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看著他，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宋長霖，誰識(shí)大體你找誰去，別來煩我。我累了，真的?！?/p>
宋長霖明顯一噎，大概沒想到我會(huì)這么直接。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卻被外面一聲嬌滴滴的呼喚打斷。
“長霖哥......我切到手了，好痛啊......”
沈瑤的聲音帶著哭腔，恰到好處地傳了進(jìn)來。
宋長霖狠狠瞪了我一眼，咬著牙擠出一句：“收起你那套大小姐脾氣！”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沖了出去，客廳里很快傳來他緊張關(guān)切的詢問聲。
我嗤笑一聲，無力地倒在床上，蜷縮起來，手下意識(shí)地捂住了小腹。
那里曾經(jīng)孕育過一個(gè)小生命，卻因?yàn)槲铱村e(cuò)了人，還沒來得及看看這個(gè)世界，就匆匆離開了。
寶寶，是媽媽對(duì)不起你。
流產(chǎn)帶來的虛弱感一陣陣襲來，小腹處隱隱作痛，身體和心理都空落落的。
我閉上眼睛，任由自己沉入昏昏沉沉的睡眠。
醒來時(shí)，我出去臥室，想要喝杯溫水。
就看到宋長霖、宋母，還有沈瑤，三個(gè)人正窩在沙發(fā)上看電視。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一家人。
我一出現(xiàn)，客廳里的說笑聲戛然而止。
空氣都凝固了幾分。
沈瑤最先反應(yīng)過來，聲音嬌滴滴的：“姐姐醒啦？我們給你留了飯菜呢，你要是餓了就快吃點(diǎn)吧！”
她指了指餐桌。
我瞥過去，幾盤吃剩下的菜，殘羹冷炙，明晃晃地?cái)[在那兒。
我扯了下嘴角，冷冰冰地吐出幾個(gè)字：“不用，沒胃口?！?/p>
沈瑤眼圈立刻就紅了，泫然欲泣地轉(zhuǎn)向宋長霖：“長霖哥......姐姐她，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是不是特別討厭我？”
宋長霖的臉?biāo)查g沉了下來，眉頭擰成一個(gè)川字，沖我低吼：“黎書儀！瑤瑤好心好意給你留飯，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陰陽怪氣地給誰看呢！”
我懶得理他。
他卻不依不饒，幾步?jīng)_過來，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力氣大得嚇人：“黎書儀！立刻給瑤瑤道歉！然后把那些飯給我吃了！”
我剛流產(chǎn)，身體正是虛弱的時(shí)候，根本就沒有力氣掙扎。
他將我按在沈瑤面前：“趕緊道歉！”
宋母抱著胳膊，冷笑著看著我，顯然一副看熱鬧的樣子。
沈瑤輕晃著手，委屈巴巴地開口：“沒事，姐姐要是不愿意就算了?！?/p>
“我委屈一點(diǎn)也沒什么，畢竟我早就習(xí)慣了?！?/p>
一句話把宋長霖說得格外心疼，按著我的頭更加用力了幾分。
“還不趕緊道歉，因?yàn)槟悻幀幨芰硕嗌傥?？?/p>
我一愣，露出一個(gè)絕望的苦笑。
她受的委屈，卻沒有我受委屈的十分之一多。
我身體開始不自覺地發(fā)抖：“放開我宋長霖！”
他卻牢牢地按著我，一副我不道歉就不松手的模樣。
掙扎之際我視線落到了餐桌角落的一個(gè)罐子。
我一怔，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沖開他的桎梏。
我上前拿過那個(gè)罐子，里面的東西已經(jīng)沒了。
我死死地咬著牙，紅著眼看著他們?nèi)恕?/p>
“這里面的東西呢？去哪了？”
這里面裝的，是我那個(gè)未出世的孩子的骨灰。
宋母皺了皺眉頭，率先開口：“誰知道你們里面裝的什么東西？臟不垃圾的，我就給沖廁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