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濤站在他們身后,頭上纏著紗布,沖我露出了一個得意的、充滿惡意的笑。
從那天起,我就知道,在這個家里,我沒有任何道理可講。
他們的心,是偏的。
我搬出了家,自己租房住,靠著兼職和獎學(xué)金讀完了大學(xué)。
我以為我已經(jīng)逃離了那個噩夢。
沒想到,一張彩票,又把我拖了回去。
公司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還是傳開了。
“聽說了嗎?就是設(shè)計部的江苓,中了彩票一千萬,一分錢都不給家里?!?/p>
“真的假的?也太狠心了吧?那可是她親生父母啊。”
“可不是嘛,她爸媽弟弟都鬧到公司來了,哭得那叫一個慘。”
“看不出來啊,平時文文靜靜的,心腸這么硬?!?/p>
茶水間里,洗手間里,到處都是竊竊私語。
同事們看我的眼神都變了,帶著探究、鄙夷和疏遠(yuǎn)。
就連平時和我關(guān)系最好的同事,也開始有意無意地躲著我。
那天,部門總監(jiān)把我叫進(jìn)了辦公室。
他是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平時很和善。
“小江啊,”他給我倒了杯水,語氣有些為難,“最近公司里有些關(guān)于你的傳言,你知道吧?”
我點(diǎn)點(diǎn)頭。
“家里的事,本來公司不該管。但是……這已經(jīng)影響到公司的聲譽(yù)了?!彼D了頓,“你看,你能不能……先處理好家里的事情?要不,你先休個假?”
這是在變相地勸退我。
我走出總監(jiān)辦公室,回到自己的工位上。
電腦屏幕上,是我做到一半的設(shè)計圖。
曾經(jīng),我熱愛這份工作,把它當(dāng)作我逃離原生家庭的唯一希望。
現(xiàn)在,這個希望似乎也要破滅了。
我關(guān)掉電腦,收拾好東西,平靜地走出了公司大門。
我沒有回頭。
我沒有地方可去。
新家雖然安全,卻也冷冰冰的,沒有人氣。
我在街上漫無目的地游蕩,從白天走到黑夜。
華燈初上,城市的霓虹閃爍,每一扇窗戶里都透出溫暖的燈光。
可沒有一盞燈是為我而亮的。
手機(jī)震動了一下,是一個陌生號碼發(fā)來的短信。
“我在你公司樓下的咖啡館。我知道你下班了,過來談?wù)?。?/p>
是江濤。
我不知道他怎么知道我的新號碼。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去見他。
有些事,終究是躲不過的。
咖啡館里人不多,他選了一個靠窗的角落。
他穿著一件新夾克,頭發(fā)梳得油光發(fā)亮,看起來人模狗樣的。
見我來了,他朝我抬了抬下巴,示意我坐下。
“想通了?”他問,語氣里帶著得意。
“你想談什么?”我沒有坐,站在桌邊。
他嗤笑一聲,靠在椅背上,雙手抱胸。
“姐,何必呢?鬧成這樣,對你有什么好處?工作丟了,名聲也壞了,現(xiàn)在成了孤家寡人,爽嗎?”
他的每一句話,都像針一樣扎在我心上。
“這不都是拜你們所賜嗎?”我冷冷地看著他。
“是我們賜的嗎?”他挑了挑眉,“是你自己選的。你要是乖乖把錢給我,不就什么事都沒有了?”
我看著他那張和我有著幾分相似的臉,只覺得無比惡心。
“江濤,你做夢?!?/p>
他的臉色沉了下來,眼里閃過狠戾。
他湊近我,壓低了聲音,那聲音像蛇信子一樣,又黏又冷。
“姐,你別給臉不要臉。錢,你給也得給,不給也得給,別逼我用別的法子?!?/p>
他又提到了“別的法子”。
“三年前算你運(yùn)氣好?!?/p>
他看著我瞬間蒼白的臉,滿意地笑了。
“下一次,可就沒這么幸運(yùn)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