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8.
飛機剛落地，巴黎連下一周的雨恰好停了，陽光正好。
畫室負責人來接我，說我給巴黎帶來了好天氣。
但我覺得這是小晴送我的禮物。
以前她總說自己要和卡通片里的精靈學習魔法，把每個雨天都變成晴天。
或許她現在就變成了一只小精靈也說不定，這樣想著，心頭沉甸甸的痛有了一絲暖意。
我把她安放在了一個能看到整座城市蘇醒的地方，周圍還種滿了潔白的小雛菊。
之后，我全身心都投入到工作當中，忙著布置畫展、調試燈光、確認展位。
熬了好幾個大夜，雖然累卻很充實，可以讓我暫時忘掉很多事。
今天上午正忙著，助理小林突然舉著手機跑過來，“夏老師，您女兒的電話！"
我愣了一下，手指沾著顏料懸在半空。
隨即反應過來——是小晴的電話手表，應該是陸子彥打過來的。
這幾天他其實給我打過很多電話，但都被我一一掛斷拉黑了，也該讓他嘗嘗這種找不到人滋味。
但這次我接了，剛把手機放到耳邊，就聽見他帶著哭腔的聲音，“晚晚，你終于肯接我電話了，對不起，我——”
“我會抽時間回國辦離婚手續(xù)，”我打斷他，聲音很平，“具體時間到時候會通知你?！?/p>
“不是，你聽我說，我真的知道錯了——”
我沒等他說完，直接掛斷，把手機扔回給助理。
一下午我都沒再受到打擾，忙完畫室的工作已經是晚上九點多。
在公寓樓下隨手買了個三明治，住在隔壁的老太太正好出來倒垃圾。
“夏小姐，”他沖我點點頭，“有個中國男人在您家門口，看起來瘋瘋癲癲的，你回去可得小心點?！?/p>
我腳步頓了一下，“好的，謝謝提醒?！?/p>
沒再往前走，而是掏出手機給小助理打了個電話，“小林，你們聚餐加我一個，地址發(fā)來?！?/p>
電話那頭響起歡呼。
凌晨一點，街角酒吧的門推開，冷風卷著酒氣撲出來。
跟同事碰過最后一杯，說了聲先走。
公寓樓道靜得只剩自己腳步回聲，轉角處，聲控燈啪地亮起。
陸子彥居然還在，他穿著單薄的米色風衣，頭歪靠在墻邊睡著了，腳邊放著個小小的行李箱。
我走過去，鑰匙碰撞的聲音驚醒了他。
“晚晚！”他猛地站起來，膝蓋上的包掉在地上，雜七雜八的東西散了一地，“你怎么...這么晚才回來...”
“我想我?guī)c回家和陸先生沒關系吧？”我冷冷地看著他。
他無措地低著頭，話里滿是愧疚，“你以前也是這樣等我的嗎？”
我沒說話，繞過他開門，鑰匙插進鎖孔時，他揪著我的衣角哀求，
“從前都是我的錯，可不可以再給我一次機會？”
我突然看見他無名指上稀奇的套著枚婚戒，只覺得可笑，怎么有人離婚了才把婚戒戴上。
我甩開他的手，聲音壓著火，“我給你機會，你給過小晴機會嗎？”
陸子彥突然跪了下去，膝蓋砸在地板上發(fā)出悶響。
“都是我的錯...我不該...”他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我已經讓沈煙付出代價了...她這輩子都別想好過...”
我沒再聽，直接推門進去。
門外持續(xù)傳來壓抑的哭聲，怕吵到領居，我給公寓保安打了個電話。
沒一會兒，世界安靜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