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在姜若泠正準(zhǔn)備同蓮香出行時，卻看見了站在門口的衛(wèi)驚瀾。
他的容顏依舊，但整個人看起來卻頹廢了不少，下巴冒出了薄薄的胡茬，眼底還泛著青。
“泠兒?！?/p>
他的聲線帶著一絲顫抖，眼眶泛紅。
姜若泠的表情幾乎是瞬間就冷了下來。
“衛(wèi)將軍，你不該來這里的，姜家不歡迎你?！?/p>
她的聲音平淡，拉著蓮香就要從他的身邊經(jīng)過，卻被人拽住臂彎。
衛(wèi)驚瀾自嘲地笑了笑，眼底是化不開的憂傷。
“泠兒，我自知我沒有臉面再出現(xiàn)在你面前，我?guī)Ыo你的傷害太多、太重，是我對不住你?！?/p>
說到這里，他的聲音哽咽了一下。
“但是，還求你給我一個補救的機會，好嗎？”
“這兩年來，我未曾睡過一個好覺，我以為你死了，但卻忍不住日夜惦記著，甚至妄想過，有一天你會突然出現(xiàn)在我面前，像曾經(jīng)一樣喚我驚瀾?！?/p>
“衛(wèi)將軍，你說這話我倒是聽不明白了?！?/p>
姜若泠轉(zhuǎn)過身，平靜地同他對視。
她的眼神清澈堅定，仿佛照清了他所有的卑劣與骯臟。
“當(dāng)初是你親自將匕首刺穿我的心口，如今這里還有一道疤，你為何又說在惦念我？”
“自始至終你都沒有選擇過相信我，又何苦做出一副后悔模樣，在這里惺惺作態(tài)！”
她用力地甩開他的束縛，眼里是明晃晃的厭惡。
“泠兒，是我不好，是我不該聽信謝家的一面之詞，匆匆給你、給姜伯父定了罪?！?/p>
他痛苦地閉了閉眼，心臟升起密密麻麻的疼痛。
“衛(wèi)驚瀾，你以為我的父親是兇手，我從未怪過你這一點。那時衛(wèi)家舉家陣亡，留你一人在這世上，我能知道你的無助與悲傷，畢竟這種痛，我也體會過?！?/p>
“但是除此之外呢？”
姜若泠冷笑一聲，諷刺地開口:
“你將我困在身邊日日折磨，白日，我是奴隸、是下人，夜里，我又是你床榻上的玩物，是你發(fā)泄欲火的工具。”
“我受著這些沒關(guān)系，畢竟我并沒有辦法證明我父親的清白，甚至想過如果這樣能讓你好受一些，那我也甘之如飴?！?/p>
“可是你呢？”
看著衛(wèi)驚瀾猩紅的雙眼，她沒有停頓。
“謝念念嫁進來后，她日日尋我的不痛快，恨不得將我扒了皮抽了筋?！?/p>
“這些我也可以接受，因為我是個婢女?！?/p>
“但是，你為何總是聽信她的那些話，從未給予過我信任？”
聽到這里，他躬起身子，做出一個祈求的姿勢。
他再也聽不下去。
她的這些話語，就如同利箭一樣刺穿他的胸口。
而更讓他痛不欲生的是，她曾經(jīng)受過的痛，只是他如今的百倍、千倍。
姜若泠的手輕輕擱在小腹上，
“這里，往昔有過我們的孩子?！?/p>
“是你親手殺死了他?！?/p>
“泠兒，別說了......”
衛(wèi)驚瀾撲通一聲跪下來，痛哭流涕。
“是我的錯，是我該被千刀萬剮，但是求求你泠兒，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補償你，讓我陪在你身邊?！?/p>
“我沒有一刻心里不在想著你，你不要對我這么殘忍......”
“殘忍？”
姜若泠像是聽到了什么好笑的事，睜大眼睛看著他。
“我這若是算得上殘忍，那衛(wèi)將軍對我做的那些呢？”
“我幼弟犯了喘疾的時候，也是你攔著不讓去尋醫(yī)師醫(yī)治的吧？”
“虧阿恒一直將你當(dāng)成榜樣，說長大以后要成為像你一樣的大將軍。”
她的鼻子一酸，悲傷的情緒忍不住在心里翻涌。
“可是他都沒有活著長大......”
衛(wèi)驚瀾的攥著她裙擺的指尖開始劇烈地顫抖起來，只覺得心底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地剜了一下，讓他再也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衛(wèi)將軍，請你不要再出現(xiàn)在姜家附近了?！?/p>
“我永遠(yuǎn)都不會原諒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