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市警局給科室專門準備了一間辦公室,還沒進門,就聽見一陣激烈的鍵盤聲,進了屋,金燦雙眼放光的盯著電腦屏幕,一邊飛快的瀏覽一邊嘟嘟囔囔
“好小子,你還有這個愛好,哎呀,好臟??!我喜歡!”碩大的身軀隨著敲擊聲而顫動
萍安安在一旁翻著資料,速度之快,讓人發(fā)指,時不時的找出一張遞給金燦,兩人自成結(jié)界,屏蔽了所有好奇的目光
鄒韻貼心的向一同前來的秦笑解釋:“他們在篩選重點的可疑人員,有點”她斟酌著用詞:“有點專注?!?/p>
秦笑這才將驚恐的面部重組,保持不茍言笑的點了點頭,說了句:“那鄒組長你們先忙?!本痛掖译x去
“看來還是不放心痕檢,又回去盯著了。”王潛濤看著他的背影調(diào)侃
“好不容易有條新線索,肯定是要珍惜的嘛,”鄒韻笑道:“剛才裝的還是挺鎮(zhèn)定的,忍到這會兒,不容易了?!?/p>
王潛濤笑呵呵的評價:“面子上還是有點掛不住,不服氣吧!”
“不急不急,有句名言說的好,小刀剌屁股,慢慢給他開開眼?!编u韻聲音溫柔,說的歲月靜好
“鄒組長,”王潛濤語重心長的勸慰:“這句名言和您的氣質(zhì)真的相距甚遠,而且,太傷害同志們的革命友誼了!以后可不要再說啦!”
郭廂急匆匆回來,正看到兩人站在辦公室門口,剛要打招呼,莫名的一陣惡寒,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霸總的臉上全是警惕,都已經(jīng)出了太平間了,為什么還覺得冷呢?
由于涉及到2名失蹤兒童,這個案子需要快速找到突破點,因此鄒韻也是罕見的開啟加班模式,幾個人一邊啃盒飯,一邊交換今天的發(fā)現(xiàn)
“我們剛才發(fā)現(xiàn)了兇手進出小區(qū)的通道,是一個比較隱蔽的地洞,可能最開始是幾條狗刨出來的淺坑,被兇手發(fā)現(xiàn),加大了一些,也做了偽裝,這個洞位于小區(qū)的監(jiān)控死角,爬出后正好通向小區(qū)后面的山林,現(xiàn)在秦隊正組織人手在山中搜查,這片山區(qū)很大,上下通道口也多,只能寄希望于痕檢能鎖定他逃離的路線?!?/p>
王潛濤介紹完,郭廂慢條斯理的擦了擦嘴,接著說
“我去了太平間,檢查了一下尸體,兇器應該是一款相對常見的匕首,刃長大約在 10 厘米左右,刀刃整體呈水滴頭形狀,這種形狀的刀刃在穿刺性能和切割性能上取得了較好的平衡。前端的尖銳部分能夠輕易地刺入目標物體,而略帶弧度的刃部則在切割動作時又十分流暢,用刀的是個行家,”
“山市針對這個兇器也有追查,但溯源比較困難。從扎刀的手法和位置來看,這個兇手的第一目標就是劫財,除了蔣詩豪外,剩下2人下手極為果斷,對蔣詩豪的逼問刀也毫不留情,最后的一擊干凈利落,他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因此對所有可能的威脅毫不拖泥帶水?!?/p>
“這么一個冷酷的殺手,卻帶走了一對最有可能制造麻煩的孩子?!蓖鯘摑o鎖眉頭,憂慮浮現(xiàn)在臉上
金燦將盒飯一掃而空,順勢接過萍安安吃不了的半份又狂炫了幾口,這才滿足的說道
“我和安安寶貝今天把山市篩出來的人員又查了一遍,對一些重點懷疑對象的人際關系也進行了擴展,他的朋友,有些坐過牢的,這些人的獄友,朋友,什么的也找了出來,安安懷疑有可能是在監(jiān)獄里有人無意間聽到了有關蔣詩豪的一些信息,出獄后起了歹心?!?/p>
“嗯,工程量巨大?”鄒韻貼心的把自己那份沒動過的雞腿也遞給了他
“非常,巨大!”金燦毫不客氣,開始撕扯:“我覺得這條線很難出結(jié)果,只能算是最后的保底選擇吧,畢竟光蔣詩豪自己年輕的時候就曾多次出入派出所?!?/p>
“應該不是那個時間段,他是近些年才發(fā)家的,兇手認識他的時候他應該已經(jīng)很有錢了,要不然也不會有這么明確的求財目標。”郭廂反駁
王潛濤贊同的點頭:“他這幾年犯過事嘛?”
