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孟初，嫁給程津與到底是什么感覺??？”茶水間里，同事夏青一臉八卦地湊過來，
刻意壓低了聲音，但那雙眼睛亮得像探照燈，恨不得把我從里到外掃一遍。
我正在沖一杯速溶黑咖啡，聞言，手里的攪拌棒頓了一下。程津與。這個名字，
在整個創(chuàng)投圈，幾乎等同于“神話”的代名詞。三十歲，
一手創(chuàng)立的程氏集團橫跨科技投資與新消費領域，投一個爆一個，人稱“行走的印鈔機”。
更要命的是，他還長了一張顛倒眾生的臉，清冷矜貴，常年一副生人勿近的氣場，
是無數(shù)財經(jīng)雜志和名媛晚宴上最想啃卻啃不動的那塊硬骨頭。而我，孟初，二十六歲，
一家知名公關公司的品牌策略負責人。每天不是在熬夜做方案，就是在去見甲方的路上。
我和他，一個是天上的云，一個是地上的泥?？善雮€月前，我倆領了證。這事兒，
除了我倆和民政局的工作人員，就只有我最好的閨蜜兼同事，夏青知道。
我抿了一口苦得掉渣的咖啡，試圖用它來壓下心里的那點荒唐感?！笆裁锤杏X？
”我掀起眼皮，看著夏青那張寫滿“快說快說”的臉，故意拖長了調子。她瘋狂點頭，
像只等投喂的倉鼠。我扯了扯嘴角，用一種過來人的、飽經(jīng)滄桑的語氣，
慢悠悠地吐出幾個字：“有錢，還不回家?！毕那嚆蹲×?，顯然沒跟上我的腦回路。
我云淡風輕地補充完后半句：“感覺……挺好的?！闭娴?，好得不能再好了。這場婚姻，
于我而言，是一場心照不宣的交易。我需要一個“已婚”的身份，
去堵住我媽那張?zhí)焯齑呋榈淖?；而程津與，大概也是出于類似的目的，應付家里長輩。
我們一拍即合。領證那天，從民政局出來，他遞給我一張黑卡，
語氣平淡得像在談一筆生意：“孟小姐，以后多指教。密碼六個零，隨便刷?！比缓螅?/p>
他就上了他那輛邁巴赫，消失得無影無蹤。半個月了，別說回家，連個微信都沒發(fā)過。
這不就是我夢想中的婚姻生活嗎？有錢有閑，老公隱形。完美。夏青聽完我的“肺腑之言”，
嘴角抽了抽，一臉“我信你個鬼”的表情?！暗昧税赡悖铣?。別人不知道，我還能不知道？
你就是嘴硬。程津與那種級別的神顏，擱你面前，你能沒點想法？”我嗤笑一聲：“想法？
我的想法就是趕緊把手頭這個峰會的項目搞定，拿到年終獎，然后去馬爾代夫躺半個月。
男人？只會影響我賺錢的速度?！毕?情感博主-青痛心疾首地看著我：“你沒救了。
”我端著咖啡，轉身就走，懶得跟她掰扯?；氐焦の簧?，屁股還沒坐熱，
整個部門的同事都跟被打了雞血一樣，在工作群里瘋狂刷屏?！芭P槽！大瓜！
程氏集團的年度品牌峰會，指定我們公司做了！”“我的天！
這意味著我們要跟程津與本人對接嗎？”“誰負責這個項目?。窟@得是祖上積了多少德？
”我看著群里的消息，太陽穴突突地跳。不用問，這個“祖上積德”的人，就是我。
老板陳嶼剛把我叫進辦公室，把這個燙手山芋扔給了我。理由是，我業(yè)務能力強，
能啃硬骨頭。我當時差點一口氣沒上來。這何止是硬骨頭，這簡直是把我架在火上烤。
讓程津與的老婆，去給他做乙方？這世上還有比這更離譜的事情嗎？我煩躁地抓了把頭發(fā)，
正想關掉群聊眼不見為凈，手機屏幕突然亮了一下。是一條新消息。
來自一個被我標注為“程先生”的聯(lián)系人。內容很短，只有幾個字，
卻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命令感?！敖裢韯e走，我在樓下?！绷璩恳稽c，
寫字樓里靜得掉根針都能聽見。我盯著電腦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數(shù)據(jù)，眼睛酸得快要睜不開了。
作為項目負責人，我必須在明天之前，把初步的策略方案趕出來。手機從剛才那條消息之后，
