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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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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在桌面上隨意地敲了敲,發(fā)出清脆的“噠噠”聲。

目光卻瞟向桌上那鍋香氣四溢的鹿骨湯。

“趕緊開始,湯要涼了?!?/p>

語氣平淡得像在催促一場無聊的表演。

花山明顯地愣了一下。

按照他長久以來恪守的“規(guī)矩”,向來是等待對手先出手。

這是天生強者應(yīng)有的從容與體面,是他心中樸素的“公平”與“俠義”。

可眼前這人那副漫不經(jīng)心、甚至帶著點不耐煩催促的模樣。

像在暗示這只是個馬上就能結(jié)束的小插曲。

這讓少年人骨子里那份不服輸?shù)木髲姾秃脛傩乃查g被點燃!

一股熱血沖上頭頂,他竟下意識地忘了自己堅守的“規(guī)矩”。

猛地沉腰下胯,擺開了一個充滿原始爆發(fā)力的進攻架勢!

雙拳緊握,指關(guān)節(jié)因過度用力而捏得慘白。

發(fā)出“咔吧”脆響。

胳膊上本就緊繃的西裝袖子,在賁張的肌肉擠壓下。

發(fā)出令人牙酸的纖維撕裂聲,顯得那條手臂更加猙獰可怖。

花山,這位以力量稱雄的少年怪物。

在趙舒雨那如同實質(zhì)、仿佛要凝固空間的恐怖存在感碾壓下。

竟在潛意識里。

將自己放到了“挑戰(zhàn)者”、“弱者”的位置上!

趙舒雨眼皮都懶得抬一下,搭在“銀蛇”劍柄上的食指。

只是輕微地、如同拂去塵埃般動了動。

“唔!”

花山悶哼一聲,壯碩的身軀不受控制地微微晃了一下,踉蹌著后退了半步!

他驚愕地低頭看向自己的小腹。

白色的西裝衣襟完好無損,甚至連一絲褶皺都沒有。

但就在剛才那一瞬。

他清晰地感覺到一股無形無質(zhì)、卻又鋒銳無匹的“意”。

如同冰冷的刀鋒,狠狠地斬過了他的腹腔!

五臟六腑仿佛都從胸腹跑出。

一股強烈的惡心感和內(nèi)臟震蕩的鈍痛瞬間襲來。

他猛地抬頭,眼中最后一絲猶豫徹底被燃盡。

取而代之的是野獸般的兇悍和決絕。

果然離譜!

跟這種怪物,留手就是找死!

“刺啦——!?。 ?/p>

一聲布料被狂暴力量徹底撕裂的巨響!

只見花山猛地抬起蒲扇般的大手,抓住自己昂貴西裝的褲腿。

然后以一種蠻橫到極點的姿態(tài),雙臂發(fā)力,狠狠向兩邊一撕!

堅韌的頂級西裝面料如同脆弱的紙張般被徹底撕裂、崩碎!

白色的布片如同被炸開的蝴蝶,紛紛揚揚飄落。

少年那布滿傷痕、如同銅澆鐵鑄般的雄健身軀完全暴露在空氣中!

胸膛上,新舊傷疤縱橫交錯,構(gòu)成一幅殘酷的圖騰:

有利刃留下的銳利長痕。

有鈍器重擊砸出的深紫色、甚至透著黑青色的陳舊淤印。

右肋處那道疑似巨蟒纏繞留下的圓弧形勒痕更是觸目驚心。

同樣布滿深淺不一傷疤的雙腿肌肉虬結(jié)。

硬得像千錘百煉的精鐵塊,穩(wěn)穩(wěn)地扎根在地板上。

“你有沒有聽過這樣一個故事?”花山的聲音陡然變得沉厚、肅穆。

如同在念誦一篇銘刻在家族血脈骨骼上的古老訓(xùn)誡。

帶著一種近乎宗教儀式般的莊重。

“俠客行,元和二年……”

“又來了……”趙舒雨眉峰微蹙,感覺有點牙疼。

這經(jīng)典的臺詞,在“現(xiàn)實”中也算是品鑒夠了。

聽到這開頭,他腦子里甚至不由自主地同步蹦出了另一個經(jīng)典形象。

那位同樣喜歡念開場白的冒險家喬·威廉。

真是經(jīng)典詠流傳啊。

話說回來,這小子家里是不是真屯了一百套一模一樣的白西裝備用?

