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的煎熬終于結(jié)束了，綱吉幾乎是逃也似的跟著人流走出食堂，清晨微涼的空氣涌入肺腑，才讓他那種幾乎窒息的緊繃感稍微緩解了一些
上午是枯燥的理論課，綱吉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教官講解的法律條文上，試圖用知識填滿自己混亂的腦子，然而——
“澤田同學，”教官的聲音點名響起，“根據(jù)剛才的案例，你覺得嫌疑人A的犯罪主觀方面，是故意還是過失？”
綱吉一個激靈站起來，腦子還有點懵。案例？什么案例？他剛才滿腦子都是，餓，想不起來了
……超直感在危急時刻倒是很給面子，加上剛才聽到的只言片語，結(jié)合前世零碎的法律知識（多半是Reborn填鴨式教學的殘留），一個清晰的判斷脫口而出：“是間接故意！他明知自己的行為可能導致危害結(jié)果，卻放任了這種結(jié)果的發(fā)生！”
教室里安靜了一瞬
這個案例有點繞，不少同學還在皺眉思索，教官也愣了一下，隨即贊許地點點頭：“回答正確，分析很到位，請坐”
綱吉松了口氣坐下，后背卻驚出一層薄汗。
他能感覺到斜后方投來一道目光——降谷零的，沒有審視，而√是一種“果然如此”的了然和更深層次的思考，還有這人果然是隱藏實力了吧的感嘆
“完了，平靜的警校生活離我遠去了”……綱吉絕望地把頭埋得更低了
課間休息的鈴聲像是救贖一般，綱吉想找個角落喘口氣，卻被萩原研二一把摟住了肩膀。
“阿綱~厲害??！那么復雜的案例一下就點透了！”
萩原笑嘻嘻地，力道不容拒絕地帶著他往中庭走，“走走走，透透氣去！我看你都快被課本悶熟了?！?/p>
松田陣平雙手插兜，不遠不近地跟在后面，不知從哪找到一副墨鏡？帶了起來，遮住了大半眼神，
但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探究氣場淡了不少，似乎被綱吉課堂上那一下“專業(yè)”表現(xiàn)轉(zhuǎn)移了部分注意力，或者說，萩原的“社交”讓他暫時找不到下嘴的機會。
陽光正好，伊達航正和幾個同學掰手腕，豪邁的笑聲震天響，諸伏景光坐在旁邊的長椅上安靜看書，陽光落在他柔順的黑發(fā)上，顯得格外溫和
萩原拉著綱吉在諸伏旁邊坐下，自己則很自然地占據(jù)了另一邊的位置，把綱吉夾在了他和諸伏中間，形成一個微妙的保護圈。
“景光，在看什么？” 萩原探頭。
“一本關于犯罪心理的舊書，挺有意思的” 諸伏合上書，露出溫和的笑容，看向綱吉，“澤田君臉色好多了?！?/p>
“嗯…謝謝” 綱吉小聲說，中庭的陽光和身邊兩人平和的氣息讓他緊繃的神經(jīng)一點點放松下來，他偷偷瞄了一眼不遠處的松田，對方正靠在廊柱上，似乎在研究自己墨鏡的鏡片，并沒有看過來。綱吉悄悄松了口氣。
萩原敏銳地捕捉到綱吉的小動作，紫灰色的眼睛里笑意更深。
他開始天南海北地聊起來，從食堂今天的煎餃火候，到鬼塚教官昨天被風吹歪了的帽子，再到某個同學訓練時出的糗……話題輕松跳躍，充滿了萩原特有的、讓人無法抗拒的親和力
他單純地分享著警校生活的點滴，笑聲爽朗
綱吉緊繃的肩膀終于徹底放松下來，萩原的閑聊像溫水流過凍土，雖然不能立刻消融所有冰層，卻帶來了真實的暖意
他甚至能接上幾句話，雖然聲音不大，偶爾還會被自己的話嗆到，但那種被無形壓力攫住的窒息感，確實在萩原的笑聲和諸伏溫和的注視中消散了大半
“說起來，” 諸伏景光忽然開口，聲音依舊溫和，像是閑聊般提起，“聽別人說澤田君昨天救下松田時的動作，很漂亮。干凈利落，沒有任何多余，班長早上好像也說過果然我還是有點好奇啊” 他看向綱吉，貓眼里帶著真誠的欣賞，“雖然只是演習，但看到陣平?jīng)]事，真的太好了”
這聲感嘆來得太直接，也太真誠，綱吉的臉“唰”地又紅了，連忙擺手：“沒、沒什么！真的只是碰巧！而且松田前輩他……” 他下意識地又往松田那邊看了一眼，正好撞見松田不知何時轉(zhuǎn)過來的臉。
墨鏡遮住了眼睛，但綱吉似乎能感覺到鏡片后那道目光不再是……別扭？而是一種更溫和的情緒，松田看到他看過來，立刻把頭扭開了，裝作繼續(xù)研究廊柱上的紋理。
萩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湊近綱吉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別管他，小陣平就這樣，他其實心里清楚得很，就是拉不下臉來說謝謝，別扭得要死”
他拍拍綱吉的肩膀，聲音恢復了正常音量，“不過呢，我們阿綱這么可靠，以后訓練場上有你在旁邊，感覺安心多了！”
這句“安心多了”，像一顆小小的石子投入綱吉心湖，漾開了一圈溫暖的漣漪。他低下頭，看著自己放在膝蓋上的手，手指的微顫不知何時已經(jīng)完全平息了
一種陌生的、帶著點酸澀的暖意慢慢涌上來，這份來自萩原的明朗信任和諸伏的真誠感謝，還有伊達航那毫無保留的贊賞，甚至松田那別扭的回避……都讓他感覺到一種被“接納”的實感
也許……也許暴露了也沒那么可怕？至少現(xiàn)在，他們看他的眼神里，除了好奇，還有了關心和……擔心？
就在這時，一個帶著點冷感、卻不再那么咄咄逼人的聲音響起：
“喂，澤田?！?/p>
綱吉抬頭，看到松田陣平不知何時走了過來，站在他面前，他依舊戴著墨鏡，雙手插在褲兜里，姿態(tài)隨意，但下頜線似乎沒那么緊繃了
“下午格斗課，” 松田的聲音沒什么起伏，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別又像個軟腳蝦一樣，拿出點昨晚的勁頭來。”
說完，他也不等綱吉回應，轉(zhuǎn)身就朝訓練場的方向走了，卷曲的黑發(fā)在陽光下跳動著
萩原和諸伏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笑意。萩原更是夸張地做了個“看吧”的口型
綱吉愣愣地看著松田走遠的背影，那句“別又像個軟腳蝦”明明還是那么欠揍，但不知為何，聽起來卻像是一種……別扭的鼓勵？
緊繃的空氣終于開始真正流動，冰層裂開了縫隙，有溫暖的光透了進來，雖然距離真正的坦誠還遙不可及，但此刻，在這片小小的中庭陽光里，綱吉再次清晰地感覺，他有了異世界的朋友
萩原還在旁邊興致勃勃地計劃著周末要不要偷偷溜出去嘗嘗新開的拉面店，諸伏景光溫和地提醒著校規(guī)，不遠處伊達航掰手腕勝利的歡呼聲震耳欲聾
綱吉聽著，暖棕色的眼睛里，泛起了淡淡的笑意，看向了，那正好的陽光，雖然還有點刺眼，但又不失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