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意中撞見未婚夫和一個男孩貼得很近。
男孩問:“江哥,如果你沒有訂婚,會選擇跟我在一起嗎?”
他沉默片刻,堅定點頭,輕輕在他額頭落下一吻。
我把拍下來的這段視頻發(fā)給他。
他過了很久才回復(fù):“他只是我的秘書,我也已經(jīng)拒絕他了,難道你對我一點信任都沒有嗎?”
第二天是拍婚紗照的日子,我等了他一天都沒出現(xiàn)。
事后他對我解釋:“那天檸檸突然生病,我送他去醫(yī)院忙了很久,婚紗照我們再補拍吧?!?/p>
那一刻,我竟然覺得這個男人如此陌生。
1
江家,我陪著江父江母吃晚飯,腳步聲從后傳來。
“爸、媽,景儀,我回來了?!?/p>
“哎呀辛苦了,快坐下來和景儀一起吃飯吧?!?/p>
我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因為我在江燁然的身上聞到陌生的古龍水味。
他坐在我身邊后,我靠過去在他脖頸處嗅了嗅,確定自己沒聞錯。
江燁然下意識往后躲了躲,反應(yīng)過來時我們兩個都愣住了。
然后我看見他耳后有一枚淺淺的吻痕。
可今天他上班出門前,那里分明干干凈凈。
“我累了一天,又出了很多汗,身上不好聞?!?/p>
大概是為了緩解尷尬,江燁然掩飾道。
江父江母都在餐桌前坐著,我不動聲色收回目光,裝作若無其事地吃飯。
晚上九點,我和江燁然離開江家回到住處。
“景儀,我還要去書房加班,你先休息,不用等我。”
我還對他耳后的吻痕耿耿于懷,于是冷淡回了主臥。
凌晨一點,我輾轉(zhuǎn)反側(cè)良久,還是沒有睡意。
起身去客廳倒水喝,回主臥經(jīng)過書房時,看見虛掩的門泄出一絲暖光。
我蹙眉上前,想要提醒他早點回房休息。
手剛碰到門把,就聽見江燁然愉悅的笑聲。
我心中一動,從門縫張望。
江燁然正對著筆記本電腦視頻,畫面里是個年輕清秀的男孩。
那是簡檸。
是江燁然曾經(jīng)提過的新秘書。
“好了檸檸,都凌晨一點了,你還不困嗎?”
“我不舍得跟江哥說拜拜嘛,難得今晚江哥能陪我這么久?!?/p>
“傻瓜,明天回公司不是一樣能見么?!?/p>
“好吧江哥,那我明天照樣給你帶我做的愛心便當(dāng),一定要吃光哦?!?/p>
“那當(dāng)然啦,我怎么舍得浪費檸檸的一番心意,這半年來我哪次不是都吃光了?!?/p>
聽著他們親密交談的聲音,我忍不住狠狠咬住口腔嫩肉。
從前我也會給江燁然準(zhǔn)備愛心便當(dāng),只是他吃過一次就讓我別忙活了。
“公司樓下就有餐廳,你不用費心思做這些。”
我還因此沾沾自喜,覺得是江燁然心疼我。
原來他只是不想吃我親手做的東西。
2
第一次注意到這個秘書,是半年前我去給江燁然送文件。
我熟門熟路走到江燁然總裁辦公室門口,一推門就看見一個漂亮男孩坐在江燁然的腿上。
“你們在干什么?!”
我又驚又怒,那時候我才剛和江燁然訂婚,驟然見到這一幕幾乎要暈過去。
“剛才檸檸有些低血糖,沒站穩(wěn)不小心摔我身上而已,你那么激動干什么?!?/p>
江燁然責(zé)怪地看我一眼,動作輕柔把腿上的男孩扶起來。
對方酡紅著一張臉小聲道:“對不起江總,我不是故意的?!?/p>
江燁然安撫他:“沒事,你先出去吧?!?/p>
等他離開,我把文件摔在他的辦公桌上。
江燁然無奈解釋:“景儀,他只是我新招的秘書,叫簡檸,只是不小心摔我腿上,我保證和他是清清白白的?!?/p>
我冷哼一聲:“就算你們清白,誰能保證他對你沒有別的心思!”