就在趙舒雨腦子里還在跑火車,琢磨著花山的衣柜時。

花山已然擺出了他那標志性的、如同古希臘擲鐵餅者般的蓄力姿態(tài)!

右拳緊握收于腰后,全身肌肉如同拉滿的硬弓般繃緊到極致,每一根肌腱都在發(fā)出無聲的咆哮!

那架勢,赫然是要發(fā)動他壓箱底的絕技。宇宙幻影!

趙舒雨剛要開口打斷這在他看來有些冗長的“儀式”。

目光卻無意間掃過花山粗壯左臂上那道略顯粗糙、邊緣帶著點孩子氣不規(guī)則的鋸齒狀疤痕。

那痕跡,不像是高手對決留下的。

倒像是小時候跟野狗或者什么兇悍動物打架時被撕咬的證明。

這孩子……強得純粹。

身上的每一道疤都透著股“認死理”、“一根筋”的憨直勁兒。

不像其他武者總藏著些算計和彎彎繞。

說實話,趙舒雨心底。

其實還挺欣賞花山身上這股子不摻假的直愣和純粹。

不過嘛……

“品鑒的都多了,快端下去罷。”

嘴上依舊是不耐煩的催促,但心底那點微妙的欣賞,卻讓他臨時改了主意。

原本想著速戰(zhàn)速決,一劍封喉了事。

畢竟反正這體質(zhì)也死不了人。

現(xiàn)在倒想換種更“溫和”點的方式。

花山正念到關(guān)鍵處,被強行打斷。

他臉上并無慍色,只是那雙野獸般的眸子瞬間銳利如刀。

全身繃緊的肌肉上,那些傷疤仿佛也隨之活了過來。

在賁張的力量下微微蠕動,顯得更加猙獰可怖,戰(zhàn)意已攀升至頂點!

趙舒雨依舊端坐不動,甚至連站起來的意圖都沒有。

他的右手,以一種近乎慵懶的姿態(tài)。

緩緩搭在了身旁“國虎”那厚重冰冷的刀鞘尾端。

沒有拔刀,只是指腹穩(wěn)穩(wěn)地貼住包裹著鮫魚皮的鞘尾。

手腕極其輕微地、如同拂去蛛絲般,向上一抖!

“嗡——?。?!”

一聲絕非金屬摩擦所能產(chǎn)生的、沉悶厚重如同古寺銅鐘被巨力撞擊的巨響。

猛地在這和室內(nèi)炸開!

空氣仿佛被無形的巨錘狠狠砸中。

劇烈震蕩!

桌上那碗滾燙的鹿骨濃湯被震得猛地一跳,濺出幾滴金黃的油花。

落在紫檀桌面上,滋滋作響。

沒有人看清發(fā)生了什么!

快!

快到超越了視網(wǎng)膜捕捉的極限!

德川只覺眼前一花,耳膜被那聲巨響震得嗡嗡作響。

緊接著,他便看到花山薰那如同鐵塔般雄壯龐大的身軀,。

毫無征兆地、劇烈地晃動了一下!

仿佛同時被攻城錘從不同角度狠狠砸中了頭顱!

少年那雙原本燃燒著熊熊戰(zhàn)意、銳利如鷹的眼睛。

在瞬間猛地瞪大到極限,瞳孔驟然擴散。

隨即,那駭人的神采如同被狂風吹熄的燭火般迅速渙散。失去了所有焦距。

實相則是!

就在那手腕輕抖的剎那,“國虎”那沉重無比的黑檀木包銅刀鞘,在趙舒雨手中化作了一道肉眼根本無法捕捉的模糊殘影!

