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意識到祁煜辰不是在開玩笑，是在她露天燒烤的一場烏龍里。
沈卿棠剛給老宅換上了暖黃色的燈，想要多點家的感覺。
沈家從不是她的家，祁晏也從不把和他住的地方當家，她從沒有歸屬感，所以當有一個人無條件地支持她去做一切她喜歡的事時，她就難免有些用力過猛。
新?lián)Q上的燈管沒有安好，一閃一閃的，配上她燒烤時淋濕了炭火冒出的滾滾濃煙，像極了火災現(xiàn)場。
她就是在這時聽到充滿絕望的呼喊：
“棠棠！”
沈卿棠不明所以靠近聲音來源，看見下了班的男人，剛想打招呼，就被他不顧一切向前沖的身影嚇到。
她摸了摸腦袋表示不解。
直到祁煜辰又沖下樓，眼底涌現(xiàn)出狂喜，失而復得地將她死死抱在懷里，一下一下輕拍沈卿棠的后背，也不知是在安慰她還是在安慰自己。
“我以為老宅著火了，你在火里......”
沈卿棠聽見他聲音的顫抖，從他懷中退出來，眼神認真地看著他。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眼神，仿佛她是什么稀世的珍寶。
尤其是在看見祁煜辰眼底的淚光時，堪稱無措。
她不明白祁煜辰感情的由來。
祁煜辰閉了閉眼緩和情緒，摸了摸她的頭發(fā)：
“想不明白沒關系，時機到了我會解釋給你聽?！?/p>
祁煜辰縱容沈卿棠的一切。
她喜歡吃什么，即使他不喜歡，也從不掃興。
經(jīng)常是他撐著下巴，靜靜將目光落在沈卿棠身上，將她盯得臉紅心跳。
唇邊伸來一張紙，擦掉了她唇角的醬汁。
沈卿棠喜歡自然，喜歡爬山，只要有空，祁煜辰便會推掉工作陪她一起。
沈卿棠懷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你行嗎？”
祁煜辰無奈地笑，再次解釋：“我的心臟病真的已經(jīng)治好了，沒問題?！?/p>
“我想陪你一起?！?/p>
“很久很久以前，我就渴望著陪你一起。”
曾經(jīng)的露天燒烤將祁煜辰嚇得夠嗆，他怕沈卿棠不死心，又怕她出意外，便將燒烤的地點定在了江邊。
江邊風景開闊。
絢麗的晚霞無窮地連在天上，橙紫色的光點染祁煜辰的眼眸。
他又在看她。
沈卿棠踩沙子的動作一頓。
“怎么了，是不想玩了嗎？”祁煜辰第一時間注意到。
下意識點頭。
男人便將她一把抱起來，帶到岸邊的露營點。
用水沾濕了手帕，祁煜辰又蹲下身，幫她擦腳底的沙子。
怕她覺得唐突，抿了抿唇解釋道：
“沙子黏在腳底不舒服，你剛剛光著腳，踩到石頭會劃傷，所以我才抱了你過來，抱歉?！?/p>
克制的語氣，好像他們是一對協(xié)議夫妻。
沈卿棠被自己的聯(lián)想笑到。
看著男人低垂認真的眼睫，沈卿棠第一次開口問：
“為什么我感覺你一開始就很喜歡我？”
江邊微風徐徐吹來，沈卿棠一時沒等到回答，有些泛起困意。
直至聲音在耳邊炸響，低沉嘶啞，又透著溫柔的繾綣：
“我血型特殊，很難找到合適的心源?！?/p>
“在心源沒找到之前，我一度以為自己會死，怕身邊的人傷心，便獨自在山上的道觀住下，明面上修真養(yǎng)性，實際在等死?！?/p>
“袇房有一扇小窗，窗外是一棵很大的梧桐樹，我透過小窗的縫隙，看一個女孩爬樹逗鳥看了八年，從青蔥少女到妍麗輕熟?！?/p>
“她身上充滿了幾乎要被我放棄的生機，我一度動容，頭一次期待自己能活下來，能陪她一起，看看梧桐樹上嘰嘰喳喳的小鳥沒長出羽毛的樣子?！?/p>
“那個人是我？”
沈卿棠反問。
她在山上無聊，確實喜歡爬樹逗鳥。
微涼的指尖被溫暖的手試探地牽住，祁煜辰維持著半蹲的姿勢，抬眼望進沈卿棠的眼，近乎虔誠：
“那個人是你。”
“后來你要下山，我恰好得到了心源找到的消息?！?/p>
“你下山第一天遇到了車禍，我看著昏迷的你，心里當時就在想，若我成功活了下來，我會健康地站在你面前，告訴你，我是祁煜辰，我想認識你?！?/p>
“可我病愈了，你卻嫁給了祁晏?！?/p>
“我不甘，拼命克制執(zhí)念，便給自己設了條件?！?/p>
“我在山上看了你八年，我只允許你陪祁晏八年，若是八年后，祁晏對你不好，我一定會把你奪回來做我的新娘，讓你再繼續(xù)陪我很多很多個八年?！?/p>
包裹著她指腹的掌心冒出熱汗，沈卿棠聽見祁煜辰忐忑的聲音：
“棠棠，我知道你剛走出一段失敗的感情，不強求你立刻喜歡我?！?/p>
“只求你能給我一個機會，允許我試探著走進你的心，好嗎？”
天已經(jīng)暗了下來。
江邊驟然炸起煙花，組成“沈卿棠”三個字，落在她的眼中。
她輕輕捧住祁煜辰的臉，笑起來：“你已經(jīng)走進一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