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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逆命道碑 云川大神 212815 字 2025-08-13 05:1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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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石堆的震顫還未平息,蘇硯的指節(jié)已摳進巖縫。

石化的右臂撐著地面,藍黑色石質(zhì)與“墟”字殘碑摩擦,迸出的火星落在他汗?jié)竦牟鳖i上。

塌方時被壓斷的肋骨傳來鈍痛,卻被丹田新生的暖流勉強壓住——那是吞噬趙昆靈力后的余韻,混著殘碑滲出的幽藍,在血管里鼓蕩。

“抓住他!道碑不能丟!” 趙監(jiān)工的嘶吼穿透煙塵,帶著玄鐵靴踏碎碎石的“篤篤”聲。

蘇硯猛地回頭,正看見三道綠光從斜上方裂縫竄出,監(jiān)工的鋼叉在幽藍苔蘚光里泛著冷芒。他咬碎牙,拖著半石化的腿撞向右側(cè)岔道,肩胛骨的裂痛混著殘碑的共鳴,在耳邊織成尖銳的鳴——這是沖突的序章,也是他逃出生天的開始。

石化的刺痛如同活蛇,沿著蘇硯的右臂神經(jīng)向心臟鉆噬。每一次心跳都像是重錘砸在灌鉛的皮肉上,沉悶而痛苦。他被裹挾在塌方引發(fā)的碎石洪流中翻滾,骨 骼與巖壁撞擊的悶響被更宏大的地鳴淹沒。皮膚徹底硬化了,肌肉纖維仿佛被澆筑了滾燙的鉛水,每一次指節(jié)的彎曲都發(fā)出生銹鐵器摩擦般的“咔嗒”聲。嵌在小臂上的道碑殘片滾燙如烙鐵,蔓延至肘部的青黑色紋路在劇烈的顛簸中明滅不定,如同某種蟄伏在皮下的活物在貪婪地呼吸。

“抓住那小子!道碑殘片不能丟!”趙監(jiān)工的嘶吼穿透彌漫的煙塵,帶著氣急敗壞的顫音。

蘇硯猛地睜開刺痛的眼。三道幽綠色的光團正從斜上方礦道巨大的裂縫中急速追來——是另外三個監(jiān)工!他們腳下踏著淡青色的靈力光圈,在劇烈搖晃、崩塌不斷的礦道中如履平地。玄鐵戰(zhàn)靴踏碎巖壁,裹挾著礦洞深處特有的灰黑色濁靈能量,在空氣中凝結(jié)成翻滾的毒霧。

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蘇硯蜷縮身體,狠狠撞向右側(cè)巖壁,試圖借反彈之力改變下墜的方向。“砰!”后背撞上堅硬巖石的瞬間,肩胛骨傳來清晰的骨裂悶響,劇痛讓他眼前炸開一片混雜著金星的血色。但更詭異的事情發(fā)生了——那些飛濺的、沾染著濁靈氣息的石屑,觸及他右臂石化皮膚的剎那,竟如同冰雪遇到燒紅的烙鐵,“嗤”地一聲消融殆盡,只留下幾縷灰白色的煙氣,迅速被紋路間閃爍的幽藍光芒吞噬。

“這是……”蘇硯下意識低頭,正看見一塊尖銳的碎石呼嘯著擦過石化的手腕。石片沒有留下絲毫劃痕,反而在接觸的瞬間化作齏粉。一股微弱的暖意,帶著鐵銹般的腥濁氣息,順著石化的手臂經(jīng)絡(luò)流向他枯竭的丹田——這感覺,竟與礦奴們私下傳說中吸收“靈氣”的滋味有幾分相似,卻更加渾濁、暴戾。

“在那!”沖在最前面的監(jiān)工已逼近三丈之內(nèi),手中淬毒的鋼叉撕裂空氣,叉尖攪動著濃稠的濁靈綠光直刺蘇硯后心!毒霧翻涌,蘇硯喉嚨瞬間被無形的力量扼緊,他甚至能看清那綠光中漂浮著無數(shù)細小的、仿佛被碾碎的星辰般的怨毒光點。這就是天道宗修士賴以修煉的力量?王伯脊背上那些吞噬生命的青黑紋路,是否也源于此物?

閃避已無可能。千鈞一發(fā)之際,蘇硯用盡全身力氣扭轉(zhuǎn)身軀,將完全石化的右臂橫亙在身前,迎向那奪命的叉尖!

“鐺——!”

