猛地意識到自己剛才在想什么。
他竟然對這個利用身份逼迫自己的仇敵,產(chǎn)生那種荒謬的念頭?
他瞬間把江寒舟放了下來。然后退一步,拉開距離。
他極力壓抑著翻騰的氣血和混亂的思緒,冰冷的眸子狠狠地剜了江寒舟一眼。
“以后,我的事,不需要你指手畫腳!”
說罷,他不再看江寒舟的表情,像,猛地轉(zhuǎn)身,大步流星地沖回了自己緊閉的屋門內(nèi)。
被留在院中的江寒舟:“……”
心臟還在砰砰狂跳不止。
大佬剛才真的好可怕,
那眼神兇得像是真要撲上來把他生吞活剝了,看來以后絕不能掉以輕心。
他必須也跟著卷起來修煉,不然哪天大佬真動手了,他真的會被他打死吧?
但是好怪啊。
為什么蕭燃生氣的點總是這么莫名其妙?他給他收拾爛攤子、送丹藥安撫同門,不是為他好嗎?難道還有錯了?
江寒舟百思不得其解,心有余悸地摸著脖子。
這一夜,院子里出奇地安靜,蕭燃并沒有起來練劍。
按道理沒人打擾江寒舟可以睡一個好覺,可是江寒舟卻突然不習(xí)慣了起來,甚至翻來覆去睡不著,豎著耳朵聽了半宿墻角。
第二天一早,江寒舟特意起了個大早,想“偶遇”一下大佬,緩和下關(guān)系。
結(jié)果剛拉開門縫,就看到蕭燃的背影已經(jīng)在院門口一閃而過,明顯是掐準(zhǔn)了他起床的點避開了他。
江寒舟:“……”
等蕭燃傍晚筋疲力盡地回來,江寒舟堆起自認(rèn)最自然的笑容,主動打招呼:“回來了?”
蕭燃目不斜視,腳步聲沒有絲毫停頓,徑直越過他,重重關(guān)上房門。
江寒舟:“……”
他的笑容僵在臉上。
完了,大佬這是從此打算老死不相往來了?
手腕上的墨痕仿佛印證他的憂慮,墨痕又開始出現(xiàn)了,雖然只是淺綠色。
這樣下去可不行啊。
江寒舟覺得明天自己得想個辦法緩和一下和大佬的關(guān)系。
而蕭燃心里頭也很郁悶。
昨日的情形讓蕭燃嘗到了無法掌控自身情緒的憤懣,連帶著對江寒舟的存在更加排斥。
他怎么能對這樣討厭無比的一個死對頭產(chǎn)生那樣的想法,他應(yīng)該狠狠把他揍扁才是。
都怪他成天在他面前晃悠擾亂了他的心神。
等他實力哪天超越了,就把他順理成章地趕跑。
蕭燃深呼吸一口氣,再一次在禁制上加了一個隔音符,他現(xiàn)在聽不得任何和江寒舟有關(guān)的聲音。
第三天,比試最后一日。
天剛蒙蒙亮,蕭燃便收拾妥當(dāng)準(zhǔn)備出門。他刻意放輕了動作,正要推門。
幾乎是緊接著,江寒舟的房門也被拉開了。
蕭燃身體一僵,腳步未停,只想當(dāng)作沒聽見,快步往外走。
江寒舟卻抓住了這個空檔,飛快地將一疊符篆和一個精致的小玉瓶塞到他手里。
“那個療傷丹藥,以備不時之需。這些是新煉的疾風(fēng)符和護(hù)身符,你用得上。畢竟你現(xiàn)在是我的人??偟糜悬c拿得出手的保障,要是要是打輸了,我這臉也沒地兒擱。”
江寒舟語速飛快,努力擺出一副刻薄姿態(tài)。
打一巴掌給個甜棗?
他真把他當(dāng)成他的玩物了?