雖然只是打了個照面,但是男人的敏感讓我察覺到他看著江燁然時眼底隱隱的愛慕。
江燁然揉了揉眉心,嘆氣道:“他只是個剛畢業(yè)的小朋友,在我眼里就是個弟弟,你不用那么防備。”
我抱著雙臂盯著他:“你記得你自己說的話,我們已經(jīng)訂婚了,要是被我發(fā)現(xiàn)你做了什么對不起我的事,你就知道我的脾氣?!?/p>
江燁然走到我的身邊,溫柔地抱了抱我,懷抱溫?zé)釋捄瘛?/p>
“放心吧景儀,我怎么舍得傷害你呢?!?/p>
我凝視他溫潤俊朗的眉眼,把心里的不快壓抑下去,踮腳親了親他的嘴角。
只是腦海里他們貼合的身影總是縈繞不散。
原來一切早有征兆。
3
十分鐘后,江燁然關(guān)閉筆記本電腦。
他拉開書房的門,看到站在門口的我一下子怔住。
“景儀,你不睡覺站在這里干什么?”
我抿了抿嘴,小聲道:“我失眠?!?/p>
江燁然露出擔(dān)憂的神色:“你又失眠了?”
我淡淡應(yīng)了一聲。
我有神經(jīng)衰弱,睡得淺又容易驚醒,要是心里有事就會整宿失眠。
和江燁然同居半年,每次我失眠的時候他都會整夜陪著我,柔聲給我念故事來哄。
還自學(xué)了一套按摩手法,輕柔地給我按摩頭皮放松。
“要是能讓你稍微多睡一會兒,我累點也無所謂?!?/p>
可是這兩天他對我心不在焉,根本沒發(fā)現(xiàn)我已經(jīng)失眠好些天了。
“我給你好好按摩一下吧?!?/p>
江燁然拉著我回臥室,躺在床上給我按摩頭皮。
他看著我的眼神很柔和,臉上帶著淺淺歉意。
“下回你要是又失眠,一定要告訴我?!?/p>
我忍不住問:“要是簡檸也失眠,你也會這樣對他嗎?”
江燁然臉色一沉:“景儀,我都說了和檸檸是清白的,你還要因為他胡攪蠻纏到什么時候?”
聽著他不耐煩的語氣,我心中刺痛,拿出手機點開一段視頻。
那是我拍下簡檸對他表白,而他輕吻對方額頭的場景。
“江哥,如果你沒有訂婚,會選擇跟我在一起嗎?”
“會?!?/p>
看到視頻,江燁然整個人都僵住了。
不知過了多久,他滿臉疲倦地對我道歉。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瞞你這件事,只是不想你難過。可是景儀,我已經(jīng)拒絕他了,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因為他跟我鬧?”
他的態(tài)度很明確,只希望我不要糾纏他和簡檸的事。
他避開我的目光,眼中曾對我的熱烈光芒消失了。
這一刻,我覺得這個躺在我身邊的男人好陌生。
4
就在我們僵持時,江燁然的手機突然響了。
來電顯示是簡檸。
江燁然想要下床去接電話,我卻手快點了接通。
“江哥,我睡不著呀,想要你給我念睡前故事了,就聽上回你給我講的希臘神話吧。”
電話里傳來簡檸嬌嗲的聲音,我狠狠咬住嘴唇,一絲鮮血溢出。
江燁然講睡前故事的習(xí)慣是因為我。
剛和他認(rèn)識的時候,他無意中知道我有神經(jīng)衰弱和失眠的困擾,幫我想過很多辦法。
帶我看過中醫(yī)、嘗試過不少偏方,還送我安神香和舒緩精油。
后來我開玩笑道:“不如你給我講睡前故事吧,你聲音那么好聽,我聽著聽著也就睡著了?!?/p>
江燁然臉上微紅,有些困窘道:“我……我沒給人講過睡前故事,我怕說不好?!?/p>
我噗嗤一笑:“哎呀這又不難,你找一些希臘神話之類的故事念給我聽就好,就算講不好我也不怪你,行了吧?”