就再沒響過。我?guī)缀跻詾?，程津與那句話只是心血來潮，或者干脆發(fā)錯了人。畢竟，
我們這對“夫妻”，陌生得連對方的作息都不知道。又熬了一個小時，
我終于敲下了最后一個句號。保存，發(fā)送。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整個人癱在椅子上，
感覺身體被掏空。收拾東西，下樓。深夜的寫字樓大廳空無一人，
只有值班的保安大叔昏昏欲睡。我走出旋轉門，冷風一吹，瞬間清醒了不少。
一輛黑色的邁巴赫，安靜地停在路邊的陰影里，像一頭蟄伏的猛獸。車窗降下，
露出程津與那張無可挑剔的側臉。路燈的光線在他臉上投下淡淡的陰影，顯得他鼻梁高挺，
下頜線鋒利得能割傷人。他沒看我，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上車。
”我拉開后座的車門坐了進去。車廂里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雪松香，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
我們一路無話。這種詭異的沉默，就是我們的相處常態(tài)。
回到他那套能俯瞰整個城市夜景的頂層公寓，我連澡都懶得洗，只想立刻把自己扔到床上。
經(jīng)過客廳時，他正站在落地窗前接電話，背影挺拔修長?！班?，剛結束。”他的聲音很淡，
聽不出什么情緒。電話那頭不知道說了什么，他沉默了幾秒，然后，
我聽到一句讓我差點平地摔跤的話?！霸诩影??！彼D了頓，補充道，“陪老婆加班。
”我的腳步猛地剎住，心臟漏跳了一拍。老婆？他是在說我嗎？我僵在原地，
感覺后背的汗毛都豎起來了。他似乎察覺到了我的視線，側過頭，
漆黑的眸子隔著昏暗的光線看了過來。那眼神深邃得像一潭古井，我看不懂里面的情緒。
我落荒而逃，飛快地溜回了房間，把門反鎖?？吭陂T板上，我的心還在砰砰狂跳。
陪老婆加班？這算什么？新婚丈夫的某種情趣？還是他喝多了說胡話？我甩了甩頭，
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趕出腦海。孟初，清醒一點。你們只是合作關系。別想太多。第二天，
我頂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回到公司，剛坐下，夏青就風風火火地沖了過來?！懊铣酰?/p>
爆炸性新聞！”她把手機懟到我面前，“你看！我們公司群里都傳瘋了！”我瞇著眼看去，
屏幕上是一張偷拍的照片。照片的背景，似乎是某個高級會所的門口。
程津與站在一群西裝革履的男人中間，眾星捧月一般。他微微蹙著眉，似乎在拒絕什么。
照片下面的文字說明是：“昨晚‘京圈太子爺’組的局，半個創(chuàng)投圈都去了，
程津與到場不到十分鐘就走了，說是要回家‘陪老婆’。關鍵是，后來有人扒出來，
他老婆根本不在家！他這是找借口躲酒呢？還是真的金屋藏嬌，不近女色人設不倒？
”群里已經(jīng)炸開了鍋。“天啊，程總真的結婚了？”“陪老婆？這是什么絕世好男人！
”“我賭一毛錢，是商業(yè)聯(lián)姻，沒感情的。不然怎么會放著老婆獨守空閨？”“樓上真相了。
我聽說程總不近女色，看來是真的。對老婆都這么冷淡?！蔽铱粗@些討論，面無表情。
夏青戳了戳我的胳膊，擠眉弄眼：“喂，當事人，發(fā)表一下感想？”我能有什么感想？
我就是那個被他“冷落”的“老婆”。我打了個哈欠，慢悠悠地回復她：“感想就是，
他最好永遠別回家，撫養(yǎng)費按時打就行?！毕那鄬ξ邑Q了個中指。我懶得理她，
點開和陳嶼老板的對話框，把昨晚熬夜趕出來的方案發(fā)了過去。不管外界怎么傳，眼下，
最重要的還是拿下這個項目。畢竟，獎金才是實打實的。
