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出院那天,蘇晚特意在花園里種了排郁金香。粉色的花瓣在陽光下舒展,與長島的白色花海不同,這里的每一株都帶著新生的暖意。
“當年你父親最喜歡這種粉郁金香?!?母親蹲在花畦邊,指尖輕輕拂過花瓣,“他總說,等我們老了,就去鄉(xiāng)下種一院子,什么都不管?!?/p>
蘇晚的心臟像被羽毛輕輕搔過,又酸又軟。她剛想說話,手機突然震動,是警方發(fā)來的照片 —— 交警隊長張志強的辦公室抽屜里,藏著枚與顧明軒同款的族徽玉佩。
“查到了,張志強當年負責你父親的車禍案,結(jié)案報告寫的是‘疲勞駕駛’,但現(xiàn)場剎車痕跡有明顯異常?!?顧言琛的聲音從聽筒傳來,帶著一絲凝重,“他昨天突然申請了提前退休,恐怕要跑?!?/p>
蘇晚猛地站起身。父親的 “意外” 果然不是偶然!
趕到交警大隊時,張志強的辦公室已經(jīng)人去樓空。桌上的日歷停在父親車禍那天,頁腳用鉛筆寫著串模糊的車牌號 —— 正是林父當年的車。
“他肯定把證據(jù)藏起來了?!?蘇晚翻遍文件柜,在最底層的抽屜里找到個積灰的鐵盒,里面裝著份車禍現(xiàn)場的原始照片,照片背面有行小字:“收顧明軒三十萬,改記錄。”
鐵盒的夾層里還藏著張醫(yī)院繳費單,收款方是市中心醫(yī)院,日期正是母親 “去世” 那年,收款人姓名處寫著 “蘇曼”。
“他知道我母親還活著!” 蘇晚的聲音發(fā)顫,“他用母親的醫(yī)藥費威脅她閉嘴!”
這時,顧言琛的特助發(fā)來消息:張志強在城郊養(yǎng)老院訂了房間,說是要陪老母親 “安度晚年”。
“欲蓋彌彰?!?顧言琛冷笑,“養(yǎng)老院后山就是通往鄰市的小路,他這是想借老人當幌子跑路?!?/p>
養(yǎng)老院的槐樹下,張志強正給輪椅上的老婦人削蘋果??吹教K晚和顧言琛走來,他手里的水果刀 “哐當” 掉在地上。
“蘇小姐?你們怎么來了?” 他強裝鎮(zhèn)定,手卻悄悄摸向輪椅扶手 —— 那里藏著個微型報警器。
蘇晚將照片拍在石桌上:“張隊長,我父親的剎車,是你動的手腳吧?”
張志強的臉瞬間慘白。老婦人突然咳嗽起來,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蘇晚,嘴唇翕動著想說什么,卻被張志強厲聲打斷:“媽!你別亂說話!”
這聲呵斥反而暴露了心虛。蘇晚注意到老人的手腕上戴著串舊佛珠,珠子的紋路與母親當年丟失的那串一模一樣。
“阿姨,您認識我母親蘇曼嗎?” 蘇晚蹲下身,聲音放得極柔。
老人的眼淚突然涌了出來,顫抖著從佛珠里抽出張泛黃的紙條,上面是母親的字跡:“張嫂,求你照顧好志強,別讓他卷入顧家的事,否則我女兒……”
紙條沒寫完,邊緣有被淚水浸透的痕跡。
張志強的防線徹底崩潰,癱坐在地上:“是我對不起蘇曼…… 當年她救過我媽,可我…… 我被顧明軒逼得沒辦法,他說要是我不照做,就把我媽送進精神病院……”
他終于說出真相:父親當年發(fā)現(xiàn)了張志強幫顧家洗錢的證據(jù),想去舉報,卻被張志強在剎車上動了手腳。母親為了保住他,答應永遠保守秘密,甚至用自己的 “死亡” 換他母親的安寧。
“那你為什么現(xiàn)在要跑?” 顧言琛追問。
“顧明軒雖然被抓了,但他背后還有人?!?張志強的聲音發(fā)顫,“昨晚有人給我送了封信,說要讓我‘下去陪蘇振?!!?/p>
他從懷里掏出封信,信封上沒有郵票,只有朵手繪的白色郁金香 —— 與顧語然日記里的圖案分毫不差。
“是顧家的殘余勢力。” 蘇晚的心臟沉了下去,“他們還沒放棄?!?/p>
警方很快趕來帶走張志強。臨走前,老人拉著蘇晚的手,塞給她個布包:“這是蘇曼當年留下的,說等你足夠強大了再給你?!?/p>
布包里是本日記,最后一頁夾著張全家福 —— 年輕的父母抱著襁褓中的雙胞胎,背景是顧家溫室的白色郁金香。照片背面寫著行字:“顧家真正的掌權(quán)人,是從未露面的二爺顧鴻遠。”
這個名字像驚雷炸響在蘇晚耳邊。她從未在顧家的族譜上見過這個名字,仿佛這個人從未存在過。
“顧鴻遠是我外祖父的雙胞胎弟弟,據(jù)說早年因為精神問題被送出國,一直沒人見過。” 顧言琛的臉色異常凝重,“但我母親的日記里提過,每年總有匿名捐款打進顧家的慈善賬戶,匯款地址是瑞士的家私人醫(yī)院?!?/p>
蘇晚突然想起母親被救時說的話:“當年幫我假死的醫(yī)生,說他受位‘顧先生’所托?!?/p>
所有線索突然串聯(lián)起來。那個從未露面的顧鴻遠,才是隱藏在幕后的真正黑手。他用慈善項目洗錢,用精神問題做偽裝,看著顧家內(nèi)部互相傾軋,坐收漁利。
夕陽落在郁金香花叢上,將花瓣染成金紅色。蘇晚握緊那本日記,突然覺得肩上的擔子更重了。她轉(zhuǎn)頭看向顧言琛,發(fā)現(xiàn)他也正望著自己,眼底有同樣的堅定。
“看來,我們還有最后一場硬仗要打?!?蘇晚的聲音帶著笑意,卻藏著不容置疑的決心。
顧言琛伸手,輕輕拂去她發(fā)梢的花瓣:“不管對手是誰,我都陪你?!?/p>
遠處的城市華燈初上,養(yǎng)老院的廣播里正播放著晚間新聞,報道著顧家慈善項目查封的進展。蘇晚知道,這場跨越二十年的恩怨,終于要迎來真正的終局。而那個藏在瑞士的名字,終將在陽光底下,露出它的真面目。
她低頭看向那本日記,指尖劃過 “顧鴻遠” 三個字,突然在紙頁邊緣發(fā)現(xiàn)個極小的水印 —— 是朵含苞待放的郁金香,與長島溫室里的那株第三排左數(shù)第七株,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