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澈是被窗欞外的鳥鳴吵醒的。
后頸還殘留著一點微涼的觸感,像是昨夜凌寒淵的指尖劃過的地方。他猛地坐起身,榻邊的矮凳上放著疊好的干凈衣衫,是凌寒淵常穿的那種月白色,只是尺寸小了些,顯然是特意為他準備的。
“醒了?”清冷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凌寒淵端著個黑漆托盤走進來,上面放著一碗清粥和一小碟醬菜,“剛熬好的,趁熱吃?!?/p>
林澈的臉“騰”地紅了,昨晚發(fā)燒時的片段猛地沖進腦?!孟瘛瓝溥M了凌寒淵懷里?還攥著人家的衣襟不肯撒手?他慌忙掀開被子想下床,卻被對方按住肩膀:“慢點,剛退燒,別扯到傷口?!?/p>
“我、我沒事了?!绷殖旱穆曇粝裎米雍撸劬Χ⒅约旱男?,不敢看他。
凌寒淵把托盤放在床頭的小幾上,拿起粥碗舀了一勺,遞到他嘴邊:“張嘴?!?/p>
林澈下意識地張嘴,溫熱的米粥滑進喉嚨,帶著淡淡的米香。他這才發(fā)現(xiàn),凌寒淵的袖口沾著點藥渣,眼下還有淡淡的青黑,顯然是守了他一夜。心里像被什么東西撞了一下,又暖又麻。
“仙尊,你沒休息嗎?”林澈含糊地問,臉頰鼓鼓的像只偷食的松鼠。
凌寒淵收回勺子,淡淡道:“無妨?!彼D(zhuǎn)身往窗邊走,晨光落在他的側(cè)臉,能看到他緊抿的唇線柔和了些許,“你病剛好,得補補氣血,后山的當歸長得正好,吃完了跟我去采點?!?/p>
林澈眼睛一亮:“一起去?”
凌寒淵回頭看他,嘴角似乎勾了一下,快得像錯覺:“不然讓你一個人去被蛇叼走?”
這話讓林澈想起阿竹的叮囑,脖子一縮:“后山真有蛇?。俊?/p>
“嗯,”凌寒淵走到藥簍邊翻了翻,拿出個油紙包遞給她,“里面是雄黃粉,撒在衣襟上能驅(qū)蟲?!?/p>
林澈接過油紙包,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冰涼的觸感讓他心里一顫,慌忙低下頭:“謝、謝謝仙尊?!?/p>
吃過早飯往后山走,石板路被晨露打濕,滑溜溜的。林澈走得小心翼翼,時不時要扶一下旁邊的樹干。凌寒淵跟在他身后半步遠,背著個竹編藥簍,里面放著小鋤頭和藥鏟,倒像個尋常的采藥人。
“仙尊,你也會采藥???”林澈忍不住回頭問,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落在他臉上,晃得他瞇起了眼。
凌寒淵的目光落在他被光斑照亮的鼻尖上,嗯了一聲:“以前跟師父學過?!?/p>
“那你肯定很厲害!”林澈由衷地贊嘆,“不像我,連當歸和獨活都分不清?!?/p>
凌寒淵嘴角微揚:“等會兒教你?!?/p>
兩人一路說說走走,氣氛比往常輕松了許多。林澈話多,東拉西扯地講著雜役處的趣事——阿竹煮糊了藥被管事罵,青禾偷偷釀酒被抓包,說得眉飛色舞。凌寒淵大多時候只是聽著,偶爾應一聲,卻沒像往常那樣斥他“聒噪”。
走到一片向陽的坡地,凌寒淵停下腳步:“就在這附近,當歸喜陽,根須深,挖的時候慢點?!彼闷鹦′z頭示范,“先松周圍的土,再順著根往下刨,別弄斷了?!?/p>
林澈蹲在旁邊學得認真,手指戳了戳濕潤的泥土:“這土好軟啊,比雜役處的菜園子好挖多了。”
凌寒淵瞥了他一眼:“專心點。”
林澈吐吐舌頭,拿起小鏟子學著松土。剛挖了沒兩下,突然聽到“嘶”的一聲,一條翠綠的小蛇從草根里竄出來,吐著信子對著他的腳踝!
“??!”林澈嚇得魂飛魄散,手里的鏟子“哐當”掉在地上,想也沒想就往后跳——可他忘了自己蹲在坡上,腳下一滑,整個人往后倒去!
預想中的疼痛沒傳來,反而跌進一個冰涼的懷抱里。林澈驚魂未定地抬頭,撞進凌寒淵帶著點無奈的眼眸里。對方的手臂緊緊環(huán)著他的腰,把他牢牢圈在懷里,藥簍掉在地上,里面的藥草撒了一地。
“仙尊……”林澈的聲音帶著哭腔,眼眶紅紅的,像受驚的兔子。
凌寒淵低頭看他,眉頭皺得緊緊的,語氣卻沒什么怒意:“嚇傻了?”他騰出一只手,屈指彈了彈那條還在吐信子的小蛇,蛇瞬間被彈飛出去,鉆進草叢不見了。
林澈這才松了口氣,卻發(fā)現(xiàn)自己還窩在凌寒淵懷里,兩人的姿勢親密得不像話。他的臉頰貼著對方的衣襟,能聞到淡淡的冷香混著泥土的氣息,心跳得像要炸開。
“放、放我下來吧。”林澈的聲音細若蚊蚋,耳尖紅得快要滴血。
凌寒淵卻沒松手,反而把他抱得更緊了些,聲音低沉:“腿軟了?”