“沒犯過大事,有2次酒駕,一次酒后鬧事,酒后鬧事是在黑江市,黑江那次也查了,沒看出什么問題。”
等大家都吃完了,鄒韻整理了一下思路,說道:“這樣,我們根據(jù)目前掌握和推斷的的情況,先來推測一下這個兇手?!?/p>
“男性,看扎刀的位置,身高應該在175左右,身體強健,這個人不會太年輕,我覺得應該40歲以上,右力手?!惫鶐仆蒲坨R,首先開始
“這個人作案經(jīng)驗豐富,大概率有案底,他作案目標明確,為求財犯下這樣的大案,說明他可能急需用錢,或者生活已經(jīng)窘迫到了一定程度,當然也可能就是個單純的亡命之徒,”王潛濤補充
“謀財也不一定非要殺人,他為什么不考慮一下后果呢?”金燦不明白
鄒韻解釋道:“正因為他考慮了,所以才會先殺人,在這種人的認知里,成功的劫走錢財才是第一目標,如果留活口,很有可能會妨礙他目標的達成,因此他在第一時間就要掃除障礙?!?/p>
“也可能他曾經(jīng)因為搶劫被抓過,而他認為,那次被抓就是由于留下了目擊證人?”
“很有可能,”鄒韻認同:“一個錯誤的經(jīng)驗總結(jié),導致他形成了一個錯位的觀念?!?/p>
“這個人文化程度應該不高,又習慣了盜搶這種來錢特別容易的感覺,出獄后很難再次融入社會,他會不會是找蔣詩豪借錢被拒后心起歹意?”
“如果是這樣,那他最起碼和蔣詩豪有過面對面的接觸,否則他怎么會認為蔣詩豪能同意借錢給他一個陌生人呢?”
“所以,還是要查熟人?”金燦感覺剛吃下去的雞腿在胃里跳舞,他查了一天,一無所獲,如果破案的重點在這兒,那擔子可就大了
“這個,我們先暫時放下不想,”鄒韻阻止了延伸,換個話題:“前面的想不通,我們往后想,他帶走雙胞胎之后要做什么?”
“如此明確的劫財行為,他卻帶走了最麻煩的2個孩子,唯一的解釋,大概就是這兩個孩子在他眼里,也是能變現(xiàn)的一種物品?!?/p>
王潛濤說完,郭廂緊接著補充:“用孩子來變現(xiàn),無非2種渠道,器官買賣,人口買賣!”
眾人的心情忽的一墜,即使早就有這樣的猜想,但攤開了聊還是覺得難以接受,金燦很是沮喪:“就沒有可能是這人生不出孩子,想要對小孩回家自己養(yǎng)著?”
郭廂難得沒有懟他,反而很平靜的解釋
“想要孩子,沒必要在安保嚴密的小區(qū)內(nèi)犯案,他是個老油子,會躲攝像頭,會隱藏自身信息,所以肯定很清楚殺人之后要面臨怎樣的追捕,這時候還留2個孩子在身邊是非常不明智的,除非有利益驅(qū)使,否則他絕不會做這種出力不討好的事情,”
“同時從現(xiàn)場來看,兒童房幾乎沒有翻找的痕跡,可以說他是進屋帶上孩子就走,這種行為也不像是一個喜歡孩子到不顧危險殺人搶奪的所謂父親能干出來的事?!?/p>
“我知道,”金燦的聲音還是悶悶的:“我就是覺得,如果是這樣的話,兩個孩子說不定還活著。”
心存希望當然是好的,但固守希望之下其實是無能為力的軟弱,與其寄希望于兇手的仁慈,鄒韻更相信自己的專業(yè)
“不論是器官還是拐賣,兇手在搶到孩子之后,會怎么做?”
王潛濤順著鄒韻的思路展開:“以最快的速度進行交易,賣給下家,換取現(xiàn)金。”
“那么這個下家會在山市嗎?”