“好,那我今晚就試試。”
然后每天晚上十一點,他都會準(zhǔn)時給我打電話,用低沉磁性的嗓音給我念故事。
他的聲音在黑夜中溫柔飄蕩,奇異地安撫人心。
我的睡意真的被喚醒,就這樣無知無覺地陷入睡夢之中,一夜安眠。
每晚的睡前故事成了我們之間的默契。
這個習(xí)慣一直延續(xù)到我和他訂婚之后,他從打電話改成躺在我身旁直接念。
而我趴在他溫?zé)岬膽牙?,感受著他沉穩(wěn)的心跳,覺得自己找到了一輩子的港灣。
可我沒想到,他有朝一日居然會把這獨一無二的溫柔分給另一個男人。
我曾以為只屬于我的幸福,原來早就在我不知道時悄悄失去。
江燁然臉上閃過驚慌,立刻打斷簡檸的話。
“抱歉,我、我還有事要忙,先掛了。”
電話掛斷,江燁然看著我欲言又止。
我主動開口:“燁然,明天我會搬回自己家?!?/p>
他猛地握住我的肩膀,手上使勁,捏得我肩膀生疼。
“景儀,你別走!”
我因為吃痛而蹙眉,靜靜看著慌亂的他。
我從前很喜歡他的翩翩風(fēng)度和溫柔包容,讓我有種如沐春風(fēng)之感。
我記得第一次跟他見面,我記錯了約定的時間,趕過去的時候已經(jīng)遲了兩個小時。
我趕到時大汗淋漓,連妝都花了,整個人看起來狼狽又難堪。
“對不起對不起!我記錯時間了,害你等那么久!”
我原本以為他會不耐煩,甚至還會斥責(zé)我?guī)拙洹?/p>
可他第一反應(yīng)是拿干凈的手帕給我擦臉上的汗,同時朝我溫文一笑。
“你別急,一想到有位先生要來見我,我就滿心歡喜,怎么會嫌棄等你的時間太漫長呢。”
那一刻,他含笑的眉眼讓我怦然心動。
接觸越久,他的風(fēng)度和溫柔就越令我心折。
我們很快就確立了關(guān)系,然后雙方訂婚。
可當(dāng)年讓我心動的人,如今卻只讓我感到心寒。
江燁然的手勁越來越大,指節(jié)泛白地扣著我的肩膀。我能感覺到他指尖的顫抖,卻分不清那是慌亂還是不甘。
“景儀,我們好好談?wù)?。”他聲音發(fā)啞,試圖將我往懷里帶,“我知道最近忽略了你,是我的錯。但你不能因為一時賭氣就說要搬走,我們還有一輩子要過。”
“一輩子?”我輕輕推開他的手,肩上傳來鈍痛,“江燁然,你說這話的時候,看著我的眼睛。”
他眼神閃爍了一下,終究還是避開了我的視線。臺燈的光暈落在他臉上,曾經(jīng)讓我心動的輪廓此刻蒙上了一層灰翳。
“我明天會讓助理把我的東西整理好?!蔽蚁崎_被子下床,赤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婚紗照不用補拍了,訂婚的事,我們也該好好想想?!?/p>
“你非要做到這一步嗎?”他猛地從床上坐起來,額角青筋跳了跳,“就因為檸檸幾句不清不楚的話,幾張捕風(fēng)捉影的照片?”
