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我曾有過一個男朋友。我以為他是愛我的。
最后卻發(fā)現(xiàn)他只是把我當作白月光林曦的替身。我不想做任何人的影子,我就是我。分手時,
他依舊冷淡,一句挽留都沒有。再后來,我以新銳畫家身份參加拍賣會,再度遇到他。
他問我:“后悔嗎?”“不后悔,離開你的每一天,我都很快樂?!薄翱墒俏液蠡诹恕?/p>
”1這是我第一次以獨立藝術(shù)家的身份出席如此盛大的拍賣會。黑色禮服勾勒出我的身姿,
不再是當年模仿林曦風格的飄逸長裙。細高跟穩(wěn)穩(wěn)地踩在大理石地面上,
每一步都堅定而從容。拍賣廳內(nèi)燈火輝煌,衣香鬢影間,
恍惚又看見三年前那個躲在沈言陰影里,連呼吸都要斟酌的顧微。
"接下來是本場拍賣會的壓軸作品,《靜默的愛》。"拍賣師的聲音將我的思緒拉回,
"這幅創(chuàng)作于三年前的油畫,以其極具張力的情感表達和獨特的筆觸肌理,在業(yè)內(nèi)引起轟動。
而它的創(chuàng)作者,正是我們今晚特別邀請的新銳藝術(shù)家——顧微女士!"掌聲如潮水般涌來。
我緩步走向聚光燈下,心跳卻異常平靜。那幅畫是我在最絕望時賣掉的系列作品之一。
畫布上凝固的是沈言側(cè)影的輪廓,每一筆都浸透著不敢宣之于口的思緒。站在舞臺中央,
視線掠過滿座賓客。突然,我的呼吸微微一滯——第三排正中央,沈言就坐在那里。
考究的西裝包裹著他挺拔的身形,眉宇間仍是記憶中的矜貴,只是眼尾添了幾道細紋。
林曦坐在他身邊,一襲白裙襯得她愈發(fā)楚楚動人。兩人郎才女貌,很是般配。
當我們的目光在空中相遇時,我看見他瞳孔驟然收縮,手中的拍賣目錄"啪"地掉在了地上。
他的眼神里充滿了震驚與不可置信。2沈言是沈氏集團的太子爺,身形挺拔,輪廓深邃,
舉手投足間盡是世家子弟的矜貴。當初被他追求時,我受寵若驚,
以為這是命運賜予我的幸運。直到林曦出現(xiàn),我才明白——自己不過是個拙劣的替身。
第一次見到林曦,是在她的私人繪畫展上。沈言帶我出席,
卻在介紹時輕描淡寫地丟下一句:“這是我一個普通朋友,顧微。
”“朋友”——一個足夠模糊、足夠安全的稱謂,輕而易舉地抹去了我們之間所有的親密。
而當林曦踏入會場時,沈言的眼神瞬間亮了起來,唇角揚起一抹我從未見過的溫柔笑意。
她穿著簡約優(yōu)雅的白色長裙,談吐從容,舉手投足間盡是名媛風范。他們聊莫奈的畫展,
聊肖邦的夜曲,聊那些我從未涉足過的世界。我站在一旁,像個格格不入的局外人,
心里下了一場無聲的暴雨。從那以后,我漸漸看清了自己的位置。他送我的項鏈,
是林曦曾在時尚雜志上佩戴過的款式;他帶我去聽的音樂會,
是林曦最愛的鋼琴家;他甚至開始挑剔我的穿著,要求我換上那些飄逸的長裙,像她一樣。
我曾鼓起勇氣問他:“我可以穿自己喜歡的衣服嗎?”沈言只是皺了皺眉,
語氣冷淡:“你穿什么都一樣,聽話?!薄奥犜挕薄@兩個字像一把鎖,
徹底禁錮了我的掙扎。我卑微地愛著他,以為只要足夠順從、足夠隱忍,總有一天,
他會看見真正的我??蛇@份愛,終究只是一場自我欺騙的瘟疫。于是,
我把所有的痛苦、不甘和幻想,都傾注在畫布上。我畫沈言。畫那些從未存在過的溫柔。
在我的筆下,他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沈家少爺,而是會在陽光下對我微笑的愛人。
3直到有一天,我爸出了意外。我站在沈氏集團總裁辦公室門前,
指尖在掌心掐出深深的月牙。推門進去時,沈言正低頭批閱文件,
金絲眼鏡后的目光冷得像冰。"沈言,"我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我爸爸需要做手術(shù),
能否借我點錢,我以后一定會努力工作還你……"我的聲音很小,帶著一絲乞求。
鋼筆在紙上劃出尖銳的聲響。他頭也不抬:"要多少?"當我說出那個數(shù)字時,
他的筆突然頓住了。他抬頭看著我,眼神里沒有一絲憐憫,只有不耐煩,“你以為你是誰?
