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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一口答應,只面露難色:

“我?我只是趙府典回來的,能有何辦法?”

孫媽媽抬頭看著我,也不再遮掩:

“姑娘是明白人,誰不知姑娘是走投無路才來的?可瞧老爺對您的態(tài)度,便知姑娘是個有手段的?!?/p>

我輕嗤一聲:

“你倒聰明,只是這事兒難辦,違了太太的意,我自個兒也沒好果子吃?!?/p>

孫媽媽見我沒有直接拒絕,便猜中了我的言外之意:

“只要姑娘肯幫,我日后必是向著姑娘的,多個人幫襯,總是好的?!?/p>

我見她眼里流露出的急切不假,終于松口:

“媽媽怎么還跪著?回去收拾收拾,等消息吧?!?/p>

待孫媽媽離開,我立即吩咐小翠:

“去后院砍根細竹,再尋些棉紙和細線來。”

小翠不解:“姑娘要這些做什么?”

"做個能驚動老爺?shù)耐嬉鈨骸?

我望著窗外漸小的風雪,露出愁色,

一入冬,太太的身子就不大好,

老爺這幾日都守在主屋,已經(jīng)有五六日沒來了,

總得尋個由頭見他。

天黑時分,一盞盞孔明燈從我院中升起來,還不時咚咚作響。

“那是什么?”

“是孔明燈!”

“怎么還會有聲音?”

“土包子,里面糊了紙鼓呢”下人們在院墻外探著頭議論。

不過半盞茶的功夫,老爺也尋了過來,有些責備之意:

“真是胡鬧!雪天路滑,出來做什么?”

我知道他不是真惱,指著天上的燈笑:

“老爺您瞧,好看嗎?”

他隨手拿起我還未放出的一盞,讀出上面的詩句:

“歲歲年年皆勝意,平安喜樂永相隨,詩是好詩,只是這字...還得再練。”

我鼓著腮幫子扭過頭:

“是老爺教的不好?!?/p>

他只寵溺道:

“好好好,放完了快進去吧!”

我又拿出一盞空白的:

“給老爺留的,您快寫上祈福吧?!?/p>

他只洋洋灑灑幾字,‘闔府順遂’

見他心情松快,我趁機道:

“老爺,照看我的孫媽媽很是盡心,只是家里孫兒犯了咳疾,這幾日日夜難安的,瞧著實在可憐。我如今胎像穩(wěn),不如準她幾日假回去看看?也當是為肚子里的孩子積點福?!?/p>

他沒多想,點頭應了:

“快進屋,外頭風大?!?/p>

屋內(nèi)燭火搖曳,炭盆燒得正旺。

我斜倚在貴妃榻上,手輕輕覆在小腹,聲音低了些:

“老爺,若這一胎是女兒,您會不要她嗎?”

他眉宇間有些薄怒:

“我何時說不要了?不論男女,都是我趙家子嗣,哪有說丟就丟的?”

我卻不依不饒,悶悶道:

“嘴上說的好聽,若是女兒,指不定心里如何嫌棄?!?/p>

“反正到時,您若不要我就帶回李家。”

“李家若不要,我就是出去漿洗縫補,也要養(yǎng)著?!?/p>

他被激得真動了氣,拍了下桌子:

“林盈盈!你當我是什么人?只有那些短見識的,才會輕賤女兒!還有,什么叫帶回李家?”

他瞪著我,氣不打一處來,

“你現(xiàn)在是我趙府的人,少提那些李家王家的,往后也別想!”

我眼眶微紅,哽咽道:

“生完孩子便要骨肉分離,三年期滿,我終究要回李家,眼前這些,不過是南柯一夢罷了”

老爺臉色鐵青,站起身來回踱了兩步,又急又怒卻發(fā)作不得,

最后猛地摔門而去。

院里隨即傳來他的吼聲:

“小翠!把她那些閑書都給我燒了!當初就不該教她識字!”

小翠應著聲進來,一臉不虞:

“姑娘!您這是何苦?老爺好不容易來一趟,又被您氣走了。”

看她氣鼓鼓的樣子,我倒笑了:

“會哭才有糖吃。平日乖巧的人,偶爾鬧鬧脾氣,反而更讓人惦記?!?/p>

更何況,只有將老爺架起來,做足了鋪墊,才對我和孩子更有利。

“拿紙筆來?!?/p>

而后我提筆熟練地模仿李文翰的筆跡,寫下一封“家書”,

“小翠,接下來的話,你記牢了”

次日一早,小翠風風火火的沖回了屋子,大口灌著茶水:

“姑娘,你真真真真是神了”

我放下手上正繡著的虎頭鞋,挑眉問道:

“說來聽聽”

“我剛要去灶房,就被阿昌攔下帶去了書房!”

她眼睛瞪得溜圓,一臉不可置信,

“老爺果然問您最近在忙些什么,我就照您教的,說前幾日收到李家來的信,您抱著信哭了半宿,飯都沒吃?!?/p>

“老爺一聽當時就發(fā)了火,問信里的內(nèi)容,我說我不識字,他就讓我想法子把信偷出來!”

我將信遞了過去,“晚些去,別露了餡”

小翠還是有些發(fā)慌:“姑娘不怕老爺去查嗎?”

“查什么?”我淡淡一笑:

“我有正兒八經(jīng)的相公,并非他趙府正經(jīng)姨娘,傳出去倒像他強占人妻,為了趙家臉面,他斷不會聲張”

又過了幾日,風雪總算停了,

老爺雖不來看望,但小翠塞了些碎銀給外院的小廝,探聽到:

老爺竟叫了幾個心腹,扮作盜匪去了白井莊,把李文翰堵在村口揍了一頓,聽說牙都掉了兩顆。

雖知這點皮肉之苦遠不及前世我所受之萬一,

但心中的郁氣總算散了些。

正說著,棉簾被人從外頭掀開,孫媽媽回來了。

她一進屋就跪倒在地,老淚縱橫:

“姑娘大恩!要不是您求老爺放我回去,還從庫房討了些許藥糧,我那苦命的孫子...怕是真熬不過去了”

我伸手扶她起來,輕輕撫過小腹,心里松了口氣。

我本以為可以順利熬到我生產(chǎn)之時,可變數(shù)總是來的更快。

太太的娘家來人了。


更新時間:2025-08-12 01:14: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