至于程津與……就讓他繼續(xù)當那個活在傳說里的“不近女色”的霸總吧。我們井水不犯河水，
挺好。周一，項目啟動會。我?guī)е鴪F隊，抱著厚厚一摞文件，走進了程氏集團的會議室。
這是我第一次以“乙方”的身份，踏入程津與的地盤。說實話，有點緊張。倒不是怕他，
而是怕我們這層尷尬的關系，會影響到工作。會議室里坐滿了人，程氏集團那邊陣仗很大，
市場部、品牌部、戰(zhàn)略部……各路高管齊聚一堂。而主位上，坐著的正是程津與。
他今天穿了一身剪裁得體的深灰色西裝，沒打領帶，領口的扣子解開兩顆，露出一點鎖骨，
少了幾分平時的清冷，多了幾分說不出的性感。他正在低頭看文件，
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似乎是察覺到我們的到來，他抬起頭，
目光在我們團隊身上掃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我身上。四目相對，只有短短一秒。
他的眼神很平靜，就像在看一個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我心里那點不自在，瞬間就消失了。
很好，夠專業(yè)。我沖他禮貌性地點了點頭，然后帶著團隊在長桌的另一側坐下。會議開始，
我打開電腦，準備進行提案?？删驮谶@時，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響了起來。“陳總監(jiān)，
好久不見?！蔽已曂?，只見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正笑意盈盈地看著我。姜嵐。
我的大學同學，也是我之前在另一家公關公司的同事。后來她跳槽去了我們的競對公司。
她怎么會在這里？我心里咯噔一下。果然，下一秒，
程氏集團的市場總監(jiān)就笑著介紹道：“孟小姐，給你們介紹一下，
這位是宏風公關的姜嵐小姐。這次的峰會項目，我們本著優(yōu)中選優(yōu)的原則，
也邀請了宏風一起參與提案?！彼^的“一起參與提案”，就是公開競標。我瞬間就明白了。
這是給我來了個下馬威。我看向主位上的程津與，他依舊面無表情，看不出喜怒。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里的火氣，臉上掛起職業(yè)的微笑：“原來是姜小姐，幸會。
”姜嵐踩著十厘米的高跟鞋，走到我對面坐下，風情萬種地撩了下頭發(fā)，紅唇一勾：“孟初，
別這么客氣。上學的時候，我就一直把你當目標，沒想到進了職場，還是能跟你同臺競技，
真是我的榮幸?！边@話聽著客氣，實則充滿了挑釁。我懶得跟她打嘴炮，直接打開了PPT。
“程總，各位領導，下午好。我是本次項目的負責人孟初，
接下來由我為大家介紹我們公司的初步方案?！蔽业奶岚福鞔颉翱萍寂c人文的碰撞”，
強調程氏集團在冷冰冰的商業(yè)數(shù)字背后，對社會的人文關懷。這是我熬了好幾個通宵，
研究了程氏集團所有公開資料后，提煉出的核心亮點。然而，我剛講完，
姜嵐就迫不及待地開了口?！懊闲〗愕姆桨?，聽起來很美好，但恕我直言，有點太虛了。
”她抱著手臂，一臉不屑，“我們做品牌的，講究的是眼球效應。情懷能當飯吃嗎？
能帶來實打實的流量和轉化嗎？”她說完，立刻給她的團隊使了個眼色。對方心領神會，
馬上打開了他們的PPT。“我們的方案，核心就兩個字——‘造神’。
”姜嵐的聲音充滿了煽動性，“我們要把程總，打造成這個時代的‘創(chuàng)投之神’！
利用他本人的影響力和粉絲效應，引爆全網(wǎng)！”我聽得直皺眉。這個方案，粗暴，直接，
充滿了噱頭，但完全忽略了程氏集團一直以來低調、務實的品牌調性。更重要的是，
