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野被一陣刺眼的陽光驚醒時，發(fā)現(xiàn)自己的半邊臉正貼在伊萬赤裸的胸膛上。俄羅斯人特有的濃密金色胸毛蹭得他鼻子發(fā)癢，他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Холодно?"（冷嗎？）伊萬立刻收緊環(huán)在他腰上的手臂，帶著濃重睡意的俄語低沉而性感。
"不冷，是你的毛..."程野用中文嘟囔著，試圖從那個過于熱情的懷抱里掙脫出來。結婚一年了，他還是無法習慣伊萬這種近乎窒息的睡姿——這個身高一米九的俄羅斯男人總喜歡像抱玩偶一樣把他整個裹在懷里。
伊萬睜開那雙灰藍色的眼睛，嘴角勾起一個壞笑："我的小狐貍嫌棄我了？"他的中文已經相當流利，只是"狐"字的發(fā)音依然帶著奇怪的卷舌音。
"說了多少次，是'狐貍'不是'胡里'。"程野習慣性地糾正，伸手去夠床頭的手機，"老天，已經九點了！你今天不是十點有視頻會議嗎？"
伊萬懶洋洋地翻了個身，露出肌肉線條分明的后背："不急，莫斯科總部那邊還在睡覺。"自從三個月前被俄羅斯科技公司外派到北京分公司，伊萬的作息時間一直處于混亂狀態(tài)。
程野趁機掙脫出來，光著腳踩在木地板上。北京的初秋早晨已經有些涼意，他打了個寒顫，抓起伊萬昨晚隨手扔在椅背上的襯衫套在身上。襯衫下擺剛好遮住大腿根部，露出他修長的雙腿。
"別穿我的衣服。"伊萬的聲音突然變得低沉，"除非你想再回床上。"
程野回頭瞪了他一眼，卻看到對方已經坐起身，被子滑落到腰間，露出上半身結實的肌肉和那些他再熟悉不過的紋身——左肩上是西里爾字母寫就的"程"字，右臂則是一只東方風格的狐貍，那是他們結婚前伊萬特意去紋的。
"流氓。"程野紅著臉罵了一句，卻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即使在一起這么久，伊萬的身體依然能讓他心跳加速。
廚房里，程野一邊煮咖啡一邊整理思緒。他和伊萬在北京的這套兩居室雖然不大，但布置得溫馨舒適。墻上掛著他們在紅場和長城的合影，書架上擺著中俄雙語的書籍，冰箱上貼滿了來自莫斯科和程野家鄉(xiāng)的明信片。
"咖啡好了嗎？"伊萬從身后抱住他，下巴擱在他頭頂。程野能感覺到對方只穿了一條內褲。
"你能不能先穿好衣服？"程野無奈地嘆氣，"鄰居阿姨上次看見你光著膀子倒垃圾，看我的眼神都不對了。"
伊萬大笑起來，胸腔的震動通過后背傳來："你們中國人太害羞了。在莫斯科，夏天男人都光著上身喝啤酒。"
"這里是中國。"程野轉身把咖啡塞到他手里，"而且你忘了上次在小區(qū)里光膀子跑步，被保安追著問話的事了？"
伊萬做了個鬼臉，終于乖乖去穿衣服。程野看著他的背影，嘴角不自覺地上揚。這就是他們的日常——文化差異帶來的小摩擦不斷，但總能以笑聲收場。
早餐是典型的中俄混合風格：程野煮了粥和雞蛋，伊萬則堅持要配上他從俄羅斯超市買來的腌鯡魚和黑面包。
"今天下班我去接你？"伊萬嘴里塞滿食物，含糊不清地問。
程野皺眉看著桌對面的一片狼藉："不用了，我可能要加班。還有，說過多少次了，不要邊吃東西邊說話。"
伊萬故意把面包屑噴得更遠："你越來越像我媽了。"
"那是因為你越來越像三歲小孩。"程野抽了張紙巾擦桌子，"對了，今晚記得把洗衣機里的衣服晾了。"
伊萬做了個夸張的痛苦表情："又是我？上周就是我晾的。"
"上周是我，上上周也是我。"程野冷靜地指出，"而且你所謂的'晾衣服'就是把所有東西團成一團扔在晾衣架上。"
"它們最后不都干了嗎？"伊萬理直氣壯地反駁。
程野深吸一口氣，決定換個策略。他放下筷子，用指尖輕輕劃過伊萬的手背："如果你好好晾衣服，今晚我穿那件你喜歡的絲綢睡衣。"
伊萬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真的？"
