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色液體漫過陳風鎖骨的瞬間，他的睫毛突然結出冰晶。我撲向操作臺時，校長用教鞭抽在我手背上：”別急，好戲才剛開始。”他按下紅色按鈕，實驗室的投影儀自動播放起畫面——十二歲的我躺在病床上，而少年陳風正把針管扎進自己手臂。
"你根本不知道他騙了你多少次。"校長拽著我頭發(fā)逼我看屏幕，"第一次輪回時，是他親手給你注射了記憶清除劑。"畫面切換，變成陳風在檔案室篡改實驗記錄的背影。
培養(yǎng)艙里的七個陳風突然同時睜開眼睛，他們隔著玻璃對我做口型：【砸碎應急燈】。我假裝跌倒，抓起顯微鏡砸向墻上的消防裝置。噴淋系統(tǒng)啟動的剎那，所有培養(yǎng)艙的玻璃同時爆裂。
校長發(fā)出非人的尖嘯，他的皮膚在水流沖刷下開始融化，露出里面機械結構。陳風掙脫鐵鏈沖過來抱住我，他的體溫低得不正常："別看..."卻還是遲了——我已經(jīng)看見他后頸處浮現(xiàn)的金屬接口。
七個培養(yǎng)艙里的陳風們爬出來，他們手腕上的導管自動連接成網(wǎng)狀，將校長困在中央。最年長的那個陳風轉身看我，左眼泛著熟悉的紅光："我們是前六次輪回的殘留體。"他指向角落瑟瑟發(fā)抖的第七個陳風，"只有他是完整的。"
真正的陳風突然把我推到門外，隔著玻璃門，我看見七個殘留體同時抱住校長自爆。血肉橫飛中，第七個陳風跪在地上嘔吐出青蘋果籽，他的校服口袋露出半截草莓頭繩——和我初一丟的那根一模一樣。
走廊突然傳來此起彼伏的啜泣聲，被控制的學生們集體跪倒在地，他們吐出的蘋果籽在地上組成箭頭，指向樓梯間。陳風虛弱地靠在我肩上："去天臺...那里有..."
樓梯間的墻壁上貼滿泛黃的檢討書，全是陳風筆跡。最新那張寫著：【今天又偷偷跟著青青回家，但幫她趕走了野狗】。我眼眶發(fā)熱時，他突然從背后捂住我的眼睛：”別看這個。”掌心傳來的溫度讓我一怔——他的體溫正在急速升高。
天臺的鐵門被無數(shù)鐵絲纏繞成繭狀，每根鐵絲上都穿著小紙片。陳風咳嗽著用鑰匙打開門鎖，紙片嘩啦啦散落——全是不同時期的電影票存根，座位號連起來是我們的生日。
"每次輪回...我都會攢一次。"他彎腰撿票根時，白襯衫后腰滲出大片血跡。我想掀開查看，卻被他抓住手腕按在胸前："先聽我說..."他的心跳頻率突然變得機械，"校長不是人類，是初代載體..."
天臺邊緣突然亮起七個光點，在空中組成倒計時。陳風從口袋里掏出皺巴巴的作文紙，那是我小學寫的《我的理想》："你寫想當老師...所以我報考了師范..."紙頁背面密密麻麻寫滿正字，最新一行墨跡未干。
遠處傳來直升機轟鳴，探照燈掃過時，我看見陳風的影子在墻上分裂成七個。他苦笑著擦掉我臉上的淚："別怕...這次換你來救我。"說著突然推開我，自己走向天臺邊緣——那里不知何時出現(xiàn)了第八個培養(yǎng)艙。
"青青！"蘇雨柔突然沖上來拽住我，"那些蘋果籽是追蹤器！"她掀開校服下擺，腹部有條和陳風相同的縫合疤痕："我們才是最初的實驗體...你根本不叫劉青青！"
陳風聞言猛地回頭，他瞳孔劇烈收縮："別聽她..."話沒說完突然單膝跪地，吐出一大口青蘋果色的液體。倒計時歸零的瞬間，整個學校響起上課鈴，所有窗戶同時映出六十年前的畫面——年幼的校長正給兩個小孩注射藥劑。
蘇雨柔突然撕開自己的臉皮，露出底下機械骨骼："想起來吧，S07 號實驗體。"她機械手指戳向我太陽穴，"你和他...都是..."
陳風用最后力氣擲出鑰匙，精準打中蘇雨柔的能源核心。他撲過來抱住我時，我清晰聽見他胸腔里傳來齒輪卡頓的聲音："對不起...第一次輪回...是我自愿替換了你..."
天臺的鐵絲網(wǎng)突然全部崩斷，露出藏在夾層里的照片墻——每張照片里，站在我身邊的”陳風"都有著微妙的不同。最后那張空白相框上寫著：【第八次輪回載體準備就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