刺耳的金鐵交鳴震得蘇硯雙耳嗡鳴。鋼叉尖端竟被硬生生彈開半寸!叉齒上凝聚的兇戾綠光劇烈地閃爍、扭曲,如同被無形的野獸狠狠啃噬了一口,邊緣處迅速泛起焦黑,發(fā)出“滋滋”的哀鳴。

那持叉監(jiān)工臉上的獰笑瞬間凝固,被難以置信的驚愕取代。他絕不相信一個卑賤的礦奴凡胎,能硬撼引氣修士的靈力灌注!

就是這致命的遲疑!蘇硯眼中兇光爆射,身體如同被壓到極致的彈簧猛然彈出!他僅能活動的左手如同鐵鉗,死死攥住對方持叉的手腕,同時,那布滿詭異紋路的石化右臂,帶著冰冷的死亡觸感,狠狠按在了監(jiān)工裸露的小臂皮膚上!

“呃啊——!??!”

凄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嚎瞬間撕裂了礦道的轟鳴!蘇硯感覺掌心傳來一股恐怖的吸力——并非他主動驅(qū)使,而是對方的手臂仿佛被投入了無形的熔爐,瘋狂地“粘”向他的石化皮膚。他清晰地“聽”到了能量被暴力抽離的“滋滋”聲,監(jiān)工鋼叉上殘存的綠光、連同他體內(nèi)流轉(zhuǎn)的渾濁靈力,甚至血肉中蘊含的生機,都化作一股狂暴的洪流,順著接觸點瘋狂涌入蘇硯體內(nèi)!那些充滿怨念的灰黑色濁靈能量,在穿過青黑色紋路時,竟被強行剝離、淬煉,雜質(zhì)化作灰煙消散,只留下絲絲縷縷灰白色的暖流,匯入他干涸的丹田。

監(jiān)工的變化更是觸目驚心。僅僅一個呼吸,他充盈鼓脹的肌肉如同被戳破的氣球般急速干癟下去,飽滿的皮膚瞬間失去所有血色,爬滿褶皺,變得如同風(fēng)干的橘皮。腳下原本明亮的靈力光圈像漏氣的皮囊般迅速黯淡、熄滅。他凸出的眼球死死盯著蘇硯石化的手臂,充滿了無邊的恐懼,嘴唇哆嗦著,擠出幾個破碎的音節(jié):“噬…噬靈…災(zāi)…星…”

蘇硯猛地松開手,仿佛甩掉一塊燒紅的烙鐵。那監(jiān)工如同一截被徹底抽空的朽木,“噗通”一聲栽倒在地,全身水分似乎都被蒸干,皮膚呈現(xiàn)出一種死寂的灰褐色。腰間那枚象征天道宗威嚴的玄鐵令牌“當啷”掉落,“天道”二字上流轉(zhuǎn)的綠光徹底熄滅,變成一塊毫無生氣的凡鐵。

后面兩個追來的監(jiān)工被眼前這地獄般的景象硬生生釘在了原地。左邊那個圓臉監(jiān)工臉色慘白如紙,喉結(jié)瘋狂滾動,握著骨鞭的手抖得像風(fēng)中的落葉:“是……是礦難前…長老們…預(yù)言的…災(zāi)星現(xiàn)世了!”

“放屁!”趙監(jiān)工從后方擠上來,他的左臂不自然地扭曲下垂,塌方時顯然受了重傷,但臉上的暴戾和貪婪卻更盛,“不過是走了狗屎運,沾了道碑殘片的邪氣!一起上!抓活的獻給長老,賞賜足夠我們突破引氣中期!”他眼中的狠厲壓倒了恐懼,仿佛蘇硯已是一件行走的絕世珍寶。

蘇硯借著這片刻喘息,強迫自己站直。石化的冰冷僵硬已蔓延至右肩,半邊身體如同背負著沉重的石枷。然而,丹田處那股新生的暖流卻在奔涌,貪婪地吸收著剛剛吞噬而來的渾濁靈力,肩胛骨的裂痛正被這股力量快速修復(fù)、彌合。他嘗試抬起右臂,沉重如千鈞,卻清晰地感受到一股陌生而暴戾的力量在石化的經(jīng)絡(luò)中奔涌咆哮——這就是吞噬他人生命與靈力的滋味?那詭異的道碑殘片,到底是什么存在?是詛咒,還是……鑰匙?

“拼了!”右邊的監(jiān)工被趙監(jiān)工的嘶吼激起了兇性,狂叫著揮舞長刀撲來。刀身裹挾著半尺寬的慘綠刀芒,撕裂空氣發(fā)出厲嘯,斬在地上激起大片蘊含濁靈的碎石!