"而且..."程野湊近他耳邊，用俄語低聲說了句什么。伊萬的臉瞬間漲得通紅，差點打翻咖啡杯。
"成交！"俄羅斯人幾乎是跳起來收拾餐具，"我會把每件衣服都熨平的！"
程野得意地笑了。結婚一年，他已經完全掌握了馴服這頭俄羅斯狼的訣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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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野工作的科技公司位于中關村，是一家中美合資企業(yè)。作為人工智能算法工程師，他的工作環(huán)境相對寬松，但今天一進辦公室，他就感覺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氛。
"程工，早啊。"同事小李神秘兮兮地湊過來，"聽說今天有大客戶來？美國總部的人都來了。"
程野整理著桌面："是嗎？沒人通知我。"
"因為項目是你負責的啊。"小李驚訝地說，"'智能家居情感交互系統(tǒng)'，不是你的項目嗎？"
程野的心沉了下去。這個項目他帶領團隊做了三個月，卻從未被通知要向客戶展示。他迅速打開郵箱，果然在一堆未讀郵件中發(fā)現(xiàn)了一封來自美國總監(jiān)的會議邀請——發(fā)送時間是昨晚十一點。
"見鬼。"他低聲咒罵，趕緊開始準備演示材料。
十點整，會議室里已經坐滿了人。美國來的白人高管、中國區(qū)負責人，還有幾個陌生面孔。程野站在投影儀前，手心微微出汗。
"程先生，我們很期待看到你們的成果。"美國總監(jiān)微笑著說，"不過在此之前，我想先介紹我們新聘請的顧問，斯坦福大學的張教授。"
一位五十多歲的亞裔男子站起身，向程野點頭示意。程野認出了他——張明遠，人工智能領域的權威，也是出了名的對華人學者苛刻。
演示進行到一半時，張教授突然打斷："程先生，你的情感識別算法是基于西方數(shù)據(jù)訓練的，如何適應亞洲用戶？這看起來像是直接從谷歌論文里抄來的思路。"
會議室里的空氣瞬間凝固。程野感到血液涌上臉頰，但他保持著專業(yè)微笑："張教授，我們的模型使用了超過50萬組亞洲用戶數(shù)據(jù)進行微調，準確率提升了37%。如果您翻到附錄C..."
"我不需要看附錄。"張教授不屑地揮手，"我在這個領域工作二十年，一眼就能看出問題。年輕人，不要以為在國外混了幾年就什么都懂。"
程野的手指在激光筆上收緊。就在這時，會議室的門突然被推開。
"抱歉我遲到了。"一個高大的身影大步走進來，流利的英語帶著明顯的俄語口音，"伊萬·科夫斯基，俄羅斯T-Tech公司技術代表。"
所有人都轉過頭，驚訝地看著這個金發(fā)碧眼的斯拉夫男人。程野更是瞪大了眼睛——伊萬的公司確實是他們的合作伙伴，但他從沒提過今天要來。
美國總監(jiān)立刻站起來握手："科夫斯基先生！沒想到您親自來了。"
伊萬禮貌地握手，然后徑直走到程野身邊："程工程師是我們合作項目的核心成員，他的算法模型在俄羅斯市場表現(xiàn)出色。"他看向張教授，灰藍色的眼睛變得銳利，"特別是文化適應性方面，我認為比美國同類產品更適合全球化需求。"
張教授皺起眉頭："你是？"
"伊萬·科夫斯基。"俄羅斯人微笑著，卻讓人感到一絲寒意，"程工程師的丈夫。"
會議室里一片寂靜。程野看到美國總監(jiān)的表情從震驚迅速轉為尷尬，而張教授的臉色變得鐵青。
"我...我不知道你們..."張教授結結巴巴地說。
"現(xiàn)在你知道了。"伊萬拍拍程野的肩膀，"親愛的，繼續(xù)你的演示吧。我很期待聽到技術細節(jié)。"
接下來的演示異常順利。張教授再沒有提出任何質疑，而美國總監(jiān)看程野的眼神多了幾分尊重。會議結束后，程野把伊萬拉到茶水間。
"你怎么會來？"他壓低聲音問。
伊萬聳聳肩："小李給我發(fā)消息，說有個老混蛋在找你麻煩。"
