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下午,我準(zhǔn)時到達(dá)民政局。
我到的時候,劉艷麗和她的父母已經(jīng)在了。
一天不見,他們好像蒼老了十歲。
劉艷麗低著頭,一言不發(fā)。
她母親的眼睛還是紅的,看到我,欲言又止。
倒是劉建國,臉色平靜了許多。
他遞給我一支煙,我擺手拒絕了。
“文強(qiáng),這件事,是我們劉家對不起你?!?/p>
他嘆了口氣,聲音沙啞。
“我沒管教好女兒,才讓她做出這種糊涂事?!?/p>
“讓你和孩子都受委屈了?!?/p>
我沒說話。
現(xiàn)在說這些,已經(jīng)沒有任何意義。
陳浩把文件推到他們面前。
“協(xié)議內(nèi)容都看過了吧?沒問題的話,就簽字吧。”
劉建國拿起筆,在見證人一欄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他把筆遞給了劉艷麗。
劉艷麗的手抖得厲害,幾次都握不住筆。
“艷麗,簽吧。”
劉建國沉聲說道。
“是我們做錯了事,就該認(rèn)?!?/p>
劉艷麗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著我。
“文強(qiáng),我們......真的沒有可能了嗎?”
她的聲音里,帶著一絲最后的乞求。
我看著她,心里第一次有了一種陌生的感覺。
眼前這個女人,曾經(jīng)是我發(fā)誓要愛護(hù)一生的人。
我們有過甜蜜,有過歡笑,有過對未來的共同期盼。
可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一切都變了。
變得面目全非。
“沒有了。”我輕輕地,但卻無比清晰地吐出這三個字。
她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滾落下來。
最終,她還是拿起了筆,在協(xié)議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那三個字,她寫了很久,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簽完字,她整個人都像是被抽空了靈魂,癱在椅子上。
我拿過協(xié)議,看了一眼,然后也簽上了我的名字。
塵埃落定。
他們一家人站起來,準(zhǔn)備離開。
走到門口時,劉艷麗突然轉(zhuǎn)過身,沖到我面前。
“周文強(qiáng),我恨你!”
她用盡全身力氣喊道。
我看著她扭曲的臉,心里一片平靜,“隨你?!?/p>
她還想說什么,被她父親一把拉走了。
接下來的幾天,生活似乎又回到了正軌。
我每天送小寶去幼兒園,然后去工地。
晚上接他回家,給他做飯,陪他玩游戲,講故事。
忙碌,但很充實(shí)。
我以為這件事就會這樣畫上句號。
直到一個星期后,我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
電話那頭,是一個驚慌失措的女人聲音。
“姐夫?啊不,請問......是周文強(qiáng)先生嗎?”
“我是?!?/p>
“我......我是劉艷麗的堂妹劉淑敏,我姐她......她出事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她怎么了?”
“她昨天聯(lián)系了一個自稱能幫她‘復(fù)合法事’的大師,今天一早就把離婚時分給她的那二十萬全都轉(zhuǎn)過去了!”
“現(xiàn)在那個大師的電話打不通,人也找不到了!”
“我們懷疑她被騙了,她現(xiàn)在情緒很激動,把自己反鎖在家里,誰叫都不開門,我們怕她想不開??!”
我握著手機(jī),愣在了原地。
那個女人,竟然又被騙了。
而且,還是用同樣的手法。
我該說她什么好?愚蠢?還是無可救藥?
“你們報警了嗎?”
我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
“報了,但是警察說這屬于經(jīng)濟(jì)糾紛,需要取證調(diào)查,沒那么快!”
“周先生,我知道你們已經(jīng)離婚了,不該再打擾您?!?/p>
“可是......我們是真的沒辦法了,求求你,你能過來看看她嗎?”
我沉默了。
理智告訴我,我不該去。
我們已經(jīng)沒有任何關(guān)系了,她的死活,與我無關(guān)。
可情感上,我卻做不到那么絕情。
畢竟夫妻十年,我無法眼睜睜看著她去死。
“地址發(fā)給我?!?/p>
我最終還是妥協(xi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