我回頭看他,忽然覺得好笑。原來在他心里,那些深夜的視頻通話、耳后的吻痕、分走的溫柔,都只是“不清不楚”“捕風(fēng)捉影”。
“是因為你說‘會’的那一刻。”我輕聲說,“在他問你如果沒有訂婚會不會選他的時候,你點頭的那一刻。”
那一個字,像把生銹的刀,在我心上反復(fù)切割。江燁然張了張嘴,想說什么,最終卻只是頹然倒回床上,用手捂住了臉。
我沒再回頭,收拾了簡單的行李。凌晨的客廳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呼吸,玄關(guān)處還放著我們上次一起挑的情侶拖鞋,藍(lán)色那雙是他的,灰色那雙是我的,此刻并排擺著,像個無聲的笑話。
開門時,身后傳來他的聲音:“外面冷,把外套穿上。”
我沒有停步,將那聲關(guān)心關(guān)在了門內(nèi)。初秋的風(fēng)卷著涼意撲在臉上,我裹緊了身上的薄衫,忽然想起去年冬天,他也是這樣追出來,把圍巾一圈圈繞在我脖子上,嗔怪道:“總是不知道照顧自己?!?/p>
那時的風(fēng)好像沒這么冷。
***回到自己家時天快亮了。鑰匙插進(jìn)鎖孔轉(zhuǎn)動的瞬間,樓道里的聲控?zé)魬?yīng)聲亮起,照亮了空蕩蕩的客廳。這里是我單身時住的地方,訂婚之后很少回來,空氣里還留著淡淡的灰塵味。
我把行李箱扔在玄關(guān),徑直走到沙發(fā)旁坐下。手機屏幕亮了又暗,全是江燁然的消息,從一開始的慌亂解釋,到后來的溫言軟語,最后變成帶著戾氣的質(zhì)問。
我一條沒回,直接關(guān)了機。
再次開機是第二天下午,手機剛亮起就彈出一條簡訊,是江母發(fā)來的:“景儀,晚上回家來吃飯吧,媽有話跟你說。”
我盯著那條消息看了很久,最終還是回了個“好”。有些事,確實該當(dāng)面說清楚。
江家的晚餐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江父沒怎么說話,只是頻頻給我夾菜,江母嘆了好幾口氣,終于在收拾碗筷時把我拉進(jìn)了廚房。
“景儀,我知道你受委屈了。”她往我手里塞了個溫乎的蘋果,“燁然那孩子,從小就心軟,見不得別人可憐。簡檸那孩子我見過,父母走得早,一個人在大城市打拼不容易,燁然大概是把他當(dāng)?shù)艿芴哿?,沒把握好分寸?!?/p>
“媽,這不是分寸的問題?!蔽野烟O果放在料理臺上,“他在簡檸身上用的心思,比給我的還多。”
“男人嘛,有時候就是粗心。”江母拍了拍我的手背,“他對這個家的心思是真的,對你的感情也是真的。你再給他一次機會,好不好?你們都訂婚了,親朋好友都知道,現(xiàn)在鬧成這樣,外人該怎么看?”
我看著江母鬢角的白發(fā),忽然想起她當(dāng)初握著我和江燁然的手,笑著說“以后就是一家人”的模樣。心頭涌上一陣澀意,卻還是搖了搖頭:“媽,感情的事,騙不了自己?!?/p>
走出廚房時,江燁然正站在客廳中央,手里捏著個相框。那是我們訂婚時拍的合照,照片上的他穿著筆挺的西裝,低頭吻我的額頭,眼里的溫柔像是要溢出來。
“景儀,你看?!彼严嗫蚺e到我面前,聲音發(fā)顫,“我們那時候多好?!?/p>
“是很好?!蔽铱粗掌?,喉嚨發(fā)緊,“可那是以前了?!?/p>
他猛地把相框砸在地上,玻璃碎裂的聲音在安靜的客廳里格外刺耳?!拔业降滓趺醋瞿悴趴舷嘈盼??”他紅著眼看我,“我現(xiàn)在就去跟簡檸說清楚,我現(xiàn)在就把他辭掉,這樣夠不夠?”