"小李？"程野難以置信，"你什么時候和他交換聯(lián)系方式了？"
"上次公司聚餐。"伊萬得意地說，"我請他喝了伏特加，現(xiàn)在我們每周都一起打籃球。"
程野哭笑不得："所以你是在我公司安插了眼線？"
"這叫戰(zhàn)略部署。"伊萬模仿著程野平時說話的語氣，"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
程野忍不住笑了："用錯語境了，笨蛋。"
"管他呢。"伊萬摟住他的腰，"我保護我的配偶，天經地義?，F(xiàn)在，要不要去告訴那個張教授，你的俄語說得比他英語好十倍？"
程野搖搖頭，靠在伊萬胸前。這一刻，他無比感激當年在莫斯科決定馴服這頭狼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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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點，程野推開家門，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燒焦的肉混合著某種香料。
"我在做飯！"伊萬從廚房探出頭，臉上沾著可疑的醬汁。
程野小心翼翼地走進廚房，眼前的景象讓他倒吸一口涼氣：灶臺上散落著各種食材，平底鍋里的肉塊已經變成了黑色，而伊萬正試圖把一整瓶伏特加倒進湯鍋里。
"停！"程野沖上去搶下酒瓶，"你在做什么？"
"紅菜湯！"伊萬驕傲地宣布，"我媽媽教我的秘方。"
程野看著鍋里紫紅色的液體，里面漂浮著不明塊狀物："這是謀殺配方吧？"
"嘿，我花了三小時準備。"伊萬委屈地說，"你說想吃俄羅斯菜。"
程野的心軟了下來。他接過鍋鏟："好吧，讓我來拯救這頓晚餐。你去擺桌子。"
一小時后，經過程野的搶救，餐桌上總算擺出了像樣的食物：改良版的紅菜湯、煎牛排和蔬菜沙拉。伊萬開了瓶紅酒，點上蠟燭，居然營造出了幾分浪漫氣氛。
"敬我的大廚丈夫。"伊萬舉起酒杯。
程野抿了一口酒："其實味道還不錯，就是太咸了。"
"那是因為愛情是咸的。"伊萬一本正經地說。
"什么？"
"中文歌詞??！'愛情是咸的，眼淚是甜的'..."伊萬用五音不全的嗓子唱起來。
程野差點被酒嗆到："那是'海水是咸的，眼淚是苦的'！你到底在哪學的這些？"
"抖音。"伊萬理直氣壯地說，"我關注了好多中國音樂賬號。"
程野扶額嘆息，卻忍不住微笑。這就是他的生活——永遠充滿意外的驚喜。
飯后，伊萬果然如約晾好了衣服，雖然T恤依然皺巴巴的。程野換上那件絲綢睡衣，靠在床頭看書。伊萬洗漱完畢，像只大型犬一樣爬上床，把頭枕在他腿上。
"今天總部問我愿不愿意調回莫斯科。"他突然說。
程野的手指僵在書頁上："哦？你怎么想？"
"我說要考慮。"伊萬仰頭看他，"你想回去嗎？"
程野放下書，輕輕撫摸伊萬的金發(fā)："莫斯科很好，但我們現(xiàn)在的生活也很好。你在北京的職位有發(fā)展空間，我的項目也剛起步。"
伊萬抓住他的手："但如果有一天你想回去..."
"那我們就把房子租出去，帶著貓一起走。"程野微笑著說，"反正現(xiàn)在遠程辦公很方便。"
伊萬翻過身，把他壓在身下："你知道嗎？我最愛你這一點。"
"哪一點？"
"永遠有計劃，永遠有退路。"伊萬親吻他的鼻尖，"我的小狐貍。"
程野摟住他的脖子："而我最愛你從不問'如果'，只管'現(xiàn)在'。"
"現(xiàn)在，"伊萬低聲說，手指滑入他的睡衣，"我想看看你早上答應我的事..."
窗外，北京的夜空罕見地出現(xiàn)了星星。程野想，或許這就是幸福——在異國的城市里，與一個愿意為你學中文、為你下廚、為你對抗世界的人，一起構建一個叫做"家"的地方。
而當年莫斯科校園里那個兇悍的"狼王"，此刻正溫柔地吻去他眼角的淚水，用生澀卻真誠的中文在他耳邊低語："我愛你，直到西伯利亞的雪全部融化。"