它精準無比地完成了三次肉眼難辨的閃電連擊:

第一擊: 刀鞘末端如同毒蛇吐信,帶著龍體賦予的沉猛巨力與烈海王“消力”的柔韌卸勁技巧,斜向上精準無比地磕在花山左側(cè)下頜骨與顴骨的交界處。

力量并非硬碰硬,而是如同震蕩波般順著骨骼傳遞!

第二擊: 幾乎不分先后,鞘尾在微不可查的軌跡調(diào)整后,如同鐵杵搗藥,正中花山的下頜正下方!

這一擊蘊含的震蕩之力最為雄渾,如同重錘砸鐘,目標直指顱腔!

第三擊: 鞘影順勢向右下方一抹,如同鐵鞭掃過,末端帶著破風尖嘯,掃過花山右側(cè)下頜角!

力道巧妙,與前兩擊形成完美的三角震蕩回路!

這三段攻擊,快得超越了時間的分割線,仿佛在同一毫秒內(nèi)完成,最終只凝聚成那一聲震撼人心的“嗡”鳴!

每一擊都完美融合了“龍體”那山岳般的沉猛勁道與“消力”的化勁精髓。

目的并非造成骨折皮開的外傷,而是讓恐怖的震蕩力波如同無形的潮水。

順著顱骨、脊柱的剛性結(jié)構(gòu),狂暴地沖進花山的大腦深處,瞬間干擾甚至“拍熄”了他的意識!

同時,消力的技巧也完美保護了硬邦邦的刀鞘本身。

在撞擊到花山那身同樣堅逾鋼鐵的骨頭時,將反震力巧妙化解,避免了鞘身受損。

嗯,趙舒雨關(guān)心的當然是自己的刀鞘別磕壞了。

“俠……客……”花山喉嚨里只來得及擠出半句含混不清的話語。

龐大的身軀如同被倒塌的大樓,徹底失去了所有支撐。

那雙穿著蛇皮皮鞋的腳還釘在原地,上半身卻已轟然前傾。

“咚?。?!”

一聲悶響,整個房間似乎都隨之震顫了一下。

花山薰面朝下,直挺挺地砸在冰冷堅硬的木地板上,激蕩起一片微塵。

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幾乎在落地的瞬間。

一陣輕微、均勻甚至帶著點少年人稚氣的鼾聲,便從他趴伏的身體里傳了出來。

左胳膊肘上那道略顯滑稽的鋸齒狀疤痕,隨著他沉睡中平穩(wěn)的呼吸而微微起伏。

此刻的他,褪去了所有的兇悍與狂氣,倒真像個打架打累了、不管不顧倒頭就睡的倔強孩子。

趙舒雨松開握著刀鞘尾端的手,仿佛只是拂去了一?;覊m。

他先是瞥了一眼地上鼾聲輕微的“挑戰(zhàn)者”。

又低頭看了看桌上那鍋因為震蕩而表面浮油微散、溫度稍降的鹿骨湯,眉頭皺了一下。

這才轉(zhuǎn)向一旁目瞪口呆、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雞蛋的德川光成,語氣平淡地吩咐道:

“老爺子,去找床厚實點的被子給他蓋上。地板涼,別著涼了?!?/p>

說完,他不再理會地上的“小插曲”,拿起勺子,小心翼翼地從湯鍋邊緣舀起一勺沒有濺出、溫度尚可的濃湯。

送入口中,細細品味了一下,才滿意地咂咂嘴:“還好,精華沒灑?!?/p>

至于那三記神乎其技的鞘擊?趙舒雨心中念頭微轉(zhuǎn)。

一方面是覺得這憨直小子身上亂七八糟的疤已經(jīng)夠多了,看著實在有點礙眼。

特意選了最不易留痕的鈍擊震蕩,免得再給他添上幾道新“裝飾”。

另一方面嘛……那鍋湯的香氣實在誘人,蟹黃包的鮮美也在召喚,速戰(zhàn)速決。

趕緊把這不請自來加餐節(jié)目結(jié)束掉,好繼續(xù)享用眼前的美味,這才是正經(jīng)事。

嗯,非常合理。


更新時間:2025-08-13 07:19: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