把程津與本人推到臺前“造神”，這完全違背了他一貫的行事風格。會議室里，
程氏集團的高管們開始竊竊私語，顯然，姜嵐的方案更讓他們覺得興奮。我心里一沉。這時，
一直沉默的程津與，終于開了口。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了敲，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整個會議室瞬間安靜了下來。他抬起眼，目光掃過姜嵐，最后落在我身上，聲音不大，
卻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權威?！懊闲〗?，你的方案，我想聽得再具體一點?！蔽倚睦镆幌?，
立刻抓住機會，從市場定位、用戶畫像、傳播節(jié)奏等幾個方面，
詳細闡述了我的方案的可行性和長遠價值。我越說越流暢，把姜嵐方案里的漏洞，
一一不著痕跡地指了出來。到最后，姜嵐的臉已經(jīng)氣得發(fā)青。會議結束，
陳嶼老板帶著團隊先走了，我留下來整理資料。等我收拾好東西，走出會議室時，
發(fā)現(xiàn)走廊上空無一人。我松了口氣，剛準備走向電梯，旁邊的小會客室門突然開了。
程津與從里面走了出來。他似乎剛結束另一個會議，臉上帶著一絲疲憊。“孟小姐。
”他叫住我。我停下腳步，看著他。走廊的燈光很亮，
把他整個人都籠罩在一層柔和的光暈里。他一步步朝我走來，最后停在我面前，
距離近得我能聞到他身上那股好聞的雪松味。他比我高出一個頭還多，我必須仰視他。
這種身高差，讓我感到一種莫名的壓迫感?！胺桨覆诲e?！彼吐曊f，
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爸x謝程總夸獎?！蔽夜交鼗卮?。他盯著我看了幾秒，
黑沉沉的眸子像是要在我臉上燒出兩個洞。然后，他突然問了一句。“晚上也加班？
”我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他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嘴角勾起一個極淡的弧度，
聲音壓得更低了，幾乎只有我們兩個人能聽見。“我在?！薄拔以??！背探蚺c的聲音，
像一顆石子，投進了我平靜的心湖，激起一圈圈漣漪。我承認，那一瞬間，我的心跳失控了。
但二十六年來練就的冷靜，讓我迅速壓下了那點異樣。我抬起頭，迎上他深邃的目光，
扯出一個標準的職業(yè)微笑：“謝謝程總關心，不過今晚應該不用。
我會盡快把修改后的方案發(fā)給您?！闭f完，我沖他點了點頭，轉身就走，腳步快得像在逃跑。
身后，程津與的目光，如影隨形。接下來的幾天，我和程津與的交集，
僅限于工作郵件和偶爾的項目會議。在公司，我們是標準的甲乙方關系，客氣，疏離，
找不出一絲破綻。但私底下，關于他“閃婚”的流言，卻愈演愈烈。起因是某次行業(yè)晚宴，
程津與作為最重要的嘉賓，卻頻頻缺席。有好事者去問他的助理，助理面露難色，
支支吾吾地說：“程總……家里有事?！币皇て鹎永?。“家里有事”這四個字，
瞬間被解讀出無數(shù)個版本。版本一：商業(yè)聯(lián)姻，夫妻感情不和，程總被老婆管得嚴，
不許參加社交活動。版本二：女方家世普通，上不了臺面，程總為了保護她，只能減少曝光。
版本三：程總閃婚只是為了應付家長，兩人根本不住在一起，各玩各的。
夏青每天都把這些八卦當連續(xù)劇一樣講給我聽，還煞有介事地分析：“我覺得版本三最靠譜。
你看，他天天不回家，你天天在公司，這不就是各玩各的嗎？”我白了她一眼，懶得解釋。
事實上，程津與不是不回家。他只是回家的時間，比我下班的時間還晚。
好幾次我半夜被渴醒，去客廳喝水，都能看到他書房的燈還亮著。
我們就像住在同一屋檐下的兩個陌生人，共享一個空間，卻有著各自獨立的世界。
