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一下吧?!?/p>
“?。俊?/p>
“假扮我男朋友。”
“嗯……”
“?嗯???。。 ?/p>
凌清越猛的抬頭,他懷疑自己耳朵出問題了。
“你不是聽到我的秘密了嗎?”陸秉橋看著他,平靜地,“我受夠了家里逼婚,他們不相信我是彎的,覺得是我不結(jié)婚胡亂找的借口,方便的話,幫我出個柜?!?/p>
凌清越心底翻江倒海,好半天:“陸老師,我直的?!?/p>
陸秉橋皺眉:“你直嗎?”
“我真直?!绷枨逶缴滤鹓et不到,尋摸半天也沒找到根電線桿,只能指著身后的梧桐,“我比這樹都直?!?/p>
“那周承山呢?”
“那是我哥?!?/p>
“……哥?”
“嗯。”
“哪方面的哥?”
“親哥呀?!绷枨逶降?。
陸秉橋嘗試著平息了下氣息:“你知道《折翼》是部什么電影嗎?”
“勵志電影?!绷枨逶捷p聲,沒什么底氣地,“反對校園霸凌,歌頌社會主義兄弟情?!?/p>
陸秉橋被氣笑了:“凌清越你……你在片場被我親的喘不上氣的時候,怎么不說周承山是你親哥呢?!?/p>
“陸老師……”
“需要我提醒你嗎?”男人聲音冷到底,眸子里的光也深如寒潭,“《折翼》是同性題材電影,周承山和李翼,是愛情?!?/p>
“那也是李翼愛周承山?!绷枨逶竭o拳頭,鼓起勇氣抬頭道,“我雖然暫時走不出李翼這個角色,但我也知道,我是直男?!?/p>
“那你現(xiàn)在把周承山刪了?!标懕鼧虻?。
他說的是把周承山刪了,不是把我刪了。
凌清越一下愣了。
陸秉橋從男孩褲兜里掏出手機,遞過去:“刪掉?!?/p>
凌清越心一跳,動作變得遲鈍起來。
他接過手機,解鎖,點開微信。
置頂就是陸秉橋,不過他備注的是“承山哥”。
這是拍攝時導(dǎo)演要求的,說角色融入生活,會更入戲,一旦演戲,沒有陸秉橋,只有周承山。
“承山哥”的頭像是一大片蜿蜒起伏的茶山,這是李翼的故鄉(xiāng),也是他們初次相遇的地方。
拍攝結(jié)束后,陸秉橋也沒有把頭像換掉。
凌清越點開頭像,找到刪除鍵,在紅色刪除按鈕處停留許久,指尖微微發(fā)顫。
其實,凌清越說謊了。
他對任何人都沒有說過,周承山這個角色對他而言的意義。
導(dǎo)演給他發(fā)來《折翼》的劇本時,他收到醫(yī)院的信息,說母親因血液排異反應(yīng),突發(fā)心梗。
他趕到醫(yī)院時,母親已經(jīng)被送進重癥監(jiān)護室。
他在外面焦急的等著,很快,有醫(yī)生走出來,跟他說,情況很緊急,市區(qū)醫(yī)院條件有限,需要馬上向上一級轉(zhuǎn)院。
他說好,馬上轉(zhuǎn)院。
父親走過來,先是跟醫(yī)生爭執(zhí)了幾句,緊接著又扇了他一巴掌,大罵道:“轉(zhuǎn)什么狗屁的院,這些醫(yī)生給你下套,你還真跟著鉆呀!”
“他們這些醫(yī)生,沒有任何醫(yī)德,想著法子圈錢,你媽本來就是要死的病,就是轉(zhuǎn)到最頂尖的醫(yī)院,也是白費錢,她也是個死!不轉(zhuǎn)!”
凌清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是他的父親,一個身體里流淌著和他相同的血,卻從未對家庭負過半分責任的男人。
他一直覺得,他只是不愛母親,卻沒想到,他本就是個爛到根兒的人。
凌清越要求立刻轉(zhuǎn)院。
救護車上,母親神智已經(jīng)不清醒,她只是攥住凌清越的手,反反復(fù)復(fù)地喊著他的小名:“幺兒,對不起?!?/p>
她說,對不起。
是我拖累你。
是我害了你。
是我讓你背負那么多。
是我沒有讓你感受過家庭帶來的半分溫暖。
幺兒。
媽媽對不起。
幺兒。
下輩子,你別選媽媽做媽媽了,好不好。
這是母親生病后,總是對他提及的那些話。
最終,醫(yī)院沒有轉(zhuǎn)成。
母親在轉(zhuǎn)院的路上,就停止了呼吸。
凌清越一直緊緊握住她的手,最后說。
“你沒有對不起我,媽媽。”
他沒有不幸福過。
雖然家里拮據(jù),有一個很糟糕的父親,但是他感受到過完完整整的母愛。
他也曾依偎在她懷里,做那個,無憂無慮的小孩兒。
“媽媽?!?/p>
凌清越最后在她耳邊說,“你不要忘了我,下輩子,我還想讓你做我媽媽。”
在失去母親的第十二天后,凌清越進了《折翼》的劇組。
而《折翼》的第一場戲,是李翼被霸凌后,躲進學(xué)校廢實驗室的角落里
周承山向他伸出手:“小孩兒,過來,哥給你糖吃。”
凌清越想。
或許呢。
或許這個人,就是媽媽派過來,重新愛他的。
他怎么會不深陷,他不得不深陷。
“刪掉?!标懕鼧蚩粗泻?,面無表情道。
凌清越深吸一口氣,指尖反復(fù)在刪除兩個字上劃過,最終無力地低下頭,“我做不到?!?/p>
“那就跟我合作?!标懕鼧驈澫律?,直視著男孩垂下的眉眼,“我可以暫時做你的周承山,但你,要做我的男朋友,明白嗎?凌清越?!?/p>
凌清越三個字,咬的清晰冷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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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清越又一次被熱醒,他睜開眼,茫然地盯著天花板,宿醉讓他額角青筋微微跳動,頭也很疼。
“唔——”
凌清越直起身子,捂著頭揉了揉眉心。
嗡嗡嗡——
手機震動起來。
凌清越強撐著從枕頭下摸出手機放在耳邊:“喂?”
“清越?!编u云麗的聲音從手機那端傳來,“終于接電話了,你昨天晚上沒事兒吧?!?/p>
凌清越揉著眉心:“麗麗姐,我沒事兒,就是喝多了?!?/p>
“你招呼也沒打,忽然走了,害我擔心死了?!?/p>
“對不起啊。”凌清越抱歉道,“當時喝的都有些不清醒了。”
“是秉橋送你回去的吧,我打給他,他說他把你帶走了?!?/p>
凌清越指尖一僵。
斷了片的回憶,忽然如潮水一般,爭先恐后涌向空白的大腦。
“凌清越,你知道我的秘密?!?/p>
“跟我合作吧。”
“幫我出柜?!?/p>
“我暫時做你的周承山,你做的我的男朋友?!?/p>
……
等等!
凌清越抓住關(guān)鍵詞,瞬間瞪大眼睛。
男朋友?
?!?。?!
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