林澈點點頭,又趕緊搖搖頭,掙扎著想下來,卻被對方按住后背:“別動,讓我看看。”他的指尖輕輕拂過林澈的腳踝,帶著點冰涼的觸感,“沒被咬到,別怕。”
林澈這才放下心來,卻又被這近距離的接觸弄得心慌意亂。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凌寒淵胸膛的起伏,還有他沉穩(wěn)有力的心跳,那聲音像鼓點一樣,敲得他耳膜發(fā)顫。
凌寒淵看著他泛紅的眼眶和緊抿的唇,心里像被什么東西撓了一下,癢癢的。他突然低下頭,離林澈的臉只有寸許,聲音低得像嘆息:“下次再這么冒失,就把你扔給蛇當點心。”
溫熱的氣息拂過林澈的鼻尖,他嚇得屏住了呼吸,眼睛瞪得圓圓的,看著近在咫尺的臉——凌寒淵的睫毛很長,垂下來的時候在眼瞼處投下淡淡的陰影,嘴唇很薄,卻帶著點粉色,不像平時看起來那么冷硬。
就在這時,凌寒淵突然把他往上提了提,打橫抱了起來:“走吧,回去了?!?/p>
林澈驚呼一聲,下意識地摟住他的脖子:“仙尊!我自己能走!”
“嗯,”凌寒淵抱著他往回走,腳步平穩(wěn),“我知道。”可他卻沒放,反而走得更快了些。
林澈被他抱在懷里,只能乖乖摟住他的脖子,心里又羞又喜。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來,落在兩人身上,鍍上一層溫暖的金光。他偷偷看了一眼凌寒淵的側(cè)臉,對方的嘴角似乎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讓他心里甜滋滋的。
路上遇到幾個采草藥的弟子,看到這一幕都驚呆了,手里的藥簍差點掉在地上。林澈的臉更紅了,把臉埋在凌寒淵的肩窩,不敢看人。
凌寒淵卻像是沒看到那些目光,依舊抱著他往前走,甚至還側(cè)頭問:“悶不悶?”
林澈搖搖頭,聲音悶悶的:“不悶。”
凌寒淵低笑一聲,抱著他繼續(xù)往前走。林澈能感覺到他的笑聲震動著胸膛,帶著一種讓人安心的力量,剛才被蛇嚇到的恐懼,早就煙消云散了。
回到寒玉宮的偏殿,凌寒淵才把他放在榻上,轉(zhuǎn)身去倒水。林澈看著他的背影,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突突直跳。他摸了摸自己的腰側(cè),那里似乎還殘留著對方手臂的溫度,燙得驚人。
凌寒淵端著水回來,遞給林澈:“喝點水,壓壓驚?!?/p>
林澈接過水杯,小口小口地喝著,不敢看他。凌寒淵在他旁邊坐下,拿起剛才掉在地上的藥草,慢條斯理地整理著,時不時看他一眼,眼底帶著點揶揄的笑意。
過了好一會兒,林澈才鼓起勇氣問:“仙尊,你剛才……為什么要抱我回來啊?”
凌寒淵頭也沒抬:“不然讓你爬回來?”
林澈的臉又紅了:“我、我可以慢慢走的?!?/p>
凌寒淵整理藥草的手頓了頓,聲音低了些:“怕你再遇到蛇?!?/p>
簡單的一句話,卻讓林澈的心里暖烘烘的。他看著凌寒淵認真的側(cè)臉,突然覺得,這座萬年冰山,好像也沒那么冷了。
【叮!目標人物與宿主肢體接觸引發(fā)心動,保護欲增強,愛意值+3%,當前愛意值48%?!?/p>
系統(tǒng)的提示音在腦海里響起,林澈的手一抖,水差點灑出來。他抬頭看了看凌寒淵,對方依舊在整理藥草,好像什么都沒發(fā)生,可他微微泛紅的耳尖,卻出賣了他。
原來,他也會心動啊。林澈低下頭,嘴角忍不住偷偷上揚,心里像喝了蜜一樣甜。
凌寒淵像是察覺到他的目光,抬頭問:“傻笑什么?”
“沒、沒什么?!绷殖夯琶Φ拖骂^,掩飾自己的失態(tài),“就是覺得……今天的當歸,應該會很好?!?/p>
凌寒淵輕哼一聲,沒再追問,只是整理藥草的動作,似乎慢了許多。陽光透過窗欞照進來,落在兩人身上,暖洋洋的,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藥香和一種莫名的甜意。
過了一會兒,凌寒淵把整理好的藥草放進藥簍,站起身:“我去煎藥,你在這里待著,別亂跑。”
林澈點點頭:“好?!?/p>
看著凌寒淵離開的背影,林澈摸了摸自己發(fā)燙的臉頰,心里暗暗期待著,下一次,還能和他一起去采藥。
而此時的廚房,凌寒淵一邊往藥罐里加水,一邊看著跳動的火苗,眼底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他想起剛才林澈窩在他懷里的樣子,軟軟的,像只溫順的小貓,心里竟生出一種從未有過的柔軟。
他低聲呢喃:“笨蛋?!闭Z氣里,帶著連自己都沒察覺的寵溺。
藥罐里的水漸漸燒開,咕嘟咕嘟地冒著泡,散發(fā)出濃郁的藥香,和著窗外的鳥鳴,構(gòu)成了一幅寧靜而溫暖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