直到那天晚上。我們團隊為了趕峰會的物料，集體在公司加班。晚上十點多，
陳嶼老板為了犒勞我們，說要請大家去吃宵夜唱K。眾人歡呼。我正準備收拾東西，
手機震了一下。是程津與發(fā)來的消息：“在哪？”我回：“公司。”他幾乎是秒回：“別動，
等我?！蔽铱粗侨齻€字，太陽穴又開始跳。他想干嘛？還沒等我琢磨明白，
陳嶼老板的電話就打了進來，語氣焦急：“孟初，壞了！我剛在餐廳訂好位子，
結果碰上程總了！”我心里一緊：“他怎么了？”“他跟幾個投資圈的大佬在一起，
好像在談什么重要的事。我們這么一大幫人過去，會不會打擾到他？”陳嶼顯然很為難。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見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清冷又熟悉的聲音?！瓣惪偙O(jiān)？”是程津與。
陳嶼立刻恭敬地喊了一聲：“程總?！比缓螅?/p>
我聽見程津與用一種平淡無波的語氣說：“這么晚了，還帶團隊出來？”“是啊是啊，
最近峰會的項目，大家辛苦了，我?guī)麄兂鰜矸潘梢幌??！彪娫捘穷^沉默了幾秒。然后，
我聽見一個大佬模樣的聲音在勸酒：“津與，別光顧著打電話啊，這杯酒你可不能再推了。
”緊接著，就是程津與那該死的、清冷又撩人的聲音，通過電波，清晰地傳進我的耳朵。
“抱歉，王總。”“她還在公司，我去加班。”電話那頭，瞬間死一般的寂靜。連我這邊，
都安靜得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她”？哪個“她”？在場所有人都知道，
程津與口中的“她”，只可能是一個人——他那個神秘的、從未露面的太太。
我?guī)缀跄芟胂蟪瞿侨捍罄心樕襄e愕又八卦的表情。我握著手機，手心開始冒汗。這個男人，
到底想干什么？他這是在……宣示主權？可我們明明說好了，只是合作關系。
不等我理清思緒，公司樓下突然傳來一陣騷動。夏青趴在窗戶上，發(fā)出一聲驚呼：“臥槽！
孟初！你快來看！程津與來了！”我心里咯噔一下，沖到窗邊。只見寫字樓門口，
那輛熟悉的邁巴赫，高調地停在最顯眼的位置。程津與從車上下來，身姿挺拔，
在一片夜色中，格外引人注目。他似乎是直接從酒局上過來的，
身上還穿著那件昂貴的定制西裝，只是領帶松了些，平添了幾分慵懶。他仰起頭，
漆黑的眸子，精準地看向我們所在的樓層。那一刻，我感覺自己像是被獵人盯上的獵物，
無處可逃。我們團隊的人都瘋了，一個個趴在窗戶上，激動得嗷嗷叫。“天??！真的是程總！
”“他來干什么？視察工作嗎？”“他是不是在看我們?。课业膵屟?，我心跳要停止了！
”只有我，心里一片冰涼。完了。這下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果然，第二天，
關于“程總深夜探班，疑似與某女員工關系匪?”的流言，就在公司內部傳開了。
更要命的是，就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我們?yōu)榉鍟蕚涞暮诵捻椖抠Y料，突然被外泄到了網(wǎng)上。
所有的矛頭，一瞬間，全都指向了我?！懊铣?，你跟我說實話，這次的資料外泄，
到底跟你有沒有關系？”陳嶼的辦公室里，氣氛凝重得像要結冰。他一臉嚴肅地看著我，
眼神里帶著審視和失望。網(wǎng)上，關于“程氏集團峰會方案泄露”的話題，已經(jīng)沖上了熱搜。
我們團隊辛苦了好幾個星期的心血，被人原封不動地搬到了網(wǎng)上，
還被各路所謂的“業(yè)內人士”評頭論足，說我們創(chuàng)意平庸，毫無亮點。而競對公司宏風公關，
則第一時間跳出來，發(fā)了一篇洋洋灑灑的聲明，暗指是程氏集團內部監(jiān)管不力，