蕭燃條件反射地將那些符篆丹藥打飛出去,然后大步流星地往外走了出去。
其實他的背影有幾分急切和狼狽。
至始至終他都沒有和江寒舟說話。
而江寒舟完全懵了。
茫然又委屈地看著地上滾落的丹藥瓶和符紙。
該死龍傲天又怎么了?他明明是在示好啊。
此時的墨痕又加重了幾分濃郁的色彩。
他飛快地彎腰將地上的丹藥瓶和符篆撿起來,硬著頭皮,像條委屈又執(zhí)拗的小尾巴,再次不遠(yuǎn)不近地地跟了上去。
續(xù)命要緊,臉面什么的暫時放一放。
蕭燃倒是能聽到身后亦步亦趨跟上來的腳步聲,于是他又加快了步伐,心里頭越發(fā)顯得煩躁起來。
到達(dá)大比廣場,江寒舟因為身份尊貴,直接被安排在了內(nèi)門弟子專屬的觀戰(zhàn)席首位。
蕭燃不久之后則站上了最終對決的擂臺。
蕭燃下意識不讓自己把目光看向江寒舟所在的那個方位,可是不自覺地他總能感覺到有好多視線落在自己的身上,也不知道哪一道才是他的。
更讓他額頭青筋直跳的是,江寒舟周圍那一圈衣著光鮮的內(nèi)門師兄弟們,大約是看在江寒舟的面子上,竟然紛紛開始鬼叫。
“蕭燃師弟!加油??!”
“蕭師弟好好打,別給江師兄丟臉!”
“對,拿出實力來。”
聲音不大不小,卻剛好能傳入擂臺和大部分觀眾耳中。
江寒舟:“……”
他尷尬得幾乎想鉆到凳子底下去!這幫人搞什么?這不是火上澆油嗎?
他內(nèi)心瘋狂吐槽:別喊了,求你們了。
沒看到臺上那個活閻王的臉色已經(jīng)黑得像鍋底了嗎?
果然,擂臺上的蕭燃,周身散發(fā)的冷的嚇人。
他緊握著劍柄的手用力至指節(jié)發(fā)白。
江寒舟總是這樣,用這些虛情假意浮于表面的東西來影響他。
那些加油聲聽在他耳朵里,全是諷刺。
然而,更讓蕭燃感到有些意外的是,他遇到的對手們,態(tài)度似乎都發(fā)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不再是之前的輕視、嫉恨或陰陽怪氣,而是變得客氣了許多?
甚至面對一個實力不弱的外門弟子時,對方也只是公事公辦地全力出手,沒有任何言語上的挑釁。
“蕭師弟劍法精妙,讓人敬佩,我認(rèn)輸了?!?/p>
比試過后,對方也是干凈利落的認(rèn)輸。
蕭燃:“……”
難道這些人真是被他之前打怕了?
最后一場,蕭燃的對手是一位以符篆見長的外門弟子許清風(fēng),模樣清秀可愛,但眼神堅韌。
許清風(fēng)是一位符修。
依靠精妙的符篆不斷拉開距離,再用符篆遠(yuǎn)程操控進(jìn)行纏斗。
蕭燃依靠強(qiáng)悍的焚天訣護(hù)體和鬼魅般的劍速幾次近身,都被對方險而又險地避開。
臺下歡呼聲此起彼伏,連江寒舟都忍不住捏緊了拳頭。
他知道龍傲天不會輸,可這個許清風(fēng)原來是外門中的第一人。
原著中好像是原主江寒舟這一個派系的。打的非常膠灼雙方都拼盡全力了。
江寒舟現(xiàn)在不知道情節(jié)會不會往原著方向發(fā)展,但許清風(fēng)倒是沒開始一貫的嘲諷。
而蕭燃也抓住對方一個符篆銜接的空檔,硬抗了一道火球,焚天之火包裹著劍刃,直刺對方。
許清風(fēng)的護(hù)體靈氣被擊潰,連退數(shù)步,顯然是敗了。
然而,他并未如其他人般立刻認(rèn)輸或下臺,而是抬頭,目光越過人群,看向觀戰(zhàn)席中央的江寒舟。
聲音清晰響亮,帶著少年人特有的倔強(qiáng)和不忿:
“蕭燃,今天是你贏了。但早晚有一天,我會正式擊敗你。讓江師兄知道,你不值得他這樣為你付出?!?/p>
說完,才捂著胸口,有些踉蹌地下了臺。
江寒舟:“……”
這大哥有病吧?
干嘛非要扯他?
完了這一下蕭燃又恨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