你爸生病,關(guān)我什么事?”“我……我以為我們是……”我的話被他冷酷地打斷。
“我們是什么?你只是個替身,別太把自己當回事!”他的話如此直白,一點都不含蓄,
宛如一把鋒利的刀,狠狠地插進了我的心臟中。我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像斷了線的珠子,
無聲地滑落。我沒有哭出聲音。我知道,在沈言面前,我的眼淚一文不值。
就在我心如死灰之時,沈言的手機響了。他接起電話,語氣瞬間變得溫柔起來,“林曦,
你回國了?!”“我發(fā)現(xiàn)一款愛馬仕限量款提包與你非常般配,去機場的時候帶給你!
”我的身體猛地一顫,像被一道雷劈中。我終于明白,我所有的愛和付出,
在他眼中都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玩笑。我只是一個“替身”,一個隨時可以被丟棄的替代品。
我沒有再多說一個字,也沒有再多看他一眼。我回到自己的畫室,
看著那些曾經(jīng)充滿愛意的畫作,現(xiàn)在它們成了嘲笑我的證據(jù)。我將它們一張張取下,
小心地收進畫筒里,之后開始收拾行李。行李很簡單,只有幾件換洗的衣服和我的畫筆。
我給沈言留了一封信,信上只有一句話:“我不想做任何人的影子,我就是我。
”沈言冷冷得望著我拖著行李箱離開,沒有任何挽留的言語。
我走出那棟承載著所有幻想和痛苦的房子,沒有回頭。4沈言大概做夢都沒想到,
當年那個被他稱作"隨便畫著玩"的女人,如今會站在聚光燈下接受眾人的掌聲。
我的心臟平穩(wěn)地跳動著,沒有三年前那種為他失控的悸動?,F(xiàn)在看向他的眼神,
就像在看一個毫不相干的陌生人。拍賣會結(jié)束后,我回到后臺休息。
新來的小助理正嘰嘰喳喳地幫我整理畫作。突然,休息室的門被猛地推開。"顧微。
"沈言的聲音沙啞低沉,帶著久違的溫柔。我沒有抬頭,
繼續(xù)和助理確認下個月巴黎個展的細節(jié)。"顧微!"他提高了音量,
語氣里透著不容忽視的焦躁,"是我,沈言!"我這才緩緩抬眼,
目光平靜得像一潭死水:"沈總,有事?"我的疏離讓他身形一滯。
他的視線在我身上來回掃視。突然,他的目光釘在了走到我身旁的陸川身上。
陸川下意識往前半步,以一種保護的姿態(tài)站在我身側(cè)。這個動作讓沈言的眼神瞬間陰沉。
三年前的那個雨夜,我抱著畫筒跌跌撞撞闖進陸川的畫廊時,
從沒想過這個溫潤如玉的帥氣男人會成為我的伯樂。是他高價買下我所有畫作,
湊夠了父親的手術(shù)費;陸川之后經(jīng)常與我保持聯(lián)系。他告訴我,
我的畫作在市場上引起了不小的反響,那些充滿悲傷與決絕的作品,意外地觸動了很多人。
他建議我以新的風格重新開始“顧微,你很有天賦,別浪費了。”我聽從了他的建議,
把自己關(guān)在畫室里,不停地畫,不停地學。畫那些我曾經(jīng)不敢畫的,
學那些我曾經(jīng)沒機會學的。我的畫作中不再有沈言的影子,
取而代之的是更加肆意、更加鮮活的色彩,那是屬于我自己的世界?!翱磥眍櫺〗悻F(xiàn)在很忙。
"沈言冷笑一聲,眼神卻死死盯著陸川搭在我椅背上的手,
“沒想到堂堂陸家大少竟對一個女畫家如此……親力親為。"5陸川溫和地笑了笑,
手指卻微微收緊:"沈總說笑了,我和微微是合作伙伴,更是朋友。""朋友?