蘇硯沒有硬撼。他猛地轉(zhuǎn)身,拖著沉重如石的右腿,踉蹌著沖向左側(cè)一條被落石半掩的狹窄岔道——那是王伯臨終前,用血肉為他指出的生路,通往早已廢棄的老礦洞區(qū)域。石化的腳掌刮擦著地面,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刺啦”聲,每一次邁步,僵硬的胯骨都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他不敢停,丹田那點新生的暖意遠不足以支撐第二次吞噬,剛才的絕殺,更多是依賴對方的大意和這詭異能力的出其不意。

“咻——!”

尖銳的破空聲從腦后襲來,是骨鞭!蘇硯憑借本能猛地向下一伏身。“啪!”淬毒的鞭梢?guī)е鴲猴L(fēng)擦著他的頭皮掠過,狠狠抽在前方一塊凸起的巖壁上!

“轟?。 ?/p>

碎石如暴雨般迸射!一塊鋒利的尖角擦過蘇硯的額角,溫?zé)岬孽r血頓時涌出。血珠滴落,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他石化的右手手背上。

嗡——!

手背上那些沉寂的青黑色紋路,如同被澆上滾油的炭火,驟然爆發(fā)出刺目的白光!那個殘缺的“墟”字瞬間變得無比清晰,仿佛擁有了生命!與此同時,一個冰冷、古老、帶著無盡歲月塵埃感的音節(jié),直接在他靈魂深處炸響:

“墟……”

隨著這聲低語,蘇硯眼前的世界轟然變幻!礦道中原本彌漫的、模糊的灰黑色濁靈氣流,此刻變得無比清晰,如同渾濁的溪流在空氣中緩緩流淌。他猛地回頭,駭然“看”到追來的趙監(jiān)工體內(nèi),一條更加污濁、粘稠的靈力長河,正在其扭曲的經(jīng)脈中艱難蠕動!而在趙監(jiān)工心臟的位置,一團濃郁得化不開的、如同毒液般的深綠色光團,正隨著心跳劇烈搏動!

那是他生命與靈力的核心源泉!一個無法抑制的渴望,如同最原始的饑餓感,從蘇硯右臂的骨髓深處、從那塊冰冷的道碑殘片中瘋狂涌出——吞噬它!觸碰它!將那團綠光據(jù)為己有!

趙監(jiān)工已沖到近前,獰笑著抬起完好的右手,熟悉的綠色火苗“蝕骨火”正在掌心急速凝聚:“小雜種,給老子化成灰……”

“灰”字尚未出口,蘇硯動了!不是逃跑,而是如同撲向獵物的兇獸,拖著半石化的身軀,以決絕的姿態(tài),狠狠撞入趙監(jiān)工懷中!石化的右臂,帶著手背上那兀自閃耀白光的“墟”字紋路,如同最精準的毒刺,死死按在了趙監(jiān)工心口——那團濃綠光團的位置!

“呃!?。 壁w監(jiān)工雙目暴凸,凝聚的蝕骨火瞬間潰散!

這一次的吞噬,比之前狂暴十倍!不再是涓涓細流,而是決堤的洪水!趙監(jiān)工體內(nèi)那條污濁的靈力長河,連同那團心臟本源處的深綠光團,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力瘋狂抽扯,洶涌澎湃地涌入蘇硯的手臂!灰黑色的濁靈能量在流經(jīng)青黑紋路時,被更猛烈地淬煉、剝離,竟有一絲比發(fā)絲更細、卻璀璨奪目的金色光點,從污濁中被強行析出,瞬間沒入蘇硯的眉心,融入他震顫的神魂深處。一種難以言喻的清明與力量感隨之誕生。

“不……我的……根基……”趙監(jiān)工的臉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干癟塌陷,比前一個監(jiān)工更快。他試圖用還能動的左手去抓撓蘇硯,指甲卻在石化皮膚上刮出刺耳的聲音,只留下幾道無力的白痕。他的眼神從暴怒轉(zhuǎn)為無邊的恐懼和絕望,“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蘇硯沒有回答,也無法回答。他全部的心神都被體內(nèi)奔騰的力量洪流所占據(jù)。丹田如同被注入滾燙的鐵水,鼓脹欲裂!被吞噬的龐大靈力不僅瞬間修復(fù)了肩骨裂痕,更如同狂暴的激流,沖刷著他原本淤塞、脆弱的凡俗經(jīng)脈!血肉筋骨發(fā)出不堪重負又貪婪重生的呻吟,力量感節(jié)節(jié)攀升——這是礦奴們夢中都不敢奢望的境界突破!淬體境!傳聞中踏入仙路的第一步,力能扛鼎,氣血如牛!吞噬靈力,竟真能逆天改命?