“不夠。”我看著他,一字一句道,“江燁然,信任碎了就拼不回去了?!?/p>
***離開江家時,江燁然沒有再攔我。車開出別墅區(qū),后視鏡里的燈火越來越遠(yuǎn),我忽然松了口氣,像是卸下了壓在肩上很久的擔(dān)子。
接下來的日子過得平靜又混亂。我請了年假,把自己關(guān)在家里整理東西,翻出了很多和江燁然有關(guān)的物件——第一次約會的電影票,他送我的第一束花的干花,還有他親手織的那條歪歪扭扭的圍巾。
每一件都帶著回憶的溫度,卻也裹著如今的刺痛。我把這些東西裝進(jìn)紙箱,放在了儲物間最深處。
期間江燁然找過我很多次,在公司樓下等過,在我家樓下守過,甚至托共同的朋友帶過話。我都沒回應(yīng)。
直到一周后,我在醫(yī)院碰到了簡檸。
那天我去給外婆拿藥,在走廊拐角撞見他和江燁然。簡檸穿著病號服,臉色蒼白地靠在江燁然懷里,江燁然正低頭跟他說著什么,側(cè)臉溫柔得讓人心頭發(fā)冷。
“江哥,景儀哥會不會真的不要你了?”簡檸的聲音帶著哭腔,“都怪我,如果不是我……”
“不關(guān)你的事?!苯瓱钊淮驍嗨?,抬手揉了揉他的頭發(fā),“是我沒處理好。”
我站在原地,看著他們相依的身影,忽然覺得所有的掙扎和不甘都變得可笑。原來他說的“說清楚”,就是陪著另一個人在醫(yī)院里上演情深意切。
我轉(zhuǎn)身想走,卻被江燁然看見了。他愣了一下,下意識把簡檸往身后護(hù)了護(hù)。
這個動作像根針,徹底刺破了我心里最后一點僥幸。
“景儀?!彼觳匠易邅?,臉上帶著慌亂,“你聽我解釋,檸檸他……”
“不用解釋?!蔽掖驍嗨e了舉手里的藥單,“我來拿藥?!?/p>
“景儀哥。”簡檸也跟了過來,怯生生地看著我,“對不起,都是我的錯,你別怪江哥好不好?我和他真的沒什么,那天在醫(yī)院是因為我急性闌尾炎,他才……”
“簡檸?!蔽铱粗?,語氣平靜,“你不用跟我道歉,也不用演戲。江燁然選擇誰,是他的事。”
我繞過他們往外走,身后傳來江燁然的喊聲,我沒有回頭。陽光透過醫(yī)院的玻璃窗照在身上,明明是暖的,卻驅(qū)不散心底的寒意。
***晚上回到家,收到江燁然的短信,只有一句話:“我們解除婚約吧?!?/p>
我盯著那行字看了很久,指尖有些發(fā)涼。原來在他心里,我連提分手的資格都沒有,非要等他來宣判。
我回了個“好”,然后拉黑了他所有的聯(lián)系方式。
接下來的日子,我把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同事們看出了我的不對勁,卻很有默契地沒多問,只是在我加班時默默多放一杯熱咖啡,在我走神時悄悄把文件往我面前推一推。
生活好像回到了正軌,卻又好像哪里都不一樣了。路過曾經(jīng)和江燁然常去的餐廳,會下意識繞開;聽到他喜歡的歌,會立刻切到下一首;就連看到穿深藍(lán)色襯衫的男人,都會莫名心悸。
直到三個月后,我在一個行業(yè)峰會上再次見到他。
他還是老樣子,穿著合身的西裝,站在人群里從容談笑,只是眉宇間多了幾分疲憊。我們的目光在空氣中相撞,他愣了一下,端著酒杯朝我走來。
“景儀,好久不見。”他聲音很輕,像是怕驚擾了什么。
“好久不見?!蔽尹c了點頭,準(zhǔn)備轉(zhuǎn)身離開。
“等等。”他叫住我,“你……還好嗎?”
“挺好的?!蔽铱粗?,“你呢?和簡檸還好嗎?”
他臉上閃過一絲復(fù)雜的情緒,搖了搖頭:“我和他早就分開了。”
我有些意外,卻沒追問。這已經(jīng)和我沒關(guān)系了。
“景儀,”他看著我,眼里帶著我看不懂的情緒,“我們……還能做朋友嗎?”