導致商業(yè)機密外泄，還順便吹噓了一波他們自己的方案有多么“安全可靠”。
這一套組合拳下來，我們公司瞬間陷入了巨大的輿論漩渦。而我，作為項目負責人，
自然成了最大的嫌疑人。畢竟，所有核心資料，都經(jīng)過我的手。更何況，
還有“程總深夜探班”的流言作為“佐證”。在很多人看來，
這就是一出“辦公室戀情引發(fā)的商業(yè)慘案”?！瓣惪?，我再說一遍，我沒有泄露任何資料。
”我看著陳嶼，一字一句地說，語氣平靜，但眼神堅定。“那你怎么解釋，
泄露出去的最終版方案，只有你和程總有？”陳嶼把一份打印出來的網(wǎng)絡截圖，推到我面前。
我看著那份熟悉的方案，心里一片冰冷。確實，最終確認版，我只發(fā)給了程津與一個人。
所以，問題要么出在我這里，要么出在他那里。可他是程津與，是程氏集團的掌舵人，
他有什么理由泄露自己公司的方案？所以，所有的嫌疑，都合情合理地落在了我身上。
“我需要時間，我會查清楚?！蔽姨痤^，直視著陳嶼。陳嶼沉默了很久，
最后疲憊地擺了擺手：“公司決定，暫時停止你的一切職務，配合調查。孟初，你好自為之。
”我走出陳嶼的辦公室，感覺整個世界都變成了灰色。走廊里，同事們看我的眼神，
充滿了同情、鄙夷和幸災樂禍。那些竊竊私語，像一根根針，扎在我的心上。“我就說吧，
她跟程總肯定有一腿。”“為了上位，不擇手段，現(xiàn)在玩脫了吧。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蔽颐鏌o表情地回到自己的工位，開始收拾東西。夏青沖過來，
急得眼圈都紅了：“孟初，這到底是怎么回事？肯定不是你干的，對不對？”我沖她笑了笑，
笑容有些苦澀：“當然不是。你信我就好?！薄澳俏?guī)湍?！我們一起查?/p>
”我搖了搖頭：“不用，你別摻和進來。這件事，我自己能解決?！蔽也幌脒B累她。
抱著紙箱走出公司大門的那一刻，我感覺自己像一個被全世界拋棄的失敗者。手機響了，
是程津與。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霸谀?？”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低沉?！盎丶业穆飞稀?/p>
”“我去找你?！薄安挥昧??！蔽抑苯泳芙^，“程總，我們現(xiàn)在最好還是避嫌。畢竟，
我可是泄露你公司機密的最大嫌疑人。”我的語氣里，帶著一絲連我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怨氣。
電話那頭沉默了。過了很久，他才緩緩開口，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的疲憊和無奈。
“孟初，相信我?！薄拔以趺葱拍?？”我忍不住拔高了聲音，“現(xiàn)在所有人都覺得是我干的！
是你，把我推到了這個風口浪尖上！”如果不是他那些模棱兩可的“陪老婆加班”，
不是他那次高調的“深夜探班”，事情根本不會發(fā)展到這個地步?！皩Σ黄稹！彼吐曊f。
這是我第一次，從這個不可一世的男人嘴里，聽到“對不起”三個字。我的心，
莫名地軟了一下。但理智很快又占了上風?！拔也恍枰愕牡狼??！蔽疑钗豢跉猓?/p>
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更冷漠，“程總，這件事，我會自己查清楚。我要贏，也要靠我自己贏。
我不希望，別人以為我是靠著你的特權，才洗清嫌疑。”說完，我直接掛了電話。
我不能依靠他。從一開始，我們的關系就是一場交易。我不能對他產(chǎn)生任何不該有的依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