當趙監(jiān)工徹底化為一具輕飄飄的、裹在寬大玄鐵軟甲里的干癟皮囊時,蘇硯丹田的鼓脹感達到了頂點,仿佛孕育著一顆灼熱的火種。右臂的石化終于停滯在肩頸交界處,手背上那個完整的“墟”字紋路藍光漸漸內(nèi)斂,只留下一層覆蓋皮膚的、如同薄霜般的灰白硬質(zhì)層,觸感冰冷而堅韌。

最后那個圓臉監(jiān)工早已嚇得魂飛魄散,連滾爬爬地消失在煙塵彌漫的來路,凄厲的哭嚎在礦道中久久回蕩。蘇硯沒有追。他喘息著,感受著體內(nèi)奔涌的力量與新生的虛弱并存——石化帶來的沉重枷鎖并未消失,強行吞噬兩名引氣修士的龐大靈力,雖將他推入了淬體境,卻也令經(jīng)脈隱隱作痛,丹田發(fā)脹,如同吃撐的野獸,急需時間消化。他必須盡快找到王伯口中的老礦洞,那里可能是唯一的生路。

他俯身,撿起趙監(jiān)工掉落的鋼叉。叉尖上殘留的最后一絲綠光早已被吞噬殆盡,但當他的左手(尚未石化,卻因右臂的異變而縈繞著一絲冰冷氣息)握住叉柄時,一股微弱的吸力感從叉尖傳來,仿佛這柄凡鐵已成為他石化右臂的延伸。這算不算……一個礦奴的第一件本命兇器?

拖著沉重如石的右腿,蘇硯艱難地擠進那條狹窄的岔道??諝怏E然變得腐朽陰冷,混雜著濃重的土腥和某種難以言喻的、類似陳年血跡的鐵銹味。前行數(shù)十步,一道銹跡斑斑、幾乎與巖壁融為一體的厚重鐵門擋住了去路。門上纏繞的粗大鎖鏈早已被歲月和濕氣腐蝕得不成樣子,蘇硯揮動鋼叉,灌注了淬體境新生的蠻力,“鏘”地一聲將其斬斷。鐵門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呻吟,緩緩向內(nèi)打開,露出后面更加幽深、死寂的通道。墻壁上覆蓋著厚厚的深綠色苔蘚,觸手冰冷粘滑,寒意直透骨髓。

“有人嗎?”蘇硯的聲音在絕對寂靜的通道里激起空洞的回響,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再無回應(yīng)。

壓抑著心頭的悸動,他握緊鋼叉,一步步深入。通道仿佛沒有盡頭,只有他沉重的腳步聲和石腿刮擦地面的刺耳噪音。不知走了多久,拐過一個急彎,前方豁然開朗,一絲微弱的、不同于熒光苔蘚的冷光透了過來。

眼前是一個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地下溶洞!洞頂高懸,無數(shù)犬牙交錯的鐘乳石垂下,其上覆蓋著厚厚一層散發(fā)幽藍冷光的苔蘚,將整個空間映照得如同幽冥鬼域。而溶洞中央,一座由粗糙黑石壘砌、卻已坍塌大半的古老石臺,如同巨獸的殘骸匍匐在那里。

石臺上的景象,讓淬體境帶來的力量感瞬間被凍結(jié)!

數(shù)十根銹跡斑斑、足有兒臂粗的黝黑鐵釬,如同墓碑般深深插入石臺!每一根鐵釬的尖端,都穿刺著一具扭曲、干枯、只剩下皮包骨頭的軀體!他們的姿勢痛苦而詭異,胸腔無一例外地被暴力剖開,露出里面空蕩蕩、積滿灰塵的腔體。唯一殘留生機的痕跡,是那些深深烙印在脊骨之上、與蘇硯和王伯身上如出一轍的青黑色詭異紋路!在幽藍苔蘚光的映照下,那些紋路如同活蟲般微微蠕動,散發(fā)著令人作嘔的邪異。

“這些是……”蘇硯的喉嚨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幾乎喘不過氣。他踉蹌著走近石臺邊緣,看向最前面那具相對“完整”的干尸??蓍碌牟鳖i上,掛著一塊腐朽的木牌,上面刻著模糊的字跡——“丙字七號”。

礦奴的編號!