我笑了笑:“江燁然,我們從來都不是朋友?!?/p>
說完,我轉(zhuǎn)身走進(jìn)人群,沒有再回頭。
峰會結(jié)束時,外面下起了小雨。我站在酒店門口等車,身后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景儀,傘給你?!苯瓱钊话岩话押谏膫闳M(jìn)我手里,雨水打濕了他的頭發(fā),貼在額頭上,“別淋感冒了?!?/p>
我想把傘還給他,他卻已經(jīng)轉(zhuǎn)身跑進(jìn)了雨里??粗麄}促的背影,我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也是這樣一個雨天,他把傘塞給我,自己淋著雨跑回公司,第二天就發(fā)了高燒。
那時候的他,是真的把我放在心尖上疼的。
只是,人是會變的。
我撐開傘走進(jìn)雨里,雨水敲在傘面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手機在口袋里震動了一下,是母親發(fā)來的消息:“景儀,周末回家吃飯吧,你張阿姨說要給你介紹個朋友?!?/p>
我看著那條消息,忽然笑了。也許是時候,重新開始了。
***半年后,我在一個畫展上認(rèn)識了沈聿。
他是個畫家,說話溫吞,笑起來眼睛會彎成月牙。我們第一次見面,他就因為不小心把咖啡灑在我襯衫上而慌亂得手足無措,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對不起對不起,我賠你一件新的!”他手忙腳亂地掏紙巾,臉頰漲得通紅。
“沒事?!蔽倚χ鴶[擺手,“一件襯衫而已?!?/p>
后來熟了才知道,他看起來溫和,骨子里卻很執(zhí)拗。為了畫好一幅畫,可以在畫室里待上整整一周;為了堅持自己的設(shè)計理念,可以和甲方據(jù)理力爭。
他知道我的過去,卻從不多問,只是在我偶爾走神時,默默遞上一杯熱牛奶;在我加班晚歸時,算好時間給我發(fā)一條“路上小心”的消息。
我們的關(guān)系進(jìn)展得很慢,卻很踏實。沒有轟轟烈烈的誓言,沒有精心策劃的驚喜,只有細(xì)水長流的陪伴。
那天沈聿送我回家,走到樓下時,他忽然從背后拿出一幅畫。畫的是我家窗外的梧桐樹,陽光下葉子綠得發(fā)亮。
“我畫了很久?!彼麚狭藫项^,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我接過畫,指尖觸到畫布的紋理,心里忽然涌上一股暖流。我想起江燁然送我的那些昂貴的禮物,想起那些精心布置的浪漫,卻沒有一樣,比得上眼前這幅畫帶來的悸動。
“我很喜歡。”我抬頭看他,他眼里的期待像星星一樣亮。
“景儀,”他深吸一口氣,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氣,“我知道我可能不夠好,但我想……”
“好。”我打斷他,笑著點頭,“我也是?!?/p>
他愣住了,隨即笑了起來,眼里的光比天上的星星還要亮。
***再見到江燁然,是在一個朋友的婚禮上。
他獨自坐在角落,喝著悶酒,看起來比以前憔悴了很多。我們的目光相遇,他朝我舉了舉杯,我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婚禮進(jìn)行到一半,他走過來,遞給我一個小小的盒子。
“這是以前準(zhǔn)備給你的,一直沒機會送。”他聲音很輕,“現(xiàn)在給你,也算是了卻一樁心事。”
我打開盒子,里面是一枚銀色的戒指,樣式很簡單,卻很別致。我認(rèn)得,這是我曾經(jīng)在一家首飾店門口多看了幾眼的款式。
“謝謝?!蔽野押凶雍仙希f還給他,“但我不能收。”
他愣了一下,隨即苦笑了一聲:“也是,都過去了?!?/p>
“江燁然,”我看著他,語氣平靜,“你其實很好,只是我們不合適?!?/p>
他點了點頭,轉(zhuǎn)身走回角落,背影落寞。
婚禮的音樂響起,新人交換戒指的瞬間,全場響起了掌聲。沈聿握住我的手,掌心溫?zé)?。我回頭看他,他朝我笑了笑,眼里的溫柔像春風(fēng)一樣,吹散了所有過往的陰霾。
原來,有些人的出現(xiàn),真的只是為了教會你成長。而真正屬于你的幸福,總會在合適的時間,如期而至。
就像此刻窗外的陽光,溫暖,卻不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