"沈言譏諷地勾起嘴角,突然伸手要抓我的手腕,"顧微,我們單獨談?wù)劇?/p>
"陸川的動作比他更快,一把扣住沈言的手腕:"沈總,請自重。"兩人劍拔弩張地對峙著,
空氣里彌漫著無形的火藥味。我輕輕按住陸川緊繃的手臂,起身直視沈言:"沈總,
我們之間早就無話可說了。"沈言的表情終于出現(xiàn)裂痕,那張總是高高在上的臉上,
第一次浮現(xiàn)出我從未見過的慌亂。他的目光在我和陸川之間來回游移,
最終定格在我們相觸的手上,眼中的嫉妒幾乎要化為實質(zhì)。"顧微,
你以為換個金主就飛上枝頭了?"他壓低聲音,每個字都淬著毒,
"別忘了是誰教會你……""沈言,你給我把話放尊重點!"陸川突然厲聲打斷,
"這里不歡迎你,請立即離開!"我望著沈言扭曲的面容,忽然覺得可笑。
這個曾經(jīng)讓我卑微到塵埃里的男人,此刻竟像個輸不起的賭徒。"沈總,
"我微笑著按下呼叫保安的鈴,"需要我找人送您出去嗎?"6沈言并未離開,
依舊站在原地,極為賴皮。他的眼神像是一張網(wǎng),試圖將我困在原地,
但我早已不是三年前那個任他擺布的提線木偶?!邦櫸?,我們真的需要談?wù)??!彼俅伍_口,
聲音里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強勢,試圖用他習慣的方式來掌控局面。我平靜地看著他,
仿佛在看一個完全陌生的路人,“沈總,請自重,你我之間,已經(jīng)沒有任何關(guān)系了。
”陸川直接擋在我身前。沈言的目光掃過陸川,眼底的嫉妒和怒火幾乎要噴涌而出。
他試圖繞過陸川,可陸川像一道堅實的墻,紋絲不動。沈言最終只得作罷。
他突然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顧微,我和林曦只是朋友,并不是你想象的那種關(guān)系,
你不要誤會……”我冷聲打斷:“你們究竟如何與我沒有任何關(guān)系!
”“我其實更希望你們能白頭偕老,多子多福!”他一臉的悵然。猶豫片刻后,
沈言從口袋里掏出一張銀行卡,遞給我,“這張卡里有五百萬,你可以拿去用,
你父親的病……”我沒有接,只是冷冷地打斷他:“沈總,
我父親的手術(shù)費三年前就已經(jīng)湊齊了?!蔽壹又卣Z氣:“現(xiàn)在,他很好。
”沈言的手僵在半空,那張向來不可一世的臉上,第一次出現(xiàn)了近乎狼狽的空白。
他大概以為,離開他之后,我會過得落魄不堪。我或許還在為父親的醫(yī)藥費四處奔波,
或許早已被現(xiàn)實磨平了棱角,像只無家可歸的貓,等著他施舍一點憐憫?可惜,
我連一個眼神都沒再給他,轉(zhuǎn)身和陸川并肩離開。沈言的瘋狂,就是從那天開始的。
7他先是送來一大捧沾著晨露的紅玫瑰,卡片上龍飛鳳舞地寫著:“對不起,給我一次機會。
”多可笑。三年前我對他說過無數(shù)次——“沈言,我喜歡向日葵,喜歡它像陽光一樣燦爛。
”可他從來記不住。我讓助理原樣退回,附言:“沈總,玫瑰過敏?!比旌?,
一套鉆石首飾被送到畫室。熟悉的藍寶石款式,和林曦當年戴過的那條幾乎一模一樣。
我盯著首飾盒冷笑,讓助理連盒子一起扔進退回的快遞箱。“告訴沈總,贗品配不上真品,
但真品也不稀罕贗品?!弊罨奶频氖撬岢龅摹昂献鳌?,試圖用工作來接近我,
要投資我的新畫展,條件優(yōu)渥得讓人無法拒絕。助理把合作方案拿給我。
我看都不看一眼便把合同扔進碎紙機:“他的錢,臟?!鄙蜓韵裰焕ЙF,
開始用最拙劣的方式圍追堵截。他在我常去的咖啡館“偶遇”,坐在我曾最愛的靠窗位置。
可當我面無表情地從他面前經(jīng)過時,他手里的咖啡杯突然傾灑,燙紅了定制西裝都渾然不覺。
某個暴雨夜,我下班回家時,看見他渾身濕透地站在公寓樓下。雨水順著他的發(fā)梢往下淌,
昂貴的皮鞋浸在水洼里,哪有半分沈氏繼承人的模樣?!邦櫸ⅰ彼咱勚プ∥业氖滞?,
掌心滾燙,“我真的知道錯了——”我慢慢抽出手,
雨水順著傘沿在我們之間劃出一道透明界限:“沈總還記得嗎?
你說過——替身要有替身的自覺! ”電梯門合上的瞬間,他嘶啞的喊聲被金屬門截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