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頭頂。天道宗所謂的“選拔靈根優(yōu)異者前往中域”,真相竟是如此殘酷的終結(jié)?將這些可憐蟲帶到此地,穿刺于石臺之上,用他們的血肉和靈魂,獻祭給那冰冷的道碑?

就在這時!

“嗡——!”

右臂的石化部分驟然變得滾燙!掌心那個沉寂的“墟”字爆發(fā)出刺目的藍光!與此同時,石臺中央布滿灰塵的地面上,一個巨大無比、繁復(fù)玄奧的“墟”字紋路如同被無形巨筆點亮,瞬間顯現(xiàn)!幽藍的光芒如同擁有生命的藤蔓,順著蘇硯踏入此地的腳印迅速蔓延、攀爬!

更恐怖的一幕發(fā)生了!

藍光流過之處,石臺上那些早已干枯不知多少歲月的礦奴尸體,空洞的眼窩里,竟齊齊燃起兩簇微弱卻無比邪異的猩紅光芒!數(shù)十具干尸,如同被無形的絲線牽引,頭顱緩緩轉(zhuǎn)向了站在石臺邊緣的蘇硯!

“逆……命……”

“歸……墟……”

“來……來……”

無數(shù)細碎、重疊、充滿了無盡怨毒與渴望的低語聲,從四面八方、從每一具干尸的胸腔深處、從巖壁的縫隙中、甚至從蘇硯自己的靈魂深處響起!它們不再是模糊的音節(jié),而是清晰、冰冷、直刺神魂的呼喚!石臺上所有的鐵釬開始瘋狂震動,發(fā)出令人頭皮發(fā)麻的“嗡嗡”共鳴!那些干枯如鳥爪的手指,僵硬地抬起,齊齊指向溶洞最深處那片濃得化不開的黑暗!

那里,一點溫暖、純凈、如同穿透厚重云層的朝陽初暉般的金色光芒,在幽藍與猩紅交織的邪異光暈中,頑強地閃爍著!它像一顆落入淤泥的金砂,微小卻不可忽視,散發(fā)著與這死寂溶洞格格不入的生機與……希望?

蘇硯的心臟在胸腔里狂跳,幾乎要撞碎肋骨。丹田內(nèi)新生的靈力在奔涌咆哮,與右臂道碑殘片的冰冷吞噬欲念激烈對抗??謶秩缤涞某彼瑤缀鯇⑺蜎]。但看著石臺上那數(shù)十具指向深淵的干尸,感受著掌心“墟”字與地面巨陣的瘋狂共鳴,一個更強烈的念頭壓倒了恐懼——留下,只有成為下一根鐵釬上的祭品;前進,或許還有一線生機!王伯用命換來的路,不能斷在這里!

“吼!”他發(fā)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嘶吼,不知是驅(qū)散恐懼還是喚醒斗志。淬體境的力量灌注雙腿,他猛地蹬地,拖著沉重的石化右腿,朝著那點微弱的金光,決絕地沖了過去!鋼叉被他反手拖在身后,叉尖在地面劃出一溜刺眼的火星。

就在他踏上石臺、石化的腳掌重重踩在中央巨大“墟”字紋路上的瞬間——

轟隆隆隆?。?!

整個溶洞如同蘇醒的遠古巨獸,爆發(fā)出比之前礦道塌方猛烈十倍的恐怖震動!所有插著干尸的鐵釬瘋狂震顫嗡鳴,尖銳的音波如同億萬冤魂的哭嚎,匯聚成一道肉眼可見的灰黑色聲浪,狠狠撞向蘇硯的后背!這不是送行,這是來自地獄的挽留!

蘇硯被這股巨力撞得一個趔趄,喉頭一甜,鮮血溢出嘴角。但他沒有回頭,眼中只有那片越來越近的金色光點!就在他即將沖入溶洞深處黑暗的剎那,掌心那滾燙的“墟”字紋路深處,一點比米粒更微小、卻純粹到極致的金色光芒悄然亮起,與溶洞深處那點金光遙相呼應(yīng),仿佛跨越了無盡時空的共鳴。

這是噬靈災(zāi)星對生命本源的第一次呼喚,亦是混沌之外的存在,于此方天道禁錮的世界中,蘇醒的第一縷意志。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瞬間吞噬了他的身影,只留下身后石臺上萬千猩紅眼瞳不甘的注視,以及那如同地獄喪鐘般久久不息、震耳欲聾的鐵釬悲鳴。


更新時間:2025-08-13 05:14: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