“我查了山市近些年的案件記錄,包括人口失蹤情況,并沒有關于器官買賣類型的案件,兒童失蹤倒是有幾起,都是外地團伙來此作案?!?/p>
一直保持安靜的萍安安這時也參與進來
郭廂斟酌著說:“我覺得不會是器官買賣,這兩年國家的針對此項的打擊力度非常大,現(xiàn)在這種案件一般都發(fā)生在靠南的邊境城市或者境外,大多數(shù)的方式是將成人騙至境外進行綁架,除非是有人重金購買特定配型,兇手可能鋌而走險,”
“但蔣家的這兩個小孩只有1歲多,器官發(fā)育也并不成熟,而且購買者是怎么知道這兩個小孩一定匹配的呢,這說不通,這種買賣對存儲設備要求很高,所以兩個孩子在交易前必須是健康的,兇手沒必要在內(nèi)陸城市綁架兩個小孩,再一路帶著他們?nèi)ミ吘辰灰?,這樣也太危險了?!?/p>
“是的,兩者相較,拐賣確實更符合目前的情況,案發(fā)后,山市警方在第一時間就對所有出城的渠道進行了布控,檢查方案我也看了,很嚴密,監(jiān)控中,要是有人帶著兩個孩子出城,不應該會被漏掉,兇手會不會還藏在市內(nèi)?”
鄒韻把玩著自己手腕上的橡皮筋,一點點的把腦子里的思路捋順
“現(xiàn)在這個案子關注度這么高,兇手是怎么隱藏下來的呢?孩子會哭,會鬧,要吃東西,他一個大男人如何應付而不引起周圍人的懷疑?難道他還有一個同伙?如果有,為什么不一起去蔣家?或者同伙是個女人?他們是夫妻、情侶關系?所以女人負責照看這兩個孩子,什么樣的女人情愿跟著一個坐過牢,沒有錢且殺人如麻的男人呢?”
萍安安聽著鄒韻的自語,順著想了想,搖頭否定
“沒有其他人,就他自己,這個人腦子很清楚的,他之前犯過事,知道殺人之后警察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的找到他,但即使這樣,他還是義無反顧的做下這樣的大案,不留一點余地,”
“我覺得,他可能遇到了什么事,非常非常急用錢,一大筆錢,光搶劫還不夠,還需要賣孩子,我們之前分析過他選擇滅門,是怕留下線索被抓,他帶走孩子,是為了換錢,他那么著急的要得到這筆錢,不可能在得手之后和一個女人安安心心的躲在山市內(nèi),慢慢的等風頭過了再出來?!?/p>
“所以安安覺得,他已經(jīng)逃出山市了?”
“嗯!”萍安安重重的點了點頭
“從作案過程就能看出了,他是有嚴密的計劃的,既然這樣,逃跑路線肯定之前也想過,他應該推算過案發(fā)時間,很有可能在那之前就已經(jīng)帶著孩子和搶到的財務逃出城了,他不太可能有車,為了掩人耳目,乘坐公共交通的可能性比較大?!?/p>
“關于這點,山市也想到了,他們從案發(fā)時間開始向前追溯,將所有出入城的汽車,火車,私家車一一進行追溯,都沒有可疑人員啊?!苯馉N反駁道
“沒有可疑人員啊,”鄒韻陷入沉思,沒有可疑人員,要么排查有疏漏的地方,要么這個人做了偽裝,什么樣的偽裝能讓一個男人,帶著兩個孩子而絲毫不引人注意呢?
兩個孩子……
鄒韻正想著,突然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響起,她忙接起電話,聽筒里傳來秦笑冷漠里略藏了些激動的聲音:“鄒組長,我們在山上發(fā)現(xiàn)了疑似嫌疑人留下的痕跡,跟著走了一路,發(fā)現(xiàn)他去了城郊的富林區(qū)!”
鄒韻眉頭輕挑,說道:“富林區(qū)?我記得蔣詩豪的司機好像就住在那個區(qū)域?!?/p>
“沒錯!”秦笑再也壓不住聲音中的雀躍,問道:“我們現(xiàn)在就要去他家,鄒組長,你們來不?”
蔣詩豪的司機是個年近50的中年男人,姓黃,一家三口住在富林區(qū),本來這兩天就正為雇主一家突然離世沒了工作而煩惱,結(jié)果大晚上的被一群警察找上門,嚇的話都說不利索了:“秦,秦警官,我,我真的什么都沒做過啊?!?/p>
這位黃師傅之前也是重點調(diào)查對象,但確實沒有什么疑點,秦笑興奮勁兒過了,一時也有點恍惚,這會不會只是個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